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溫情
天色陰沉，風徐徐的吹著。
“放手吧。”林雪薇微笑著，沉默了許久張開了緊閉的雙唇，毫無血色。
陸臻霆皺緊眉頭，雙手依然握在她的肩上，將她摟在懷中，更加緊力。 “快和我回去，這裏風大。不要命了嗎!”他冷著臉，不容商量的語氣強行將她扶起。
林雪薇像個木偶一般被她牽扯著，兩人對立而視，風吹動著她的衣裙，發絲在空中舞動。或許是海上的霧氣打濕了她的眼眶，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
“就算是你任性，現在也任性夠了。”陸臻霆看著他，伸手拂過她臉上雜密的發絲，仔細看著她初醒後的臉，褪去了疲憊卻難以掩蓋的憔悴，“立刻和我回去。”
林雪薇笑了一聲，眼眶愈加紅粉，側頭看向岩石下波瀾陣陣的海麵，“你放過我行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累了我會自己回醫院的。”她抿緊了嘴唇，臉別向一處，身體因為寒冷而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她全身繃緊，努力不讓他察覺到她的脆弱。
他握住她的手往身邊一提，她猝不及防的跌倒在他的懷中。陸臻霆冷著臉將她身上的毯子裹緊，攥在手中。
“你現在生病了，怎麽還不知道愛惜自己?”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心裏一陣憐惜。
林雪薇揚起頭，錯愕的看著他，原來，他已經知道她生病的事實。
她的眼神四處遊離，反駁道，“生病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她雙手抵在他胸口，猛然推開，“你已經和小蓉訂婚了……我，我真心祝福你們……如果你是因為知道我生病才趕過來，大可不必。”
話還未說完，陸臻霆無奈的笑著，一把將她摟在懷中，無聲的抱著她。
林雪薇冰冷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處，依稀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久違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尖，一團溫熱向她襲來。
“你怎麽這麽傻……”陸臻霆緊了緊手臂，“你當真呢，能這麽坦然的祝福我嗎?”
她一頭霧水，剛想推開他的手停止在他的腰間，安靜下來。
“對不起……”他閉上眼，薄涼的唇微微張合。
“我和小蓉沒有訂婚，我們沒關係……沒關係!”
林雪薇淡然，清冷的眸子看著地上大大小小的岩石，“這和我也沒關係。”
陸臻霆霸道的困住了她，不顧她的掙紮。他隻想留她在身邊……
“雪薇，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都是我不好!我因為幾張匿名的照片誤會你們，是我嫉妒，我發了瘋的嫉妒!”他的手臂收的更緊，“才想到用訂婚宴來傷害你!對不起!對不起!雪薇……”他聲音夾雜著風聲在耳邊盤旋，聽來尤其失真，又不容忽視。
林雪薇垂下了手臂，眼眶中滾燙的淚從眼瞼邊緣掉落下來，她有些哽咽，許久才緩過神。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委屈的哭咽，依然難以相信。
他說他嫉妒？他可知道嫉妒的滋味到底是怎麽樣的嗎？她在他身邊三年，忍受著他心心念念另一個女人三年，她卑微地愛著，從不敢讓自己承認什麽是嫉妒的滋味，她怕自己支撐不住。
如今，他跟她說他嫉妒。
“真的!”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雪薇，都是我的錯，快和我回去好嗎？”他扶著她的肩膀，帶她回到醫院。
“來，被子蓋好。”陸臻霆看著她，淡然一笑，“下次你要再跑出去，我就真不管你了!”微怒的神色透著害怕。
“臻霆，我以為你和……”她的鼻音有些厚重，嗓子些許沙啞。
“雪薇——”他低吟著，溫暖的手撫著她的臉頰，“我愛你。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一切都是我的錯，別再從我麵前消失了好嗎，我……我真的害怕。”他像一個孩子般，心有餘悸的注視著她。
林雪薇粲然一笑，眼前的人有些虛幻，太過不真實。她從來都不敢奢求他會愛上自己。如今，卻是在生命快要終結的時候……
“陸總，打擾了，您能否先出來一下。”主治醫生站在門口，嚴肅的說道。
陸臻霆幫她掖好被角，叮囑了一番，才戀戀不舍的走到門外。
“陸總，病人的情況……恐怕是不容樂觀，需要住院治療，現在更是要小心些，不能再發燒等等來雪上加霜……”
林雪薇定睛看著雪白的牆壁，寒冷而空洞。幸福籠罩著她。可是，她卻是一個將死之人。眼角的淚滑落下來，門外醫生的聲音絲絲入耳，還有陸臻霆無奈又憤怒的質問……
林雪薇看著他強顏歡笑的走了過來，便也揚起了嘴角。
“醫生說你狀態比之前好多了……會好的。”陸臻霆靠坐在病床一側，左手箍住她的肩膀，細聲安慰道，眼神卻在遊離。
她向旁邊挪了挪，讓出一方床位給他，陸臻霆笑了笑，側躺在她身邊，兩個人的呼吸又一次的交合，卻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嗯。”她眨了眨眼睛，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其實，都心知肚明。
“等你病好了，我們就結婚。”他將她摟在懷裏，熱氣氤氳。
林雪薇笑了笑，抱住了他，“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發絲，脈脈含情，“之前的不算，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這一次，我們得有場像樣的婚禮……”
她破涕為笑，淡然的點了點頭。
她多麽希望，能回到原點，而不是在荒廢了三年的時間後苦苦掙紮，苟延殘喘。
她真的怕，怕她自己再沒有重開一局的時間。生活，從來都是按部就班，少有仁慈，對後悔的人網開一麵。
兩人相依而眠，她第一次覺得，雖然一切如夢般美妙且虛幻，可她卻願意在這夢境般沉溺。
醒來，枕邊果然空落落的。林雪薇心頭一顫，抬起頭向四周張望了一番，空無一人。
鍾表像催命的黑白無常，滴滴答答的數著餘下的時光。
她驚慌失措，忙不迭摸了摸身邊的被子。
還好，餘溫尚在。
她整個人癱軟下去，躺在床上，漸漸平穩了呼吸，淡然一笑。
還好，一切都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