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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八章 幕後

  廳中文官武將都是大驚失色,城防軍那幾名將領聽得黃奎承認只是胡云帶隊襲擊崔長恭,都是驚恐萬分。


  這些將領都是黃奎提拔起來,可說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如今黃奎親口承認了罪行,難逃重罪,這些將領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


  幾名將領此時終於醒悟過來,為何崔長恭要將幾人召集到刺史府,道理很簡單,刺史大人顯然是擔心一旦給黃奎定罪,城防軍的將領們不甘就此前途盡毀,孤擲一注發起叛亂。


  雖然城防軍未必有膽量這麼做,但刺史大人顯然是以防萬一。


  朱丹陽卻已經站起身,向眾人道:「酒菜很快就送上來,大家用完晚飯,各自回去。」卻也不多廢話,緩步向門外走去,崔長恭立刻上前攙扶,兩人一同離開。


  邱翼卻是走上前,向那幾名城防軍將領道:「幾位用過飯後,先不要急著走,回頭刺史大人還有吩咐。」


  幾名將領頓時都顯出不安之色。


  邱翼這才一揮手,廳中的甲士們井然有序撤下,邱翼這才走到癱軟在地的黃奎身邊,輕聲道:「黃大人,刺史大人有話要單獨與你說,我扶你過去。」不等黃奎答應,已經拽住黃奎手臂將他拉起來。


  朱丹陽在崔長恭的攙扶下,到了刺史府西院的一間屋內。


  屋裡點著燈火,秦逍此刻正坐在桌邊,桌上有酒有菜,秦逍獨自一人正在小酌,見到崔長恭扶著朱丹陽進來,秦逍立馬起身,拱了拱手,朱丹陽卻是含笑擺手道:「不必如此,你儘管飲酒,府中美酒多得是,你放量暢飲。」


  崔長恭扶著朱丹陽坐下,這才向秦逍點頭道:「他已經承認了。」


  「如此甚好。」秦逍鬆了口氣,道:「我還擔心他咬死不鬆口,若不承認,事情還真有些麻煩。」


  「他本來不準備鬆口,不過那太監一出現,他的防線徹底崩潰,當眾承認了是他指使胡云帶隊襲擊。」崔長恭站在朱丹陽身邊,冷笑道:「僅此一條,就已經是死罪了。」


  秦逍道:「他見到孫皓,只以為孫皓將一切都招供了。黃奎肯定不相信孫皓能咬死什麼都不說,他只以為孫皓會招供一切,而且會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他身上,所以為求生路,他只能將一切都往孫皓身上推,咬死孫皓是主謀。在他看來,如果只是從犯,未必不能保住性命。」見朱丹陽面帶微笑看著自己,忙道:「老大人,你剛剛好轉,尚未恢復,不能太過勞累,還是先歇息一下。」


  朱丹陽搖頭道:「無妨,老夫可不是紙糊的身體。」問道:「那位仙姑.……?」


  「她在裡屋。」秦逍向內室指了指,輕聲道:「她消耗不少體力,十分疲累,所以我讓她好好睡一晚。」


  朱丹陽關切道:「沒什麼大礙吧?」


  「沒事,就是有些疲累,老大人不必擔心。」


  朱丹陽這才寬心道:「如果不是仙姑出手相助,老夫現在已經在閻王殿了。仙姑的救命之恩,老夫是絕不


  會忘。」抬手撫須笑道:「爵爺是大吉之人,連我們也跟著沾光。如果不是你,長恭現在已經身首異處,老夫也只是一具屍體。你潛入長史府想要搜尋證據,誰成想竟然揪出孫皓這條大魚,這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


  「黃奎讓月娥在大人酒中下毒,派胡云襲擊崔統領,這兩件事情雖然都是他在背後指使,但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他所為。」秦逍道:「他如果咬死不鬆口,還真不好直接給他定罪。我尋思著他在背後謀划這麼大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人策劃,最可能的就是私下與人有書信往來,找到書信就有痕迹。我潛入他的書房,竟然發現孫皓躲在裡面,幽州長史的書房待著一名太監,這就是怪事。」


  崔長恭道:「那狗太監除了供出自己的名字,竟然死不鬆口,幸虧黃奎是個軟骨頭,見到孫皓便撐不住。」


  正在此時,就聽邱翼在外面道:「大人,已經將他帶到屋裡了。」


  朱丹陽起身道:「老夫過去問明背後到底是什麼名堂,爵爺,你……!」


  「老大人千萬不要再叫晚輩爵爺。」秦逍起身道:「你們都是前輩,大家同屬一脈,這樣稱呼晚輩實在當不起。以前在西陵的時候,大伙兒都叫我逍子,老大人和崔統領這樣叫我就好。」


