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消玉損
莫羽無歡真的動心了，現在國庫並不充盈，如果一旦與西梁或者北熙開戰，那麽國庫就將清空，而如果以後再有天災民難，國庫將沒有銀子在應對，所以他真的很需要這麽一大筆財產……
思索了片刻，皇上說道：“恩，段兄這個主意不錯，朕到可以考慮，但是朕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隻要段兄接受，那麽朕無論如何都會保住皇後一命。”
“皇上請說，隻要能饒過娘娘，段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段璟寒一看皇上鬆口了，心裏緊繃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暖思，她有救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麽，隻知道，段璟寒出來的時候，仰天長歎，沒有人看出他是什麽表情……
其實就算段璟寒不求，莫羽無歡也沒有想過要殺暖思，他一直都不舍，就算她犯了逆天大錯，他還是不舍……
所以段璟寒，隻能算是他的一個意外收獲，更確切的說，段璟寒在這件事上，被利用了，不過，對於段璟寒來說，哪怕是被利用了，也心甘情願，隻要被殺小皇後，他什麽都能接受。
別說是半壁家財，恐怕就是傾盡家財，他也會如此吧……
段家堡一年前就交到了他的手裏，他爹和他娘已經是雲遊四海了，所以，這個決定來說，雖然有點愚蠢，卻是沒有人能阻止的……
次日，皇上上朝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後淩氏，通敵賣國，罪無可恕，為平息民怨，賜毒酒一杯，念在皇後與朕結發夫妻，為其保留皇後封號，念其罪女之身，不得入葬皇陵，欽此。”
一石激起千層浪，南羽那些暴民，終於平息了怒火，聖旨下了，說明皇上還是要殺小皇後了……
天牢內
暖思白色衣裙，頭係白色發帶，連腳下的鞋子都是素麵朝天，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象征……
“無歡，你來看我最後一麵麽？”望著天牢門口的莫羽無歡，暖思含笑問道。
“暖思，別怪我。”皇上已經把朕改成了我。
暖思點了點頭：“沒有，我反而覺得自己解脫了。”
“暖思，我已經下旨封貝兒為貝陽郡主，把她賜婚給了晏仲侯。”
“謝謝你，無歡。”暖思溫暖一笑，貝兒那個可憐的女子，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吧。
“但是她現在不能來，她已經哭的暈了好幾次，晏玉把她留在在府中。”
“恩，我明白。”暖思點了點頭。
“暖思，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麽？”皇上溫柔的問著。
“可以說麽？”暖思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
看著這樣的暖思，莫羽無歡有點心痛，暖思，本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
“當然可以說，無論是什麽，朕都會答應你。”莫羽無歡寵溺的看著牢裏的可人兒。
“那我求皇上別殺我啊。”暖思認真的說道。
皇上沒說話，隻是沉默……
“嗬嗬，我逗你的，你當真了？”暖思笑道。
“暖思……”皇上要說什麽，卻被暖思打斷。
“無歡，如果說我此時還有什麽心願，那就是希望你放了鄧蕭然。”暖思想到那個用酒色麻痹自己的男子，心裏頓生同情，這個男子，暖思始終都欠了一份情。
她本以為莫羽無歡會發火，會說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但是他沒說……
莫羽無歡隻是點了點頭：“會的，明日我就放他走。”
暖思眼裏含了淚光，激動的說道：“無歡，你真好。”
“你真好。”這句話，讓莫羽無歡心裏猛然一顫，這句話比我愛你聽著更讓人激動，成婚將近兩年了，暖思從來就沒有說過他真好，但是現在……
看著莫羽無歡發呆的神情，暖思笑笑:“無歡，我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莫羽無歡沒說話，還是繼續的沉默……
“無歡，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暖思輕歎到，不知道為什麽，她此刻就想給他講一個故事，是她在國外留學時候聽過的。
“恩。”莫羽無歡無歡點了點頭。
“一位老婦人，她的夫君年輕的時候去參了軍，結果戰死沙場，再也沒有回來，老婦人孤獨的活了幾十年，她死之後，她的子女在她的枕邊發現了她寫給夫君的一封信。”暖思動情的說著。
莫羽無歡認真的聽著……
暖思接著說：那封信是這樣說的，記得那天，我借用你的新坐騎，我撞傷了它
我以為你一定會殺了我的
但是你沒有
記得那天，我在你的新衣袍上吐了滿身的桂花糕
我以為你一定會厭惡我的
但是你沒有
記得那天，我拖你去郊外，而它真如你所說的下了雨
我以為你會說“我告訴過你”
但是你沒有
記得那天，我和所有的貴公子調情好讓你嫉妒，而你真的嫉妒了
我以為你一定會離開我
但是你沒有
記得那天，我忘了告訴你那個宴會是要穿正裝的，而你卻穿了布衣。
我以為你一定要拋棄我了
但是你沒有
是的，有許多的事你都沒有做，而你容忍我鍾愛我保護我
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我要回報你，等你從戰場上回來
但是你沒有。
