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槿鈺突然陷入了沉默,蹙著眉,腦中將所有的事情過了一遍,心裏其實還是慌亂的。
上一次就是因為盛君邪突然回來,所以刺殺計劃被迫終止,這一次沒想到盛君邪又突然從戰場趕了回來。
所以其實他上一次從戰場趕回來,也是為了破壞自己的刺殺才回來的吧。
這個盛君邪,自己對他可真的是防不勝防呐!
“若是盛君邪回來了,而且還改變了宮中的守衛,那麽本是想要再壽宴上實行的刺殺定然會受阻。”
林槿鈺喃喃的說著,轉著手中的茶杯不停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對啊,若是按著之前計劃的那般直接在宴會上出其不意的刺殺,怕是會因為盛君邪的出現,而受到影響。”
夏月讚同的說著,亦是在腦海中不斷思索著最好的解決辦法。
這一次大家都已經牟足了勁,潛進了皇宮,麵對著這隻能進不能退的情況,他們也隻能咬著牙,繼續執行下去。
“不能一起明著來,那我們就隻能分開暗著來了。”
林槿鈺突然握緊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長的說著。
“鈺姑娘的意思是?”
夏月疑惑看著林槿鈺,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這次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在宴會上,擾亂宴會,借著混亂,取了盛介明與魅貴妃的首級,可是因為盛君邪,這個戰術的可行性幾乎降了一大半,我們若是依舊按著計劃冒險行事,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也達不到預想的結果。”
林槿鈺先是分析著如今的形式,隨後在夏月認真的眼神中,林槿鈺繼續道:“這樣屬於明著來,而且是將兩個目標一起斬殺,可是我們現在,也可以選擇暗著來,然後將他們分開……”
說到這裏,林槿鈺朝著夏月招了招手,示意夏月將耳朵貼近自己,在她的耳邊一陣耳語,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夏月的在聽著林槿鈺的新計劃時,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表情也是極為嚴肅,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聽不懂林槿鈺的計劃。
“明白了嗎?”
林槿鈺終於說完了自己的想法,身子向後傾了傾,離開了夏月的耳朵。
“屬下聽明白了。”
夏月點了點頭,看著林槿鈺,表情依舊是極為嚴肅,“可若是這樣的話,一開始,鈺姑娘您會很危險的。”
“這點我心裏有數,你們隻要保證之後一定可以無紕漏,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順利完成任務的。”
林槿鈺定定的看著夏月,因為她的堅定,讓原本心中有些擔憂的夏月終於是放鬆了心情,點了點頭,道:“那鈺姑娘多加小心,屬下就靜待鈺姑娘佳音了。”
“好,你們且靜待佳音就好,其餘的,交給我。”
林槿鈺說話時,目光飄向遠處,手中的茶杯被她攥的緊緊的。
孤注一擲,說的就是她現在的狀態了吧。
“王妃!王妃您怎麽了,快來人啊,王妃昏倒了?!”
須臾,一聲杯盞破碎的聲音以及夏月驚慌的聲音傳遍整個太煦殿的後花園,焦急且慌亂,使得聽到聲音的宮女們根本不敢怠慢,一個個著急忙慌的撒丫子跑來,一探究竟。
等到宮女都圍了一堆的時候,夏月抬起發紅的眼眶,道:“禦醫,快請禦醫,我家娘娘喝了茶水便昏迷了,你們快些請禦醫過來啊!”
夏月的聲音悲戚,讓人聽起來就覺得心裏傷感,一眾圍觀的宮女們看了看夏月懷中雙目緊閉的林槿鈺,又看了看她手旁地上那已然破碎的杯盞,皆不敢有絲毫怠慢。
有的跑去通知魅貴妃,有的去傳了禦醫,剩下的宮女便幫著夏月一起將林槿鈺送入了太煦殿中的客房,讓林槿鈺先躺在床上休息。
一時間,整個太煦殿都要炸開了鍋。
“那女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昏迷在我太煦殿,又在耍什麽幺蛾子。”
魅貴妃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屋外傳入,夏月慌忙將林槿鈺的被子蓋好。
被子裏麵,赫然藏著那把禦劍派掌門的信物冰焰劍!
魅貴妃進到屋中以後,看著床上的林槿鈺,臉上毫不遮掩的嫌棄,指著夏月不屑道:“王妃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昏倒?”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本來說在花園中喝完茶,就要離開的,可是誰知茶水剛入肚,王妃便突然臉色蒼白的陷入了昏迷。”
夏月哭著道,隨後跪爬著到了魅貴妃裙邊,拽著魅貴妃的裙擺哭個不停,“魅貴妃,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王妃啊,我家王妃千萬不能出事啊……”
夏月哭天嗆地的拽著自己最心愛的衣袍,惹得本就因為林槿鈺突然昏迷而心煩不已的魅貴妃更是暴怒。
一腳踹開拽著自己裙擺的夏月,魅貴妃一臉憤怒的道:“莫要用你那髒手碰我裙擺!”
說罷,魅貴妃竟是讓身旁的宮女為她彈了彈剛剛被夏月碰過的裙擺,這才恢複了些臉色。
可見她對夏月有多麽的嫌棄!