  「逍子?」朱丹陽笑道:「這個叫起來很親切,咱們都是武人出身,就沒那麼些個拘束。」


  「老大人,不知我能否一同過去聽聽?」


  「自然沒問題。」朱丹陽點頭道:「此事背後事關京都,你應該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頓了頓,才輕聲道:「不過絕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身份。你是龍銳軍統帥,如今坐鎮遼西,如果讓人知道我們走得太近,反倒不好,隱瞞咱們之間的關係,日後大有好處。」


  秦逍知道這位老大人是個睿智之輩,僅此一語,便是大有遠見。


  來到院落中另一處屋內,黃奎正在屋中等候,見到朱丹陽進來,立馬跪倒在地,朱丹陽也不讓他起身,過去坐下,爾後示意崔長恭和秦逍也都坐下。


  「黃大人,你也是行伍出身,大家都是軍人,所以這些年老夫待你並不差。」朱丹陽靠坐在椅子上,凝視黃奎道:「老夫很清楚,以你的膽識,如果背後沒有人給你撐腰,你是絕不敢如此膽大包天。」


  黃奎抬手拭去額頭冷汗,連聲道:「是是,大人,下官.……下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怎會背叛大人?」


  「這些年你也算是兢兢業業,對老夫也是唯命是從。」朱丹陽嘆道:「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老夫真不想看你為此喪命。你應該清楚,一旦給你定下謀反之罪,不但你的腦袋保不住,你家中老少沒一個能活得了。」


  黃奎面如死灰,連連叩頭,咚咚直響,哀聲道:「求老大任保全,求老大任保全!」


  「咱們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朱丹陽道:「你將知道的如實說來,不要隱瞞,更不要推卸罪責。如果你誠心要保全家小,老夫會想辦法儘力保全。不過你若到現在還對老夫有隱瞞,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黃奎抬頭道:「大人,下官絕不敢有隱瞞。」


  「孫皓是什麼時候來到幽州?」


  「四月初三,到今日已經一個半月了。」


  朱丹陽又問道:「他是奉了誰的命令前來幽州?」


  黃奎猶豫了一下,見朱丹陽目光銳利直盯著自己,只能道:「澹臺懸夜!」


  秦逍早有預料,鎮定自若,崔長恭和朱丹陽卻都是皺起眉頭。


  「他是宮裡的人,除非有聖人的旨意,否則無法出宮,更不可能擔任欽使。」崔長恭沉聲道:「澹臺懸夜不過是禁軍統領,有何資格派遣宮人前來幽州?」


  黃奎沒有再猶豫,道:「我不敢隱瞞,澹臺懸夜在京都謀反,聖人……聖人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


  朱丹陽身體一震,厲聲道:「黃奎,你若胡言亂語,老夫絕不饒你。」


  「大人,事到如今,下官怎敢再隱瞞。」黃奎道:「早在去年年底,皇城已經被澹臺懸夜控制。今年剛一開年,懷朔鎮那邊就有人前來密見下官,他是受了澹臺懸夜吩咐前來試探下官。」


  「何人?」


  「懷朔鎮騎都尉程達。」黃奎道:「下官當年在懷朔鎮效過命,與此人相識。他開年時候來過一次,三月被調往京都,前往京都之前又來見了一面。」


  朱丹陽問道:「你說他找你是為了試探你,試探你什麼?」


  「他向下官透露,聖人昏聵無道,國力日衰,當年能夠登基,是.……是偽造詔書,篡奪了李氏江山。」黃奎低著頭,不敢直視朱丹陽眼睛:「他說有一群忠臣義士準備發動政-變,將昏君趕下皇位,擁立李氏皇族血脈登基,復興李唐江山。」微抬頭,往上瞟了一眼,繼續道:「他還說已經謀劃了多年,一旦出手,必然馬到功成。」


  秦逍一直沒吭聲,此時終於問道:「他們要擁立李氏皇族血脈,具體指的是誰?」


  「麝月公主!」黃奎雖然不認識秦逍,心中疑惑,但此人跟著朱丹陽一同過來,身份恐怕不簡單,這種時候也管不了秦逍是誰,那是有問必答:「麝月公主是李氏皇族純正血脈,所以擁立麝月公主登基,就能恢復李唐江山。程達還說,只要效忠於麝月公主,日後必然是加官進爵光耀門楣,到時候整個家族也會雞犬升天。」頓了頓,才道:「他試探我,問我要不要一同擁戴麝月公主。」


  「你怎麼回答?」


  黃奎道:「第一次找下官的時候,下官什麼都沒說,沒有給他答覆。等他調往京都,臨行之前,告訴我說,政-變已經成功,李唐江山恢復在即。他因為擁戴麝月公主,擢升到了京都。他聲稱最後再問我一次,是否願意擁戴公主,如果我願意,京都很快就會派人前來聯絡我,一旦立功,封侯拜爵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我拒絕,那麼我的仕途也走到了盡頭,莫說得到擢升,恐怕連幽州長史的位置都保不住。」頓了頓,才苦笑道:「下官一時鬼迷心竅,竟然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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