注解：“以上這封信摘自《但是你沒有》
故事完了，暖思和無歡都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暖思率先打破了僵局：“無歡，這個故事好聽麽？”
“好聽。”皇上的聲音裏從未有過的溫柔。
“她的夫君很愛她是吧？”暖思羨慕的說道。
“恩。”皇上平靜的回答著。
“無歡，你會記得我麽？”暖思動情的問著。
“會，我會一直記得，暖思……你是我的結發妻子。”
暖思甜美的笑了，對於這個回答，她很滿意，然後她又調皮的說道：“無歡，如果人真的有來世，我要做的你的女兒，夫妻之間尚有情變，隻有血脈至親，才能永恒，那樣，你就會永遠愛我了吧。”
莫羽無歡心裏一疼，為暖思的話，也為她的純真……
“無歡，我渴了，賜酒吧。”暖思知道在這樣拖下去也毫無意義，該來的總會來，不過，她是感謝他的，至少，他立派眾意，保住了她皇後的名號，她雖然是待罪之身，但是還是南羽國威風凜凜的皇後，那個有著傾世容顏的小皇後，雖然她不能進皇陵，但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把酒拿來吧。”皇上輕歎一口氣，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精巧的夜光杯，在黑暗的牢裏閃著綠光，看起來，是那麽的誘人，可是暖思知道這小小的一杯酒，足以致命，她或許真的要解脫了吧。
拿起酒杯，暖思還是忍不住的掉下眼淚，她不怕死，但是她舍不得無歡，她愛他，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多麽愛他，可是在江山麵前，愛情永遠選的那麽卑微。
有人說——紅顏隻為帝王生，這是紅顏多麽的榮幸，但是人們似乎忘記了，紅顏並不是帝王的唯一，帝王可以有很多紅顏，但是紅顏隻有一個帝王……
沒有說什麽，在別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暖思拿近酒杯，一揚而盡……
“暖思……”皇上心裏說不出來的沉悶，他知道喝了這杯酒，暖思就在也不屬於他一個人了。
他有時候很恨，恨為什麽自己越是緊緊抓著的，越容易失去……
“無歡，我好困。”暖思覺得頭很暈，很暈，於是緩緩的倒了下去……
皇上跑過去，一把抱住暖思：“暖思，別走……別走……。”
第一次， 他哭了，他覺得心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離開了，空空的感覺……
他就這樣抱著暖思，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
晏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輕聲的說：“皇上請節哀，皇後娘娘已經仙逝了。”
皇上身子猛然一陣，於是起身，抱著暖思，一直走，一直走，一直把她親手放在預製好的棺木裏。
看著她在裏麵安靜的沉睡，睫毛是那麽長，上麵還有著晶瑩的淚滴，皇上已經分不清這眼淚是他的，還是她的，隻知道那個俏皮的女子，已經離他遠去了……
永泰二年，十月初九，德惠昭榮皇後仙逝，皇上下旨，舉國同哀……
奢華的葬禮一直持續了七天，七日內，所有的一切活動停止，所有人不得嫁娶，不得過壽，不得升官，不得建房……
人們似乎不理解，為什麽一個犯了彌天大錯的皇後，會有如此的待遇……
帝都西郊城外，無歡單獨建了一座陵墓，因暖思是待遇之身，不能入皇陵，所以隻好自己單獨另葬，陵墓沒有很奢華，很是簡樸，周圍卻種滿了昂貴的牡丹花，暖思的華貴，恐怕隻有花中之王可以匹配的上。
下葬之時，本來晴空萬裏的天氣，卻突然風雲交際，電閃雷鳴，隨後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百姓都在說是上天哀歎一代紅顏早逝，似乎了忘記了談論小皇後的罪行……
“下雨了，她最怕打雷。”皇上念念道，看著陵墓說道。
“皇上，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德公公打著紙傘在一旁勸道。
“不行，朕不能走，她最怕打雷了，她會不敢睡覺。”皇上固執的說道。
“皇上，娘娘……不會怕了，她已經……”德公公似乎想說什麽。
皇上回過頭看著他：“別說，別說，朕都明白，讓朕在陪她一會，雨過天晴朕在走。”
就這麽一直站在雨中，幾千將士和皇上一直陪在這裏，等待雨過天晴……
但是天公不作美，大雨持續了一天一夜，待第二日，雨過天晴，皇上已經病倒了……
“皇上，您醒了，嚇死臣妾了。”秋貴妃哭的跟淚人般，她跟隨皇上多年，從來沒看見他如此的病重。
“朕在哪裏？”他的聲音很沙啞，麵容也極其的憔悴。
“在臣妾的秋水伊人。”秋貴妃輕聲答道。
“來人啊，移駕惜鸞殿。”皇上勉強的起身。
“皇上，您現在病著呢，不可以過多操勞。”秋貴妃勸慰到。
可是他不聽，堅持要移駕到惜鸞殿……
這裏已經變的很冷清，主人都不在了，這裏的鮮活之氣，似乎也隨著主人走了……
摸著他與暖思曾經睡過的床，他心裏很難受……
“皇上，鄧蕭然求見。”德公公小心的稟告著。
“他來幹什麽？朕不是下旨讓他回翼州了麽？”皇上毫無心思的說道。
“小王爺說來辭行。”
“讓他走吧，不必辭行，惜鸞殿，以後除了朕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內。”雖然帶病，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威嚴，讓人聽了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