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被狗咬到了

  陸念安看著她,她手上的血跡沾到陸念安袖口上。深藍色的西裝碰到了血跡,很快隱去,看不出明顯的血漬。


  終了,他轉過身,萬分小心的幫她揭掉紙巾,“你還好吧?”


  “沒事。”蘇寒脆弱的搖搖頭,眼神還是渙散的,“我們走吧。”


  “去醫院,你這個樣子怎麽走?”陸念安自作主張的拉住蘇寒沒受傷的那隻手,“先去醫院。”


  “不行。”蘇寒往後退了幾步,抗拒的明顯,“不能去醫院,這傷口醫生檢查的時候肯定能看出端倪。”萬一有消息傳出蘇寒滿脖子全是咬痕,被媒體知道了的話,陸城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生活在陸家,她一定要時時刻刻謹記不能因為自己出了差錯連帶到整個集團的形象。


  “所以我們還是先回家吧。”蘇寒說著,抬起手想要將血跡抹去,奈何撥動到了傷口,血跡像是作對一般,雖然不多,但流速很快,怎麽擦都擦不幹淨,頓了幾秒,她發現剛剛擦幹淨的地方又有很明顯的溫潤,終於她收回手,不做徒勞的費力。


  陸念安看到她滿身欲血,鎖骨上,手指上,甚至是地上,都留下她的血液。他擔憂她的身體不到醫院處理會引發大問題,“不行,你這個傷口現在還在流血,一定要去醫院處理下,哪怕去小醫院簡單的處理下,也不能讓它這樣繼續流下去。”


  陸念安並沒有領會到蘇寒話裏的本意,他不管什麽媒體是否知道,也不管知道後會引發什麽樣更為嚴重的後果,他隻知道蘇寒受傷了,他不能坐視不理,必須要帶她處理傷口。


  隨著停頓糾纏時間越久,蘇寒覺得越發累,她連肢體動作都做不動,幹脆直接了當的拒絕他,“這點小傷不礙事,先回家,我自己能夠處理。”


  “不行!”陸念安僵持不下,看著蘇寒愈發無力,堅決不鬆口,“這算是小傷嗎?蘇寒你能不能把你的身體當回事?把自己當回事?”


  蘇寒看著他莫名其妙的暴怒,微眯了眯眼睛,索性不和他周旋,直接走了出去。


  不料陸念安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直接動手製止了她的動作。


  蘇寒見他這個樣子,站定和他對視:“陸念安,我的身體對我來說當然很重要,但僅僅是對我自己來說,對父親可不一樣,我隻是流了幾滴血而已,算不了什麽。”蘇寒閉上眼睛又睜開,“你有沒有想過,南少怎麽會來這裏?我們來的時候不是說好的這個迷宮不對外開放嗎?南少不是閑來無事的,他能找到這裏,就代表著那些記者也會找到這裏。我受傷這件事小,但是如果讓媒體看到我們倆在雨天跑來走迷宮,進而挖出我們結婚的消息的話,你我怎麽解釋?怎麽跟父親交代?你現在讓我回家趕在父親回來前把傷口處理好的話,我們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不然父親的計劃一旦被外界知道的話,沒有人會給我們後路退!”


  蘇寒說這話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她一隻手扶著牆壁支撐著。


  陸念安被她一番話說下來呆滯住,愣神幾秒,反應過來後趕忙追上蘇寒的腳步,也不敢去扶她,隻得跟在她身後慢慢的走。


  他看待問題還是太片麵了,他永遠想不到顧全大局的方計。


  公司裏那幾個董事說的對,他隻是年齡比蘇寒大,但他的經驗和對策,還與蘇寒差的太遠!


  意料之中。


  剛出電梯出來,按著原來的小路往回走,路上遇到一群早有準備恭候多時的記者,蘇寒一眼看到,不管身上有多疼,本能的擺出一副在時時刻刻站在聚光燈下的完美狀態。


  她身上有傷,但絲毫不影響她從容不迫的步伐。


  記者終於等到了目標,蜂擁而上,將他們四四方方圍在一個小空間內,“蘇小姐,您好,請問你身上怎麽會有傷?”


  “傷?”蘇寒抬起手若無其事的盯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剛剛進電梯時著急了,不小心被門擠到了。”


  “被電梯擠到了?”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指著她的胸前,“可是蘇小姐,這傷口明顯是齒痕啊!”


  “哦,你說這個?”蘇寒毫不在意的指指自己的鎖骨,“被別人的一隻寵物狗不小心咬到了。”


  “……”


  蘇寒在接受采訪時經常因為記者有經驗不足,不知如何繼續話題的原因冷場。


  這次也不例外。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氛圍,有人將話筒伸向了陸念安,“陸少爺,您跟蘇小姐一起下來的,您能解釋一下為什麽蘇小姐會受傷嗎?”


