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降則生，戰則亡
美國西部山區溝壑縱橫，交織的山巒之間綠草盈盈叢林茂密，這裏水草豐盛，湖泊星羅棋布，深秋的季節漫山遍野五彩斑斕，仿若絕佳的人間仙境。
要是在往年，遊客早已經蜂擁而來，可是在這末日時分，這裏冷冷清清，四野無人。
再不會有什麽救兵到來了……
郝誌站在血月機器人腳下的草地上，身邊的四周野花飄香，他冷眼看著被鎖死在血月機器人手心裏的大猛師長，感覺背上涼嗖嗖的。
“你，投降嗎？”血月機器人輕輕地用了點力，被卡在他五指間的大猛師長立刻感覺到了壓力，混身的骨節都哢吧哢吧地響起來，他的臉擠在兩巨粗的手指縫隙間，一隻眼睛被擠得睜不開，隻好眯著一隻眼睛看著郝誌。
“……”郝誌不知道該說什麽，默默地站著。
宋小葭刷啦一聲把戰刀橫在胸前，剛要說什麽，血月機器人以極快的速度用手指一下點到刀麵上，那把鎣鋼戰刀就碎成了粉末，宋小葭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噗一口鮮血噴出來，就地跪倒，王琰珂連忙上去扶住她。
“你們自以為強大的力量，在我們眼中，不過是螞蟻！反抗已經沒有意義，投降吧！”血月機器人冷笑一聲，指了指郝誌身後，“你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郝誌和王琰珂他們一起，慢慢地回過頭，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巨大的黃石火山已經變成了黑色，它的表麵已經滿滿地覆蓋上了一層機械甲蟲，僅剩火山口還留有一些空白，這使它遠遠地看上去，像是穿上了一層金屬盔甲，在天光照射下，向光的一麵閃閃發著黑色的光。
“就算我現在放了你們，你們又能拿那幾萬隻機械甲蟲如何？很快，我們就會引爆黃石火山，人類的末日就在眼前！”血月機器人說。
“……”郝誌依舊沒有說話，他冷冷地轉過頭，倔強地昂頭，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好吧，為表示對你的尊重，我給你十個數的時間，投降，還是繼續你們無謂的戰鬥？”
郝誌看著在血月手指縫裏的大猛，忽然輕聲問：“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大猛師長被卡死在那機械牢獄中，兩條機械腿還在努力地想撐開對方的手指，但是，無濟於事。
他的上半身以極其扭曲的姿態卡在那裏，用露出來的一隻眼睛看著郝誌，忽然艱難地笑了：“我……真他嗎不甘心啊！”
“我們敗了……敗得很徹底！”郝誌低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大猛師長忽然怒吼，“地球上隻要還有一個人，我們就還沒有徹底失敗！你小子要是敢投降，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師長……”郝誌的眼裏瞬間蓄滿了淚水，“可是……”
血月機器人冷酷的讀秒時間開始：“十、九……”
“你聽好了，我的時間不多，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你不會投降！”大猛狠狠地瞪著郝誌。
“我答應……”郝誌的聲音很小，小得似乎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還有，轉告我兒子，他老爸死得很光榮……”大猛師長的眼底忽然生出無限的溫柔和不舍，然而瞬間，轉變成為堅定和決絕，“再見了，小兄弟，來生再戰……”
郝誌閉上了眼，宋小葭一下把王琰珂摟過去，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不去看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啊啊啊啊——！”大猛在血月逐漸收緊的五指間憤怒地嚎叫起來，巨大的擠壓把他肺中的空氣和混身的血液都擠了出來，他臉的骨骼變形，像一個被踩癟的紙盒子，鮮血從他的雙眼和鼻子、口腔中噴出來。
最終，血月的那個拳頭，握緊了……
兩條機械腿從他指縫裏掉在地上，神經連接導致的強烈刺激讓它們有節奏的抽搐著，一踢，又一踢……
血月張開五指，一團已經被擠得沒了人形的屍身啪一聲糊在地上，掉在郝誌的麵前。
郝誌仰起臉，努力抑製住兩眼熱淚，師長就這麽沒了，當著自己的麵，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任何事都沒有意義了，反抗已經沒用，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下一個……”血月把手移向甘特將軍。
老甘特眼看著大猛就這樣死在麵前，同樣作為軍人的他也是激動不已，在大猛被碾碎的時候，隻有他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的，並且，抬起右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如今，他也豁出去了，勇敢地向前一步，挺起胸膛，把雙手往身後一背：“來吧，不就是死嘛！”
