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韓雪想著,依舊順從的應了丈夫:“今天中午賀宇家律師來找我了,方誌龍是公司法律顧問嘛,他過來幫我分析了狀況,然後那個吃飯的時間到了,就說著一起去吃了個飯。”
聽見遺書二字,陸子浩急了:“遺書?什麽遺書?”
“賀宇臨死前寫。”韓雪平靜道。
陸子浩迫不及待追問道:“上麵寫些什麽?”
“說了遺產分配的事,還說有三分之一是給我的。”韓雪望著前方,眼神有些失落。
“還說別的了嗎?”他越來越緊張。
“沒有,就這個事。”
“被謀殺還能寫遺書,而且隻寫財產分配的事,這賀宇對你可夠好的啊!”見韓雪說沒別的事後,陸子浩鬆了口氣,言語中透著醋味兒,他繼續調侃道,“要不是當初他劈腿,估計也沒我什麽事了。”說著扭頭看她若有所思,依然望著窗外發呆。
“那時候他對你好嗎?”
“嗯,算挺好,但沒想到他後來會那樣,突然就有了別人。”雖說已經不愛了,但提起曾經被劈腿的事,心還是小小的疼了一下。
陸子浩輕聲歎息道:“是啊,人不可貌相,難得他現在悔過了,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一個已經沒有關係的男人,在臨死前特別寫遺書留給曾經愛過的女人,想必當初也是真愛吧。否則他完全可以不用留這封遺書,他所有遺產會自動留給他的直係親屬,唯一的父母,他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了。
想到這兒,韓雪更加難受。
陸子浩突然想到什麽似得繼續說:“有一點我不明白啊,如果被謀殺,怎麽可能有時間寫遺書?”
韓雪搖搖頭:“不知道。”
他繼續分析:“隻有一種可能,他知道自己會被殺。”話語中帶著信誓旦旦和斬釘截鐵。
聽到這個不那麽複合邏輯的分析,韓雪驚得轉過頭,看著陸子浩說:“如果知道會被殺,不是應該先報警嗎?他為什麽不報警,而是寫遺書呢?”
陸子浩一頭霧水的望著車前擋風玻璃,抿著嘴緩慢搖著,他急速思考著還有哪種可能性。
過了好半天才說話:“你聽說過他有什麽仇人沒?”
韓雪皺緊眉搖頭:“沒有,之前來找我,除了說複合的事,就沒再說別的,不過。”她又想起賀宇詆毀陸子浩的事,這次她好像意識了到什麽,眼睛瞪得老大,驚愕的看了看身邊的丈夫,心裏閃過一個激靈。
賀宇不止一次對她說陸子浩不是好人,讓她早點離開,她以為那是因愛生嫉,現在想來卻很後怕。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以她對丈夫的了解,如此溫和的人,怎麽可能會殺人?可若沒證據,賀宇怎麽那麽斷定,而且還是自己的高中同學,無風不起浪,即使因為對自己仍有感情,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潑髒水啊!
她越想越不對勁,覺得裏麵一定有內容,可是什麽內容,她想破腦袋也毫無頭緒,隻能無端猜疑。
她知道自己不該懷疑那個溫文儒雅從沒發過脾氣的丈夫,她知道他深愛自己,自己也愛著他,而且自從結婚後,他們就斷了聯係,他了解丈夫的心理,是怕再見麵會尷尬,畢竟賀宇是她前男友,也是他昔日高中同學,即便結婚前,子浩跟賀宇也沒什麽來往,一個是普通公務員子弟,一個是富二代,無論是生意還是情誼上,都沒有太多交集,那究竟是出於什麽動機呢?
有了疑心之後韓雪斷了思緒,她道不出個所以然,一連串驚悚的念頭如萬馬奔騰般從腦海穿過,她陷入無邊的猜疑和矛盾,盡管她依然覺得不該懷疑他。
她感到很可怕,驚出一身冷汗,默默關上了窗。
身旁的陸子浩反倒輕鬆了:“怎麽?不過什麽,看把你嚇得。”
韓雪支支吾吾:“哦,沒,沒什麽。”
她很想把話說開,直接甩出疑問,問陸子浩賀宇是不是他殺的,原因是什麽,如果是就去自首,她不想丈夫成為一個千古罪人。
但她知道她不能,因為如果他不是凶手,那她對他的懷疑一定會成為兩人感情上的鴻溝,以後再想解開,就很難了。
而她是心裏藏不住事的人,這讓她非常痛苦,可若是跟一個殺人凶手同床共枕,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丈夫,對自己百般依賴和疼愛,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何況自己還愛著他。
她糾結、矛盾著。
子浩沒有追問,轉移了話題:“行,不說他了,說說今天,你怎麽把自己喝那嚒醉的,是方誌龍逼你喝的?”
韓雪依然沉浸在猜疑裏,完全沒有聽到丈夫的話,癡癡的望著窗外。
她還在想,想著有什麽理由能讓子浩對賀宇如此恨之入骨,非要殺人滅口呢?這既不能問,也不能對別人說,在沒有證據之前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可即使有了證據,就能說了嗎?他是她相親相愛的丈夫啊,不是應該替他隱瞞,繼續做恩愛夫妻嗎?
她做不到,她無法跟一個罪人在一起,那樣她會覺得自己也是千古罪人。她寧願他收到相應的懲罰,而自己永無止境的等他。
此時她多麽希望自己的猜疑沒有邏輯,毫無道理,賀宇根本不是被陸子浩殺的。可除了這點線索,她也想不到別的了呀!
頭痛欲裂。
他騰出手貼著她的前額:“怎麽了,不舒服嗎?”
被丈夫的手這麽一靠近,韓雪回過神來,故作鎮定道:“沒事,有點累而已。”
“喝那麽多當然累啊,這個方誌龍我!”提到方誌龍他就來氣,拍了拍方向盤道。
“不,他沒逼我喝,是我自己想到賀宇的事,多喝了兩杯。”她不知道今天是第幾回眼眶濕潤。
陸子浩再怎麽嫉妒也不會跟一個去世的人較勁,見妻子傷心,他溫柔的摸著她的後腦勺,說道:“沒事,寶貝,有我在,啊?”
有我在,多麽深情的陪伴啊!
如果不是他,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