  “她的傷……”陸念安望了望她,“確實是不小心弄的。”


  “可是兒童樂園不允許帶寵物入內。”


  “不是,蘇寒剛剛在跟你們開玩笑呢,”陸念安看見蘇寒傷口處似乎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絲,腦袋一熱,隨便編了一個借口就要搪塞過去,“剛剛我們去雲頂迷宮考察一番,那裏還沒有竣工,是蘇寒不小心碰到了搭架,有物體落下來砸到了她。”


  陸念安說完,記者還沒有反應,蘇寒瞬時怒目圓睜,狠狠的盯他一眼,然後快速的接過話,“不好意思各位,我傷口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著急趕去醫院,大家有什麽事的話就請過後再向我們詢問好嗎?”


  雖然記者是靠挖料生存的,但誰也不會為了一點小新聞就阻擋病人去就醫的時間。


  何況蘇寒身份特殊,萬一她誤了時間有個好歹,過後向他們討說法的話,誰都擔負不起這個傾家蕩產的責任。


  眾人很識相,三三兩兩火速移開了一條路子,蘇寒低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陸念安此刻還並不明白自己這句話會給自己和蘇寒帶來多麽嚴重的後果。


  他隻是擔心蘇寒身體不適,未作他想跟了上去。


  他停車的地方聚集了一群湊熱鬧的小姑娘,人的好奇心和八卦心永遠是遺傳下來最豐富的基因。


  “哎你們說,陸少爺的車停在這裏幹什麽啊?”女孩甲伸手愛惜不已的摸了摸造價昂貴的車身。


  “人家自己的車,想停在哪裏就停在哪裏唄。”女孩乙看看甲的樣子,語氣酸酸的。


  “可是這裏是兒童遊樂場哎,陸少爺來這裏做什麽?”


  “這我怎麽知道。”


  “哎你說,會不會是陸少爺已經有孩子了?偷偷結婚,偷偷生子,然後偷偷的跑過來帶孩子玩?”女孩甲臆想連篇。


  “你是不是想說陸少爺的老婆可能是正在心裏偷偷得意的你?”女孩乙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哎對對對對!你怎麽知道,我就是這麽想的!你真不愧為我的好閨蜜,什麽事都能跟我想的一樣!”甲拍手,欣喜異常。


  “好了,沒事別犯花癡,正常點好嗎?別總想一些不合實際的問題!”乙適時打斷了她的惷心泛濫。


  “哎怎麽了,我做不到,還不能想想嘛!”甲不開心,掉轉頭繼續摸索著瑪莎拉蒂的價位。


  “行,可以想。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甲沒回頭,雙手隆起放在額前,透過光亮的車身看自己映在車上的臉。


  “四六級過了嗎?化學大賽訓練了嗎?禮儀培訓了嗎?被扣的學分趕回來了嗎?吃哈根達斯的錢賺到了嗎?”


  “……”甲立刻直起身,伸出一指指著乙,抖了半天,最終還是破涕為笑,拉著乙的手一起離開。


  蘇寒從裏麵出來,看到有兩個姑娘圍著陸念安的車嘰嘰喳喳討論了好一會,她出來的時候她們剛剛離開。


  她麵無表情,踩著高跟鞋走到車前,等著隨後而來的陸念安開門。


  坐到車上的時候,蘇寒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她滿腦子裏都是陸念安剛剛對那群記者說的話。


  他什麽借口不好,偏偏說是人家剛剛竣工的建築砸到了她。這樣一來不也是側麵說別人建築質量有問題嗎。


  這種話落在那群煽風點火的記者耳裏,無疑更是誇誇其談。


  他們跟遊樂園的開發者沒有絲毫聯係,如今這麽讓堂而皇之的對著媒體宣稱他們工程質量有問題,這不明擺著想要挑釁人家嗎。


  蘇寒兩隻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眼睛煩躁的看著窗外,她要怎麽跟遊樂場老板解釋。


  陸念安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能感覺到蘇寒麵色不善,他默默的開車,盡量不去打擾她。


  蘇寒等人快要到家的時候,南少才帶著墨鏡,雙手放在兜裏從電梯裏出來。


  那群不放過任何小道消息的記者還在樓下守著。


  看到南少,等同看到了大新聞,各個激動不已。


  南少臉上掛著墨鏡,衣衫不齊,扣子沒扣,領帶沒打,西裝內裏的襯衫看起來也不如往日平整。


  他站在那裏,眼睛被墨鏡覆蓋住,沒人看的出他的表情,更沒人敢貿然前去他身邊。


  他站住不動,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衣著,就當是根本沒看到有群記者的存在,他把手抽出來,右手攥住左手手腕,上下自如的活動了下。


  沒人敢發出不該出現的聲音,他一步一步走過去,記者一個接一個紛紛往後退,唯恐怕退慢了礙住他的路。


  他的氣場一直很強。很少會有不知情的人進他的身。


  他身上總是盈盈繞繞著一股病態的蒼白,但這股蒼白很是神秘,時有時無,且來去也快。


  而今天,沒有。


  他從記者群裏穿過,手上的扳指上不小心沾染了一滴張牙舞爪的血。


  血跡很小,但印在戒指上,就被暈染開來,無限放大。


  有位眼尖的記者發現了戒指上的異常,“南少,你戒指上怎麽會有血跡?”


