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189章 半路燒腦
穿過血月飛船的中心地帶，郝誌他們三人腳下的立方體飄飄忽忽飛上了一條天橋，在似乎貫通天地的狹長而懸空的“高速公路”上飛馳起來，郝誌發現自己腳下的立方體很微妙地朝前傾斜，以極其精準的角度，利用離心力和向心力保證他穩穩地站在上麵而無需任何保護措施，像踩了筋鬥雲的孫悟空。
轉過一個拐角，在一麵巨大的金屬牆後麵，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廣場，說是廣場，倒不如說是一片小平原，它寬闊遼遠無邊無際，以網格狀整齊地排列著無數機械戰蟲，統統以標準的四十五度角停放，像是一張幾百平方公裏的巨大棋盤，棋盤的一邊是向下延伸直至漆黑無比的深淵，隻有幾架飛行器亮著小燈在漆黑中穿行……
“這裏有飛行器，以你們目前的身份，駕駛它們飛出血月，回到地球去吧！”立方體緩緩停靠在機械懸崖的邊上，星塵指了指那些停放著的機械戰蟲說。
“哦？竟然又進化了，是蜻蜓的形狀！”郝誌仔細端詳著那些已經第三代更新的機械戰蟲，“為什麽血月總是喜歡模擬地球上生物的形態，而且還全都是昆蟲呢？”
“這個是很自然的，隻有地球生物的形態，才最適合地球的環境，而地球所有生物裏麵，隻有昆蟲是進化最久，功能最全的，拿最簡單的飛行來說，任何一種鳥類的飛行能力都強不過蒼蠅，它可以任意在空中朝任何方向銳角轉彎，而蜻蜓，在空中瞬間啟動、停滯，隨意懸浮的姿態，也是任何其他動物做不到的。
而且，昆蟲與昆蟲之間的身體結構也是最接近的，從一代到三代，隻需要進行不多的改進就可以完成從地麵到空中的進化。”
“想不到你們為了進攻地球竟然做足了這麽多的準備！”
“別感歎這麽多了，你們趕緊走吧，萬一元首要找你們，發現你們跑了，整個血月就會封閉起來，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了！”看得出來，星塵內心是一個極善良的和平主義者，他的眼光裏閃爍著焦急，使勁催促著郝誌他倆，“乘上這飛行器，隻需要用意識輸入目的地，它會自動導航，帶你們飛離血月，回到地球的！”
“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郝誌伸手拉他。
“不！我不能走！”星塵搖搖頭，果斷地拒絕了，“我是血月民族的一員，我看不下去它厲行殺戮，不代表我不熱愛它，即使毀滅，我也要跟它毀在一起，並且，如果我們三個都走了，那麽誰來阻止血月發動第二次火山微波戰？到時候即使回到地球，你們地球文明同樣難逃死劫！”
“那你準備怎麽做？”郝誌問。
“血月飛船有一個最終防禦機製，那就是在血月飛船整個淪陷，血月人喪失控製權且不可挽回的情況下，有一個自毀程序，其目的是為了防止在這一路上萬一遇到實力強於血月文明的其他外星人而設計的，一旦戰敗，血月飛船攜帶著巨量的有關血月文明的曆史文化和科學技術資料，還有完整的血月族人全麵的生物結構和母星位置的終極機密，這些東西是不能落到強敵手裏的，所以，一旦戰敗，血月惟一的路就是自毀！你們走後，我會去啟動這個程序，這樣就可以在根本上終止血月的暴行，就像，我們從沒有來過……”
“為什麽我們兩個文明一定要毀滅一個呢？”王琰珂哀怨地歎息一聲。
“用你們的話說，僧多粥少，一山難容二虎……宇宙賜予我們這些生命的可生存空間實在是太稀有了，”星塵慘然苦笑，“畢竟這裏，是你們的家，你們理應繼續繁衍生息，而血月文明由於背離了一個文明基本的信仰，也該有這樣的下場，走吧，時間不多了！”
郝誌和王琰珂爬上一架飛行器，一前一後坐進座艙裏，跟機械戰蟲戰鬥了這麽久，他們是第一次進入這些巨大的擬態飛船內部，和想象中不同，機械蜻蜓的座艙控製室裏，沒有想象中複雜的儀表盤和控製稈，也沒有三維成像的屏幕，
“隻需要把手放在艙壁上就可以了，它是生物機械，會和你的腦神經自動連線的！”星塵站在地麵上揮舞著雙手大喊。
郝誌點點頭，慢慢地把雙手伸開，輕輕地貼在艙壁上，在接觸的一瞬間，他忽然眼前一黑，感覺一陣電流穿過身體，同時，一個心跳聲在腦海裏同時呈現出來，那種奇妙的感覺無法言喻，但卻真切地感覺到了另一個生命的存在，一瞬間，他想到了一個成語——“一體同心”！
是的，那是一種感覺到呼吸和脈動的狀態，他駕駛的這架機械蜻蜓不止是個機械工具，它是活的！一個有血有肉有意識的真正的“昆蟲”！
而當他自己的神經和機械戰蟲的意識連通到一起的時候，那機械蜻蜓的身體就成了他的身體，完全沒有一點生疏感，郝誌瞬間感覺看周圍更加清晰了，一切物體都以另一個角度呈現出來，那是屬於蜻蜓的十萬個複眼一起構成的畫麵，他可以清晰地同時看到幾乎三百六十度的範圍，卻又同時可以清晰地分辨距離和角度，世界在他眼裏成了一個毫無死角的世界，這是以人類的眼光永遠無法體會的世界。