“將軍……”郝誌低聲喊了一句，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可以救他們的，隻要你點點頭，我立刻會停止！”
郝誌呆了，投降？
一萬個聲音在內心深處響起，投降吧，投降吧，至少還能多救一個人，這樣固執地熬到最後，為了什麽呢？
可是，隻有一個聲音還在耳畔回蕩著，那是大猛師長的怒吼，你小子，是爺們兒就給我抗到最後！
“小鬼，留個紀念吧！”甘特將軍解下手上的一塊手表遞給郝誌，“也不枉我們並肩作戰一場！”
郝誌沒有伸手接，甘特將軍笑著走過來，把手表戴在他的手腕上，然後轉身麵對血月機器人：“血月，請你記住，今天你所做的一切，總有一天，人類會全部還給你的！”
“哈哈哈哈，幼稚的宣言，我倒想看看你們滅絕以後拿什麽還給我？”血月機器人探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一根伸長的金屬針劍一樣穿過甘特的胸膛，噗一聲紮穿身體，鮮血順著針尖兒滴下來……
甘特將軍卻沒有死，那根針太細了，幾乎和繡花針差不多，如此光滑的表麵刺入身體，就算紮穿了肺部，也不會立刻造成死亡。
然而，他的手指開始慢慢地變粗，一點點地把甘特將軍胸前的傷口撐大，撕裂……強烈的痛楚讓甘特將軍倒抽一口涼氣，郝誌站在一邊，驚恐起看著血月機器人的那根手指逐漸加粗，聽到甘特胸骨崩斷的聲音……
“你還可以勸他投降，保你自己一條命！”血月微笑著對甘特將軍說。
“哈，哈哈……”甘特將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然後忽然閉上雙眼，在口中默念，“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以耶穌基督的聖名，撒旦，將你趕出這個世界……阿門！”
說完，他默默地從後腰拔出一把手槍，忽然頂在自己的下巴上，摳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之後，鮮血濺了血月一身，鮮紅的血和純銀色的金屬形成鮮明的對比，半空中，烏雲裂開了一道縫隙，照射下一縷陽光，像舞台的聚光燈一樣，把郝誌和王琰珂以及血月機器人籠罩在當中。
郝誌抬起手，看到明亮的陽光照耀之中，空氣中飄過的細微血末和灰塵……又一個人，又一個戰友。
數月以來，他經曆了無數的反抗和激烈的鬥殺，無論是基地保衛戰，無論是城市救援，還是五十一區的戰鬥，以及在全球戰局會議時，電腦上播放的那些畫麵，郝誌見慣了死去的人，一個一個的，一排一排的，一群一群地死去的，甚至是十幾萬人在血月的攻擊中直接化為飛灰的，太多的殺戮，他以為自己早已經麻木了，可是，當活生生的殘忍殺害發生在眼前時，他還是覺得痛心。
“雖說生命逃不過最終的死亡，但它讓活著變得更有意義！”王琰珂喃喃道。
“你說什麽？”郝誌一愣。
“不用再堅持了！”王琰珂苦笑。
“什麽？”郝誌萬萬沒想到王琰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是說，我們不能再這樣了！”王琰珂臉色忽然陰暗下來，同時，那從半空中射下來的陽光也再次被烏雲擋住，就像是有人關上了手電筒，關掉了這個世界所剩不多的惟一希望。
血月刷地一個抄手，竟然兩手同時發動，一邊一個，把王琰珂和宋小葭同時抓在手心裏……
這這，自己該怎麽辦？郝誌眼紅了，他低頭到處去找，身邊都是草地，竟然連一塊石頭都沒有……
可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你放開她們！”郝誌衝上去，用僅剩的右手，狠狠地一拳砸在血月的小腿上，像打在一麵堅硬的鑽石鏡子上，手指關節流了血，隱隱作痛。
血月以一種同情的眼神低頭看著他：“哈哈，就是這樣一種表情，你們人類在絕望的時候慣有的憤怒，卻又無奈的神情，能在末日之前欣賞到你作為人類救世主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絕望，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兒！”
“根據我一直以來對你的觀察，你的內心裏始終有一個問題是懸而未決的，現在，我來幫你找到答案，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告訴我，是左手還是右手？你選擇一邊，我就放過另一邊！”血月像個慈祥的老人一樣，單膝跪下來，把兩個女孩同時舉到郝誌麵前。
“我草泥媽的！”郝誌憤恨地罵道，眼圈裏又噙了淚花兒，他強忍住嘴唇的哆嗦，看了看左邊的王琰珂，又看了看右邊的宋小葭，兩個女孩同時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誰也不知道他的答案會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