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陸臻霆眼眶濕潤，一步一步走近病床上的她。
“讓我進去吧。”他旁若無人般，朝著她走過去。
林雪琨不覺鬆開了手，攥緊了拳頭，看著他的背影，落寞冷清。
如果不是他的傻妹妹一直還對他念念不忘，他真想讓他從這裏消失。
他咬著牙，強裝冷靜的說，“現在是算什麽？陸總——”他提高了語調，喉嚨緊了緊，“我妹妹這個樣子你還不滿意嗎？你還要害她到什麽地步！”
陸臻霆置若罔聞，隻步前行。走到床沿邊。終於，伸手碰到了她帶著餘溫的臉頰。這段路，跋山涉水，千難萬險，終於抵達。
“怎麽可能……”他輕聲道，顫抖的手在她的臉廓邊遊走，心如刀割般的看著她脆弱的模樣，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她。
“嗬嗬，”林雪琨站在他身後苦笑了幾聲，“怎麽可能？她在你身邊這麽長時間你都不知道，你當然覺得不可能！”他強忍住怒氣，壓低了嗓音，“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我妹妹！嗬，她還有輕微的抑鬱症。”他仰著頭，倒吸了幾口冷氣，試圖冷靜。
陸臻霆的手在她的額間戛然而止，“抑鬱症？”他驚愕，“抑鬱症？怎麽……”
世界，轟然坍塌。
他默然的垂下手臂，不知所措。數不清的恐懼包圍著他，難以脫身。
“臻霆……臻霆……”昏暗的病床上，林雪薇緊皺著眉，閉著眼睛痛苦的掙紮著，嘴裏不斷呢喃著他的名字。如在夢境，如在未知。
陸臻霆眼神裏閃過一絲亮光，如流星般轉瞬即逝。他趕忙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緊攥在手心中，“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雪薇，我在這兒……”
“我是臻霆……”見她依然沉睡，他的底氣被盡數抽盡，聲音漸次低了下去。
他眼角的淚還是流了下來，他將額頭抵在她的手上，身體因為哽咽止不住的顫抖，繼續回應著，“我在這兒，我就在這兒……”
不知何時，金樊早已站在他的身後。他緊咬著牙關，怒意分明的走到他的旁邊。陸臻霆眼瞼通紅，忽而瞥了他一眼，又陷入悲傷之中。
“起來，我有話要轉告你！”金樊站在他身側，平視著前方病房裏的一隅黑暗。
陸臻霆側頭瞥了一眼，眼底漫起怒意。他站立在他麵前，向上翻著眼瞼，瞪著他。
一聲衣服摩擦的響聲，金樊掄起拳頭，卯足了勁，一拳揮了過去。陸臻霆沒有反抗，隻是向後踉蹌了幾步，踱著步子剛好站穩。
陸臻霆緩了緩，猝不及防的償還回去，怒氣衝天。
金樊看著他，舔了舔嘴角，一絲腥味蔓延開來。他冷笑著，“看到陸總這麽魂不守舍的樣子很罕見吧，可是，你憑什麽站在這兒！你用什麽身份站在這兒！”
陸臻霆一臉嚴肅，悶聲不響，眼裏的怒意與嫉妒波濤洶湧。
金樊咬著牙，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嶄新的衣領，推到病床前，“你看看她！她為你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明明我可以保護她，但她偏偏要飛蛾撲火，不顧生死！”
“我不用跟你再強調了，至今為止，她還是我的妻子。沒有資格的人是你！”陸臻霆冷著臉，憂心忡忡的看著病床上的林雪薇。
“妻子？嗬，”金樊揚起了嘴角，冷笑，點了點頭，“今天在酒店訂婚的人是誰？要不是你！薇薇會得憂鬱症嗎？啊！”他控製不住的叫出聲來。
一旁的林雪琨看著他們沒完沒了的糾纏，再也按耐不住，“你們都出去！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出去！”
陸臻霆緊擰著眉頭，心頭一顫，不顧林雪琨的驅逐，直直的看著金樊，“你什麽意思！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想知道？”金樊苦笑著，“好，那你聽好！你算是個人嗎？薇薇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一直瞞著你，她之前已經昏迷了好幾次了！進過幾次醫院了，醫生強烈建議她住院，她就是不肯！”他走到他麵前，討伐的眼神冰山寒冷，“你知道為什麽嗎？”
陸臻霆斜眼看著他，屏住了呼吸，臉上驚恐加集。
“因為！她知道自己病重，一定要回陸宅陪你度過人生最後的時光，不然，她說她會後悔……”金樊沙啞的嗓音帶著絲絕望，“你呢？你又是怎麽對她的？”
陸臻霆像是被人抽空了骨架般，雙腿癱軟，支撐不住，向後退了幾步。他垂下頭，心如刀絞。
他搖著頭，嘴角僵硬的凝成一道弧度，“為什麽，那些照片……”他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著，臉上一片猙獰，難以掩飾的悔意。
“照片？”金樊似乎悟出了什麽
耳邊，林雪薇又喚了幾聲“臻霆”，聲音是那麽的小而焦慮。
他歎了一口氣，於心不忍，“陸臻霆，我和薇薇什麽關係也沒有。”
陸臻霆突然抬起頭，錯愕的看著他。
“哼，什麽關係也沒有。我們根本就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他頓了頓，“因為我愛她所以不想強迫她。她從沒有愛過我。”他長歎一聲，看到他灰暗的目光正盯著自己，漠然的反問道，“她一直和我保持距離，從未真正接受過我。不論我做什麽，她心裏始終隻有你！信不信由你。”金樊回頭看了一眼林雪薇，釋然。雲淡風輕的經過他的身邊，關門而出。
林雪琨看著他，搖搖頭，不再說一句話，也走了出去。
陸臻霆癱倒在椅子上，眉頭深深蹙起，看著她，眼神哀怨。心如刀割般疼。
他俯身上前，看著她纏繞繃帶的掌心，地上碎了一地的酒杯碎片印染著鮮紅的血，場景曆曆在目，他的心一塊塊被抽絲剝繭。
“你在家一定等我等的很煎熬吧……”他哽咽著，“都是我不好！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瞞著我！為什麽要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