另外，由於更為複雜的視覺神經，他看到，空中的紫外線和紅外線，電離層的鬼魅色彩共同組成了一副奇幻的畫麵，他感覺到了蜻蜓身上每一根體毛被微微的空氣流動掃過時敏銳的直覺，那種屬於昆蟲的本能讓他更為機敏。
起飛！郝誌牽動意念，感覺背上忽插雙翅，兩排細長纖薄的翅膀嗡嗡地震動起來，每秒50次的高速短頻拍擊瞬間在翅膀周圍形成了複雜的旋渦流，同時，身體也隨著升力騰空而起！
“走！離開這個地方！”郝誌仿佛又找到了第一次駕駛戰貓的感覺，隻是這一次，是更為輕便和神奇的飛行器，他哈哈大笑地對王琰珂大叫，又是歡呼又是跺腳，操縱著機械蜻蜓在空中上下翻飛，忽左忽右地閃過那些橫亙在眼前的巨大金屬橋梁，偶爾還會刻意從極狹窄的縫隙裏冒險鑽過。
太爽了，這性能！有錢真應該買一個！郝誌感覺像是自己插上了翅膀，自由地飛翔在這巨大的空間裏。
忽然，他左眼瞄到了剛剛路過的那個巨腦！
刷！機械蜻蜓站住了！
“你幹嗎？為什麽不走了？”王琰珂在身後催促道。
“你沒聽星塵說嘛，那玩意兒，控製著整個血月的一切，要是我們把它給毀了，血月還能這麽牛嗎？”郝誌頭也不回地說。
“可是星塵說……”
“要不宋小葭都說你了，智商高，但是情商低，他那麽說你就信啦？萬一這是個圈套呢？你不覺得，這一切進行得都有點太順利了嗎？他們不定想利用我們飛回地球幹嗎呢？萬一咱們走了之後，他沒有炸毀血月，反倒把咱倆已經變成血月族人的消息通知所有地球人，咱倆可混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到時候，咱倆地球人也當不成，血月咱們也回不來，就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不會吧……”王琰珂皺著眉頭想了想，“我感覺他不像是在騙我們！”
“哎呀，多個心眼兒沒壞處，雙保險嘛，他要啟動血月自毀，萬一成功不了呢，咱們先把這玩意兒的大腦給整殘廢了，就算血月的身體炸不了，也是個半身癱瘓，看它到時候怎麽跟地球人鬥！”郝誌說著，操縱機械蜻蜓朝巨腦飛去。
來到那巨腦前，王琰珂瞪大眼睛問郝誌：“那你準備怎麽毀掉這麽大一個腦子？要知道，就算咱們駕駛這架飛行器撞上去，最多也就相當於一粒灰塵碰到大腦的表麵，可能完全是不起作用的！”
“我想啊，這玩意兒不是個機械模擬的大腦嘛，也就是說，它具有大腦的意識能力，可本質上卻還是個電腦，哥玩了這麽些年網吧，讓我修電腦估計不行，毀一台電腦還是差不多的！硬件想炸掉它，估計沒個核導彈是不行的，軟件上我們可以想想辦法嘛……”
“你是說……給它植入病毒？”王琰珂眼前一亮。
“對嘛，隻要給它來點病毒，讓它係統癱瘓不就得了！何況還是來自地球的病毒，或許和它的係統完全不兼容，更難解決！”郝誌命令機械蜻蜓懸停在巨腦前，然後打開座艙蓋，站到蜻蜓的腦袋上去，王琰珂隨後也鑽了出來。
“怎麽植入病毒？說的簡單，你會製作病毒嗎？”王琰珂又犯了愁，“我們手邊連個能用的電腦都沒有！”
“星塵不是說了嘛，血月文明已經發展到了生物意識可以直接和機械交流的地步，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的腦子都是一台終端設備，隻需要接觸就能輸入思想，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我們該植入怎樣的病毒？”郝誌輕輕地把手貼在那巨腦的表麵，感覺像摸在一塊巨大無比的果凍上似的，手掌輕輕一推，竟然在巨腦的表麵形成了類似水波一樣的漣漪來，藍色的電磁火花在手心和巨腦之間匯聚起來，形成了局部的連接。
“那就來個自殺的想法吧！”郝誌眼睛一閉，口中默默念道，“我是血月，我是壞人，我不想活了，我要自殺要自爆要抽風要腦積水……”
說罷，一道醒目的赤紅色電波竟然真的在他掌心裏匯聚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遞到了巨腦的電子線路之間，並飛快地朝鳥巢狀複雜的結構深處傳遞過去，隻是沒飛了多遠，忽然一道強光閃過，四麵八方的無數道藍色電流也同時朝它圍堵過去，劈劈啪啪一陣電火花響起，郝誌的那個想法消失了……
“警告，警告，有人擅自上傳危險思想，係統已啟動病毒篩查！”整個血月內部竟然回蕩起巨大的聲音來，郝誌吐了吐舌頭，麻的，竟然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了！
“你想得也太容易了，如果隻是我們把自己的自殺性想法輸入到這巨腦當中，那就算是有一個外來信息的介入，也很快就會被巨腦的防禦係統檢索出來並屏蔽掉的，就連我們地球上的電腦都有殺毒軟件，你覺得血月這麽高級的文明會沒有類似的防禦辦法嗎？”
郝誌雙手一攤，看來是我想得簡單了，必須有更厲害的病毒才行！
說話間，忽然遠處，幾排黑色的小點兒，已經不知不覺中朝他們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