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Chapter 10
氣氛一下子死寂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凌溪泉怎麼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上去倨傲卻禮貌的少年,上一秒可以彎下腰謙卑地道歉,下一秒也可以盡情傲慢不屑地去鄙夷一個人,就像他本身矛盾而相悖的氣質,真的讓人嘆為觀止。
她的第一感覺沒有錯,這個男生所擁有的倨傲,鋒芒的攻擊力足以傷害任何一個人。她無法相信,卻不得不懷疑,會對同學說這種話的人,對她們所展露的友好而平和的態度,是不是一種假象?可同時,會不加掩飾說出這種話的人,應該也不屑掩藏自己真實的想法,把自己偽裝起來吧。
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而言,謝右的話就像一座山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這是不能接受的侮辱,可他能怎麼樣?罵回去嗎?他不是謝右,沒有囂張的底氣。
蘇宇藍咬著牙站了起來,紅著眼死死地瞪著他,而後,他陰鷙到毫無光亮的眼眸朝謝右身後的兩個女生掃了一眼身上,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幾步,終究沒忍住壓抑的積怨,回頭冷聲對謝右說:「你的話,我會一直記著的。」
謝右環著胸,注視他一瘸一拐走了幾步,又慢慢恢復走姿的背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然後,他終於想起還有兩個女生在場,轉過頭,發現呂熙寧臉色微白,似乎有點被嚇到了,另一個女生則蹙著眉,用一種詭異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他挑眉,像個沒事人一樣伸出一隻手在呂熙寧眼前晃了晃,「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神色自如地好像剛剛那個囂張恣睢的二世祖不是他似的。
呂熙寧有點驚悚地退了一步,卻見謝右放在她眼前的手一頓,下一秒,他漫不經心地收了手,「你可真不經逗。」
眼看站在面前的女生緊抿著唇,卻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他靜默了幾秒,頗感無趣地緩緩說道:「算了,我去打球了。」他接過了後面男生拋給他的籃球,剛欲轉身,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惡作劇般湊近呂熙寧說道:「中午食堂見。」
男生的臉驀地放大,呂熙寧瞪大眼,僵著脖子後仰了一點,謝右看見她這個樣子,得逞般有趣地笑了幾聲,而後帥氣地拍著籃球轉身,一邊單手背對著她們揮了揮。
「呂熙寧?」看著同桌完全石化了的樣子,凌溪泉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臉。
「哈?」這一戳,呂熙寧驚醒了,拍了拍自己僵化了的表情,然後拉著她的胳膊往後走了好幾步,這才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凌溪泉,我要和你道歉。」
凌溪泉茫然地望著她。
「你不是精分。」她鄭重地拍了拍她肩膀,「謝右才是。」
「我倒覺得他不是精分。」想起他方才的樣子,凌溪泉表示懷疑,「這已經可以算得上人格分裂了吧?」
「人格分裂?」驚訝的男聲在此時響起,凌溪泉和呂熙寧朝聲音來源看去,葉清庭和尹竣玉走了過來。
尹竣玉的目光在呂熙寧臉上轉了一圈,疑惑地問:「你們在說誰呢?」
呂熙寧被他看得臉一紅,胡亂朝籃球場的方向指了指,「就他。」
「謝右?」他愣了下,抿嘴忍住笑,隨後認真地贊同,「我也有同感。」
校園裡來往的學生逐漸多了起來。
四個人到齊,自覺地開始做起了值日。呂熙寧撐起了垃圾袋,環視了下周圍,剛想說好像沒什麼可撿的,視線經過葉清庭的時候變為了震驚。
男生蹙著好看的眉,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隻保鮮膜套到了手上,然後手心手背兀自翻弄了一番,好像在確保整隻手有沒有被套牢。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這貨難道和自己的同桌一樣有潔癖?
葉清庭卻瞥了她一眼,慢慢回答道:「這樣衛生點。」說完,他又拿出了一個,「我準備了兩個,看起來一個就夠了,你們誰要?」
意識到自己把想法說了出來,呂熙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好再看他。
「給我吧。」凌溪泉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一邊面不改色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保鮮膜,裝作新奇地在手裡墊了墊,「葉清庭,你想的可真周到。」
葉清庭唇邊上揚了幾分,「正好想到而已。」
金黃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他琥珀色的眼眸幾近琉璃的透明,此時,他揚著淺淺的微笑,目光專註而柔和,讓人移不開眼。
然而,這樣的目光只有尹竣玉注意到了,他奇怪地朝凌溪泉和呂熙寧分別看了眼,兩個女生卻只是埋著頭撿著少有的幾片落葉,毫無異樣,他不由朝葉清庭咂了咂嘴。
他怎麼感覺這氣氛有點問題,但具體是什麼問題他又說不上來。
葉清庭注意到了好友的打量,好以整暇地看向他,「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的話讓兩個女生抬起了頭,都是在葉清庭臉上停了會,又略帶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三雙眼睛齊齊用莫名其妙的眼光望著自己,尹竣玉稍感不自然,遊離的視線恰好劃過遠處籃球場運動的幾個身影,他眼前一亮,下巴朝那邊抬了抬,「我是在看謝右。」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向凌溪泉問道,「對了,你為什麼說他人格分裂?」
呂熙寧聽他提起謝右,立刻反感地皺起眉,「你都沒看見,你們來之前,他有多誇張,要不是我和凌溪泉都被他的樣子嚇懵了,肯定狠狠反擊。」
「他對你們做什麼了?」尹竣玉和葉清庭相視了一眼。
「不是我們,是一個叫蘇……蘇宇藍的,是叫蘇宇藍吧?」呂熙寧側頭向同桌確認。
「哦,他啊。」尹竣玉瞭然地拖了個長音,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幾聲,意識到自己笑出了聲,在呂熙寧和凌溪泉詫異的目光中,輕咳了一聲,「你們不知道,蘇宇藍這個人,還真是不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