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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第248章 Chapter 55

  凌溪泉坐回最後一排位置的時候,上課鈴聲恰好響起。 

  抱著文件夾的老師像掐好時間一樣準時走了進來,像往常一樣把點名冊推到一邊,打開投影儀,低頭自顧自地講解了起來,似乎哪怕教室里沒有一個人,他也會這般做一樣。 

  一切全憑自覺。 

  何況,他們已經是大四的學生了。 

  把包放到桌板里,餘光卻瞥見旁邊空著的座位坐下了一個人。 

  側過頭,葉清庭正挑眉看著她,神色莫名。 

  他怎麼跟過來了? 

  凌溪泉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周圍稀稀落落的同學偷偷地瞟著他們過來,好奇裡帶著幾分打量,打量里又多了一絲驚艷,而她視線一掃,這些打探的目光又縮了回去,待她視線移開,又復而悄悄地看過來。 

  坐在一起的男女太過養眼,女生既是新來的轉學生,男生的面孔也從未在學校里見過,因為這般的樣貌氣質絕對令人過目難忘,因此暗暗揣測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凌溪泉哪能注意不到不時投向他們的視線,卻不理他,把散落在臉側的長發撩到肩后,兀自盯著光滑的桌沿,對剛才的事還是耿耿於懷。 

  「你在想什麼?」她不說話,葉清庭卻由不得她沉默,望著她問。 

  「沒什麼。」 

  「什麼話都不說,掉頭就走,這叫沒什麼?」 

  「沒什麼好說的。」凌溪泉有些氣不順,脫口而出又後知後覺這話傷人,嘟囔道,「你把包還我,我也道謝了,怎麼能叫掉頭就走。」 

  說完,心裡卻更抑鬱了。 

  她處處為他著想,他卻連個手機都不讓自己看。 

  和自己生著氣,她秀美的紅唇無意識地撅了撅,從側邊看,窗外的微光灑下了半明媚的光與影,如夢如畫得不可思議。 

  葉清庭不自覺地伸手,把她耳側遺落的幾縷碎發挽至耳後,一邊把椅子往她那邊靠了靠,微嘆道,「小溪,你又在鬧什麼脾氣了?」 

  語氣無奈裡帶著一絲寵溺。 

  每次都這樣。 

  這麼想著,她往外側了側身,抬手揮開男生這帶著些許溫情的手,抬起的手卻被順勢包緊,順著她的手背滑至手心,然後慢慢握緊。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優雅。 

  眼看餘光一瞟,坐在斜對面的女同學眼睛都看直了,凌溪泉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透出了紅暈,瞄了一眼講台上熟視無睹的老師,她不得不瞪向旁邊的人,壓低嗓門說,「你幹什麼啊,放手。」 

  「不放。」男生語氣坦然地說,握著她的手放了下來,卻還是緊緊拉著她,「你說了再放。」 

  「你讓我說什麼啊。」凌溪泉撅了撅嘴,心裡那股不知名的氣倒是消散了一些,「在你心裡,我就這麼愛鬧脾氣啊。」 

  「不是。只是愛胡思亂想,然後自己和自己生氣。」男生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那時候也是。」 

  「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了?」 

  這麼問著,倒是覺得自己現在確實在無理取鬧。 

  索性向他伸出了另一隻手,破罐破摔地微微昂起下巴,「你的手機拿來。」 

  話音剛落,很明顯地望見男生的神色一怔。 

  於是飛快地收了手,扭過頭,語調裡帶了幾分任性,「你看,說了你也不會給我,你要我說它幹嘛啊。」 

  「小溪,你真是……」葉清庭的語氣含著無奈,斟酌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說,鬆開她的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他低頭看了一眼,雙唇微微抿了抿,然後把它放到了女生的眼前,「給你吧。」 

  這麼乾脆? 

  凌溪泉愣了愣,側頭仔細打量他的表情。 

  葉清庭的神色很自然,只是眉間稍稍蹙起,隱約顯露出几絲難以言狀的複雜。 

  只有鮮少的幾次,她見過男生露出過這樣隱忍,卻不經意外露的情緒。 

  無一不是知道他出國前後。 

  而結果,總是自傷。 

  現在的他,明明比小時候更加高明,卻還是不經意地露出了一絲心神不寧。 

  她不想太過敏感,可一顆心倏地就一跳。 

  然後故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又把手機推了回去,「我和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 

  葉清庭卻是蹙了蹙眉,一時間,也把握不准她的想法,課桌上的手機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可我沒和你開玩笑,如果你想看,就看吧。」 

  「哎呀,我都說了開玩笑的。」她乾脆把手機拿起來放到了他手裡,違心地說,「手機里那是個人隱私,我才不是八卦的人。」 

  聽她這麼說,男生似乎鬆了口氣,搖了搖頭,把手機放回了口袋,「我沒有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你倒是讓我看啊,讓你收回去就真的收回去了啊。 

  凌溪泉覺得自己真的虛偽的要命了,一邊矛盾地胡思亂想,一邊好面子愛形象地故作大方。 

  誰都希望自己做一個坦率直白的人,永遠不要說假話,也永遠不要為了迎合他人戴上假面,可理性的告知永遠抵不上現實的殘忍,當你想這麼做的時候,你會慢慢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慢慢了陷入了虛偽當中,越長大越可怕,沒有任何出路,起碼自己,看不到任何出路,於是越陷越深,甚至有些樂此不疲了。 

  而當這樣的人的心脆弱敏感,驕傲的表裡就越發成為這種虛偽的雙生面,往往表面寬容大方,暗裡咬牙切齒。 

  不是說這樣的人可怕。 

  至少凌溪泉,是覺得自己有些可悲的。 

  永遠丟不下形象和面子,藏著一顆驕傲且脆弱的心活了二十多年,像沉緩長流的大海,風停即止,借題發作起來卻是孤寂到萬劫不復。 

  於是只能一個人享受所有的樂與悲。 

  就算那個幻想了近十年的夢就在眼前,她也終於握住了,然而,上一秒踏實得好像真的可以這麼一直這麼下去廝守到老,下一秒,又開始惶惶不安地懷疑人生。 

  這樣矯情的惆悵。 

  她忽然就有些疲憊,對葉清庭說,「我睡一會兒,下課了叫我。」 

  「好。」望著她趴在課桌上,埋頭睡覺的樣子,他低低應了一聲,融融的陽光落在亮麗柔順的長長捲髮上,形成了一圈圈美麗七彩的光暈,他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和想象里的一樣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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