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比翼鳥
飛行專家在飛機剛一抬頭之後，就馬上把控製稈拉回了正常位置，之後，就驚喜地發現，卡在副翼上的障礙已經被排除了！
飛機機身在雲層間像是一頭躍出水麵的海豚一般，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在微微抬起之後，又一頭栽下來，飛快地降低著高度……
而發動機艙裏的郝誌，卻傻了眼，他的腦子在萬分之一秒裏就迅速給出了答案：繩子斷了！王琰珂徹底成了風箏，已經被拋出去！
怎麽辦？根本沒有多一秒鍾的時間考慮，郝誌神經反射般地跟著那斷了的繩子頭撲出去，想要拽住它，剛掉下不到半米，就被一陣強風吹起來，整個人擦著飛機機翼的下麵，翻滾著掉了下去……
郝誌沒跳過傘，感覺身體像是飛了起來一樣，快速地翻著跟頭，卻感覺不到任何向下掉的感覺，他回想起電視裏看到的那些四肢展開的跳傘運動員，於是趕緊模仿他們的動作，好靠著風力穩住身體。
在下麵一片雪白的雲層的襯托下，他看到了王琰珂！紅色的t恤藍色的牛仔褲，還有半根隨著下墜而在風中劇烈擺動的繩子！
兩個人像是兩發被扔下飛機的炮彈一樣，垂直向地麵砸下去，8000米、7000米……
郝誌腦子一片空白，他隻知道必須趕緊抓住王琰珂，隻要能拽住她，哪怕自己體力已經用盡，也要拚一下，躍遷到地麵上，才能得救！
可是，他畢竟還是反應慢了一拍，王琰珂是比他先掉下來的，無論他怎麽在空中像遊泳一樣朝她努力，兩個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郝誌應該慶幸自己那一節物理課沒有逃課，他忽然想起老師講過，在自由落體的情況下，哪怕是兩個重量不同的球，也會同時落地！
對了，是那個著名的斜塔實驗……郝誌忽然意識到，自己永遠都是追不上王琰珂的，除非有人推自己一把，讓自己的速度加快！可是這半空中，連個腳蹬的地方都沒有，怎麽加力？
地麵已經越來越近了，兩個人穿過雲層，已經看到了像地圖一樣廣袤無垠的大地，一片綠色的樹叢就在腳下4000米的地方，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郝誌忽然急中生智，像是靈光突現似的，他想起來——自己嘴裏還叼著一個簡易供氧器！那東西就像一個小的滅火器似的，裏麵是壓縮的液氧，從一個噴頭轉換裝置可以噴出氧氣來！
“太好了！”郝誌深吸一口，然後從嘴裏把那東西拿出來，雙手背在身後，大頭朝下盡量減少空氣阻力，然後狠狠地拽掉了呼吸濾嘴，隻見那個小氧氣罐兒猛地噴出一道白色的氣來，就在他身後，像裝了一個微型噴氣發動機！
這一股並不算大的力量卻顯示出了巨大的作用，郝誌感覺身體猛地朝前竄了一截，然後飛快地朝王琰珂飛過去……
4米、3米……他飛快地接近著她，王琰珂嚇得正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亂踢蹬，忽然感覺被手一雙手抓住了肩膀，回頭去看，穿得厚厚實實的郝誌正努力朝她擠出一個笑容來……
3000米……2000米……頭頂的太陽刺眼地晃著，飛機早已飛出雨雲區，這裏的天氣晴朗萬分，郝誌像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一把將王琰珂拉過來，摟進了懷裏。
躍遷！他抓住王琰珂，閉上眼睛，努力調動混身的力量，想著林濤的實驗室裏的具體細節，想打開那道時空的縫隙，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什麽都沒改變，他和王琰珂仍舊還在半空中，以接近聲音的速度朝下直直地掉落著……
“握草！這個時候失靈？開玩笑吧……”郝誌心裏一下涼了半截，在林濤的實驗室被槍逼迫的時候，他第一次使用了空間躍遷，然後就是馬不停蹄地躍過半個地球來到美國，之後又第三次從飛機機艙裏穿越出來，如今，他已經沒有體力再進行一次躍遷了……
1500米、1000米……郝誌似乎已經可以聽到兩個人墜地的瞬間，會拍出怎麽樣幹脆的聲音，隻是半秒都不到，估計就摔成了肉餅……
好吧，即使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郝誌把王琰珂摟進懷裏，猛地一個轉身，把自己墊在下麵，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徒勞的，根本不會起任何作用，可是心理上，這讓他略感安慰……
王琰珂也感覺到了他的用意，她也知道郝誌的躍遷能力已經失靈，如今，死亡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們，除非出現神跡，否則一切都將無可挽回。
“郝誌……”王琰珂捧起他的臉，幸福地端詳著這個單純的大男孩，同桌三年，他一直喜歡自己，她是知道的，隻是年齡太小，那種懵懂的感覺像是懷裏揣了個小兔子一樣，雖然蠢蠢欲動卻也羞澀難當……
王琰珂忽然回憶起來以往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他和她爭桌子，劃線，他上課的時候趴在自己邊上，睡得直流口水，他和她拌嘴，倆人打打鬧鬧，夕陽下，兩個人一起在學校對門的超市裏買五彩的糖吃，下雪的時候，她穿得像個皮球，被穿著單褲子的他嘲笑，等他感冒了，她又偷偷從家裏帶藥，塞進他的桌兜裏，然後端一杯熱水，放在他的麵前……
王琰珂思緒萬千，無數個念頭轉瞬在腦海裏閃過。
能夠和喜歡的人死在一起，也許本身就是幸福的吧！王琰珂忽然什麽都不怕了，兩個人即使是摔成爛泥，也會混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這個意思吧……
古人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倆人這次是真的上了天，也一起飛了這麽久，恐怕這種浪漫無可複製，等到了地上，血肉化成泥，開一朵燦爛的花，結成連理枝，成為世界的一部分，多好……
500米……400米……遠處的農場草地碧綠，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有奶牛在悠閑地吃著草，這將是他們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郝誌不舍得，緊緊地把王琰珂摟在懷裏，仰起頭，等待著那撞擊的瞬間。
忽然，他感覺除了王琰珂之外，另一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是誰？郝誌一驚，難道是上帝出現了？還沒來得及多想，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五彩的光從眼前閃過，周圍像是透明而粘稠的果凍般的空間扭曲，呼嘯的風聲不見了，世界瞬間歸於平靜，再瞪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倒在白色真皮的沙發上，而王琰珂，還在自己懷裏，閉著眼睛，兩腮通紅……
他們竟然又回到了機艙裏？郝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難道自己的能力又回來了？在生死的瞬間發揮了超越極限的能力嗎？
顯然不是，因為他很快就看清，在自己的麵前，坐著一個人，他雙手抱在胸前，正在怒視著自己，那人長長的頭發，一張消瘦的臉，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麵容俊美冷峻……是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