  “血跡?”聽到有膽大的開口,另一位憋了好久的記者看過去,“真的有血跡,剛剛過去的蘇小姐不是受傷了嗎,蘇小姐受傷的時候南少是不是也在場?”


  南少沒有回答,甚至連腳步都沒停下。


  另一個記者想到了蘇寒鎖骨上的咬痕,偷偷看了看南少的嘴角,不怕死的說了出來:“南少,剛剛蘇小姐說她在樓上被別人的寵物狗咬到了,南少看到了嗎?”


  南少聽到這話的時候將腳步停下,他沒有回頭,右手抬起壓在鏡框上,駭人的冰冷聲音傳來,“你說--什麽?”


  蘇寒到家的時候血已經完全凝固了,沒有再往外流血,手指傷口不深,處理起來也不是很麻煩。


  陸念安看到蘇寒一隻手艱難的給自己清洗,她擰開蓋子把酒精直直倒在傷口外翻的血肉上,他喉嚨一緊,自己的手跟著一疼。


  他看著都覺得疼,可蘇寒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仿佛清洗的不是自己的傷口。


  消好毒,蘇寒拿出紗布簡單的纏了兩道,然後在被咬的食指上貼了個OK繃,看著自己裹著紗布光禿禿的無名指,她想起了丟在迷宮內撿不回來的戒指,轉頭看看陸念安手上完好的戒指,眉色暗了暗,拿著醫藥箱去了浴室。


  絲巾隻圍在脖子上一道,其餘都皺皺巴巴的塞進了衣服內裏,她將圍巾取下來,對著鏡子觀察著自己的傷口。


  南少看準了位置咬的,這次的痕跡和上次沒好的幾乎完全重合,咬痕邊緣泛著紅腫,皮膚腫起好大一塊,兩邊鎖骨看起來都不對稱了。


  看來最近不能穿裙子,要用高領的毛衣遮擋一下了。


  蘇寒拿棉簽沾了點酒精,一點一點的清洗消毒,整個過程她都毫無表情變化,甚至連眉毛都不皺一下。


  她不是不怕疼,隻是她很久以前就告訴過自己,永遠不要覺得自己現在正在經曆的就是最艱難的,以後你會發現,你現在所遭受的一切,在未來根本不值一提。


  再疼都要挺過去,如果現在就叫苦連天,那麽以後怎麽活下去。


  陸城回家的時候,蘇寒表現的毫無異常。她脖子上的絲巾已經被清洗的幹幹淨淨,和昨日一樣裹在脖子上。臉色也恢複過來,沒有一點之前失血的蒼白。


  一家人遵守著陸城定下的吃飯時不允許隨意講廢話的規矩,安安靜靜各自吃飯。


  蘇寒正將湯盛出來放到碗裏,陸城突然夾起一塊肥美的紅燒肉放在她碗裏。


  蘇寒直接愣住,看了看碗裏的肉,又看了看陸城。


  陸城竟然會給蘇寒夾菜?


  一家人正覺得不可思議時,陸城咳嗽了一聲,“怎麽?蘇寒是我的女兒,我不能給她夾個菜嗎?”


  眾人一聽這話就明白陸城的不滿了,大家低下頭,各自吃飯,誰也沒質疑什麽。


  蘇寒沒有動筷,盯著碗裏的肉,“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陸城早料到蘇寒會一眼看出他的意思,點頭,自己夾了塊肉送進嘴裏,嚼完咽下肚才開口,“我打算最近召開一個記者會。”


  “是要宣布什麽事情嗎?”


  “是有事要宣布,”肉太膩,陸城喝了口湯緩和一下,“宣布你倆的婚事。”


  “我們倆的婚事?”陸念安蘇寒異口同聲。


  原蔓沒有這麽激動,她一直都沒覺得蘇寒和陸念安結婚有什麽不妥。


  隻有蘇藍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大家齊齊往她看去。


  蘇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彎腰撿起筷子,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手滑了,你們有什麽事接著說吧。”


  陸城回頭看向蘇寒和陸念安。


  陸念安緊抿著唇,不知如何接口。宣布他和蘇寒結婚這一消息,父親的計劃裏並沒有提過,也沒有私下和他商量過。


  蘇寒心裏是驚恐的愕然。陸城最怕流言蜚語,這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竟然主動提起要將他兒子女兒結婚的消息公布天下,她倒想看看,陸城到底下的什麽棋。


  “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蘇寒搖頭,“父親這麽做有原因嗎?”


  “原因自然是有,”陸城把筷子和碗往前一推,這是他吃完飯慣有的動作,“等到公布的時候你們自然就會明白了。”


  “是。”蘇寒聽他這般回答,心裏竟平靜下來,以靜製動,靜觀其變,現在是最好的辦法。


  她不了解陸城計劃了什麽,貿然反抗隻怕會帶來更壞的地步。先看看陸城做什麽,等到公布那天,在臨時想對策。


  原蔓覺得一直頑固死板的陸城今天竟然善解人意了一回。得知蘇寒和陸念安結婚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著手給蘇寒準備一場盛世唯美的冰上婚禮。
-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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