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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四章 登門

  喬瑞昕雖然分派手下兵丁在城中搜找,甚至親自帶兵在城中搜捕,但也只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城中亂竄。


  刺客是誰?來自何方?眼下在何處?

  他一無所知。


  但他卻不得不帶兵上街。


  神策軍這次出兵江南,喬瑞昕作為先鋒營的副將,跟隨夏侯寧身邊,心中其實很歡喜,知道這一次江南之行,不但會立下功勞,而且還會收穫滿滿,自己的口袋一定會裝滿金銀珠寶。


  他是宦官出身,少了那玩意,最大的追求就只能是財物。


  可是眼下的處境,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夏侯寧死了,升官發財的夢想破滅,自己甚至還要擔上護衛不力的大罪。


  雖然神策軍自成一系,可是他也明白,如果國相因為喪子之痛,非要追究自己的責任,宮裡不會有人護著自己,神策軍大將軍左玄機也不會因為自己與夏侯家敵對。


  他現在只能在街上遊盪,至少表明自己在侯爺死後,確實竭力在追拿刺客。


  一匹快馬飛馳而來,喬瑞昕瞧見齊申下馬過來,不等齊申說話,已經問道:「秦逍見了林宏?」


  「中郎將,卑將該死!」齊申跪倒在地:「林宏.……林宏已經被帶走了。」


  喬瑞昕先是一怔,隨即顯出怒容:「是秦逍帶走的?」


  「是。」齊申低頭道:「秦逍說侯爺遇刺,必是亂黨所為,要追查刺客的身份,必須要撬開林宏的嘴。他說要將林宏帶回去用刑,酷刑審訊.……!」


  「你就讓他將人帶走?」


  「卑將帶人阻攔,告訴他沒有中郎將的吩咐,誰也不能帶走形犯。」齊申道:「可他說自己是大理寺的官員,有權提審形犯。他還說刺客逃脫,如今尚在城中,如果不能儘快審出刺客的身份,一旦刺客在城中繼續刺殺,責任由誰擔當?」抬頭看了喬瑞昕一眼,小心翼翼道:「秦逍鐵了心要帶走林宏,卑將又擔心如果真的抓不到刺客,他會將責任丟到中郎將的頭上,所以.……!」


  喬瑞昕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雙手握拳,隨即鬆開手,嘆了口氣,心知夏侯寧既死,自己根本不可能是秦逍的對手。


  自己手裡只有幾千兵馬,秦逍那邊同樣也有數千人,兵力不在自己之下,如果正面對決,喬瑞昕當然不怕秦逍,但杭州之事,卻不是擺開兵馬對面砍殺那般簡單。


  秦逍如今得到了杭州上下官員的支持,而且因為這幾日替杭州世家翻案,更是成為杭州士紳們心中的活菩薩,夏侯寧活著的時候,也對秦逍利用國法與之爭鋒束手無策,就更不必提自己一個神策軍的中郎將。


  夏侯寧活著的時候,在秦逍極有策略的攻勢下,就已經處於下風,如今夏侯寧死了,神策軍這邊更是一敗塗地。


  「中郎將,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齊申見喬瑞昕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問道。


  「還能怎麼辦?」喬瑞昕沒好氣道:「按兵不動,飛鴿傳書,向大將軍稟報,等候大將軍的命令。」掃視身邊一群人,沉聲道:「以

  后都給我老實點,秦逍那伙人的眼睛盯著咱們,別讓他找到把柄。」


  雖然面對秦逍,神策軍這邊處於絕對的下風,但好歹神策軍如今還駐守在城中,喬瑞昕不知左玄機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籌劃,但有一點他很肯定,眼下神策軍必須堅守在城中,一旦從城中退出,神策軍想要染指江南的計劃也就徹底落空。


  所以大將軍左玄機下一步的命令抵達之前,絕不能被秦逍那伙人抓到把柄。


  想到此後要在秦逍面前戰戰兢兢,喬瑞昕心中說不出的窩火。


  喬瑞昕的心情,秦逍是沒有時間去理會。


  將林宏從林宅帶出之後,他直接將林宏交到了宇文承朝那邊,做了一番安排之後,便直接先回刺史府。


  林宏在手中,就保證寶豐隆不至於落到其他勢力的手裡,秦逍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徵募新軍的計劃,要徵募新軍的先決條件,就是有足夠的軍資,否則一切都只是空中樓閣。


  朝廷的國庫肯定是指望不上。


  國庫如今已經十分虛弱,再加上這次夏侯寧死在江南,死前與秦逍已經產生矛盾,國相當然不可能再為了收復西陵而支持秦逍徵募新軍。


  所以秦逍唯一的指望,就只能是江南世家。


  公主的承諾雖然重要,但得不到江南世家的支持,公主的承諾也無法實現。


  從神策軍手中搶過林宏,也就保證了江南一大筆的資產不至於落入其它勢力手中,只要江南世家存活下去,也就保障了徵募新軍的軍資來源。


  秦逍如今在江南行事,進退的選擇非常清晰,只要有利於新軍的籌建,他必然會全力以赴,一旦有障礙阻攔,他也絕不會心慈手段。


  回到刺史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口,讓秦逍想不到的是,在刺史府門前,竟然聚集了一大批人,看到秦逍騎馬在刺史府門前停下,這群人都是盯著秦逍看,這讓秦逍都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刻了字。


  「您是.……大理寺的秦少卿?」距離秦逍不遠的一名男子小心翼翼問道。


  秦逍見這群人都是綢衣在身,依稀明白什麼,含笑道:「正是,不知……?」


  話聲未落,那人已經顯出激動之色,回頭道:「是秦少卿,是秦少卿!」二話不說,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人宋學忠,見過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活命之恩,宋家上下,永世不忘!」


  其他人的眼前這年輕人便是秦逍,紛紛擁上前,嘩啦啦一片跪倒在地。


  「都起來,都起來!」秦逍翻身下馬,將馬韁繩丟給身邊的兵士,上前扶住宋學忠:「你們這是做什麼?」


  「少卿大人,我們都是之前蒙冤入獄的罪人,如果不是少卿大人明察秋毫,咱們這幫人的腦袋只怕都要沒了。」宋學忠感激道:「是少卿大人為我們洗清冤屈,也是少卿大人救了我們這些人一家老幼,這份恩情,我們說什麼也要親自前來道謝。」


  立刻有人道:「少卿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是幾句謝字就成。」


  一群人都是感激不盡,秦逍扶起


  宋學忠,大聲道:「都起來說話,這裡是刺史府,大伙兒這樣,成何體統?」


  眾人聞言,也覺得都跪在刺史府門前確實有些不對,遵照秦逍吩咐,都站起來,宋學忠回身道:「抬過來,抬過來……!」


  立時便有人抬著東西上來,卻是幾塊匾額,有寫著「明鏡高懸」,有寫著「明察秋毫」,還有一塊寫著「清正廉明」。


  「大人,這是咱們獻給大人的匾額。」宋學忠道:「這幾個字,大人是當之無愧。」


  「不敢當,不敢當。」秦逍擺手笑道:「本官是奉了聖人旨意前來江南巡案,也是奉了公主之命前來杭州審閱案卷。大唐以法立國,若是有人蒙受冤屈,本官為之平反,那也是分內之事,實在當不得這幾塊匾額。」


  一名年過五旬的男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少卿大人,你說的這分內之事,卻偏偏是許多人做不到的。小人今日前來,是代替華家上下二十七口人向你謝恩,家父本來也想親自前來道謝,只是這陣子在監牢弄得身體虛弱,今日無法前來,老爺子說了,等身體緩過來一些,便會親自前來……!」


  秦逍盯著男子,打斷道:「你姓華?」


  男子一愣,但馬上恭敬道:「小人華寬!」


  秦逍昨夜前往洛月觀,得知洛月觀之前是華家的地皮,後來賣給了洛月道姑,本來還想著抽空讓人找來華家,問問洛月道姑的來歷,誰知道自己還沒派人去找,華家的人今日也來了。


  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華寬是不是就是賣出道觀的華家,不過一大群人圍在刺史府門前,確實不大合適,拱手道:「諸位,本官今日還有公務在身,等到事了,再請諸位好好坐一坐。」向華寬道:「華先生,本官正好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請入府一敘。」


  華寬沒想到秦少卿對自己另眼相看,急忙拱手。


  眾人也知道秦逍公務繁忙,不好多打擾,不過秦逍留下華寬,還是讓眾人有些意外,卻也不好多說什麼,當下紛紛向秦逍拱手告辭。


  秦逍送走眾人,這才領著華寬進了府,到得偏廳落座之後,華寬見廳內並無其他人,倒有些緊張,秦逍笑道:「華先生,你不用緊張,其實就是有一樁小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大人請講!」


  「你可知道洛月觀?」


  「洛月觀?」華寬似乎一時想不起來,微一沉吟,終於道:「知道知道,大人說的是北城的那處道觀?其實也沒什麼洛月觀,這洛月觀是那附近的人隨意稱呼,那裡曾經倒也是一處道觀。聖人登基之後,崇尚道家,天下道觀興起,杭州也修了不少道觀,家父也捐修了一處道觀,有幾名外來道士入住道觀之中。不過那幾名道士沒什麼本事,甚至有人說他們是假道士,經常偷偷吃肉喝酒,這樣的流言傳出去,自然也不會有人往道觀供奉香火,後來有一名道士病死在裡面,剩下幾名道士也跑了,從那以後,就有流言說那道觀鬧鬼……!」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不過是有人胡亂編造,哪裡真會鬧鬼,但這樣一來,那道觀也就愈加荒廢,根本無人敢靠近,我們想要將那塊地皮賣了,價格一降再降,卻無人問津,直到洛月道姑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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