“禦醫來了,禦醫請來了。”
恰好這時門外一宮女帶著禦醫走了進來,魅貴妃便也沒有再計較自己裙擺被夏月抓著的事情,隻看著自門口而入的許禦醫,揚眉道:“許禦醫趕緊去給王妃瞧瞧,王妃嬌慣的很,喝杯茶也能喝昏迷,本宮可真是第一次見到。”
“老臣這就去給王妃瞧上一瞧。”
許禦醫聞言躬了躬身,對於魅貴妃這般趾高氣昂的模樣似乎早就習慣,因此並未有太大的反應,直接去了林槿鈺的床邊,為她診起了脈搏。
“禦醫,我家王妃怎麽樣了?”
看著許禦醫診脈時多變的臉色,夏月焦急的詢問著,紅著眼圈的模樣,可見是對林槿鈺多麽擔心。
“王妃……王妃似乎是中毒了!”
許禦醫蹙著眉,表情有些嚴肅。
“中毒?怎麽可能。”
夏月不可置信的說著,隨後擦了擦眼淚,淚眼婆娑的看著許禦醫,道:“不知禦醫可否告知,我家王妃到底中了什麽毒。”
“斷魂散。”
許禦醫說話時,似乎還有些不大確認,深情凝重的又再次診了一會兒脈搏以後,這才定定道:“王妃中的確實是可以致命的烈性毒藥,斷魂散!”
“斷,斷魂散……”
夏月聞言怔住了,癱坐在地上,魂不守舍。
“許禦醫可有診錯?好端端的,怎麽會中了斷魂散的毒?”
魅貴妃聞言有些不可置信的卻認著。
雖然林槿鈺中了斷魂散,她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可林槿鈺卻是在她的殿中中毒,若真的出了什麽性命攸關的事情,她怕是也逃不了幹係。
“貴妃莫不是不相信老夫的醫術?”
被魅貴妃質疑,許禦醫有些不大高興的說著。
許禦醫是盛介明最為器重信任的禦醫,魅貴妃自然是要給他幾分薄麵,因此見著許禦醫似乎有些不大高興,魅貴妃趕忙收了收臉色,語氣還算是柔和道:“質疑自然是不敢,隻是禦醫可知這毒,是什麽時候別人下的?應該……應該不是在我殿中吧。”
“這斷魂散是劇毒,若是中毒,毒發昏迷時,便是中毒之時,若王妃不是在殿中昏迷,那便不是在殿中中的毒。”
許禦醫如是說著,手下卻是也不含糊,趕忙張羅著宮女給自己準備筆墨紙硯,在桌上列出了一堆珍貴草藥方才停筆,語速極快的的道:“將這些草藥熬製的湯藥給王妃喝下,可暫時延緩斷魂散的毒性。要快,這毒十分猛烈,若是有所拖延,怕是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了!”
“奴婢這就去熬製湯藥。”
夏月見狀趕忙接過許禦醫手中的藥方,衝出了房間。
“許禦醫,你說她中了烈性足以致命的斷魂散?”
魅貴妃似乎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剛剛許禦醫說出的事實,盯著林槿鈺蒼白的臉,麵色陰冷的詢問著。
“是斷魂散,幸好發現的及時,若是再晚些,怕是就要魂歸黃泉了。”
許禦醫點了點頭,看著魅貴妃陰冷的神情,心下一顫,隨即拱手道:“藥方已經開除,老臣就先告退。”
說罷,許禦醫便背著藥箱轉身離去。
這後宮之事最為繁瑣危險,他們這些個生活在宮中的禦醫,若是想要活的久一些,那便隻有遠離是非,什麽都不摻和才最好。
夏月出去了,禦醫也離開了,屋中隻剩下林槿鈺,魅貴妃,以及侍奉魅貴妃的丫鬟們。
魅貴妃看著床上的林槿鈺,麵露凶光,渾身上下散發著狠毒的氣息。
不過隨即那狠毒氣息便消散。
不行,林槿鈺是在她殿中中的毒,若是真的死在這裏了,那她可真就是百口莫辯了。
想到這裏,魅貴妃終於深吸了一口氣,瞪了一眼林槿鈺,轉身帶著宮女離開了。
床上的林槿鈺依舊昏睡著,被灌下苦澀的湯藥以後,才慢慢恢複神誌。
“鈺姑娘,要不要現在吃下解藥啊?那畢竟是劇毒,在您體內停留時間越長,對您越不利呐。”
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林槿鈺,夏月輕聲在她耳邊詢問著。
“無事,戲要做全套的。”
林槿鈺聲音有些輕飄飄的,隨即道:“盛君邪回來了嗎?”
“似乎快回來了。”
夏月心疼的看著林槿鈺,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道:“鈺姑娘,冰焰劍我已經放在了您的手旁,您千萬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
因為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了,所以林槿鈺隻眨了眨眼,輕道:“我知道。”
被子中的冰焰劍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林槿鈺輕輕握主劍柄,心裏慢慢平靜下來。
這劍是無情最寶貝的劍,她會用這把劍,親手了結了盛介明與魅貴妃的性命,給無情了結她這一生最大的夙願。
夏月喂完林槿鈺湯藥,千叮嚀萬囑咐林槿鈺一定不要逞強,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定要趕緊吃下解藥,性命為重以後,便出去與齊衍他們交接了。
“鈺兒,鈺兒!”
昏昏沉沉間,林槿鈺聽到了盛君邪焦急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嗬,果然回來了。
林槿鈺心中冷嘲一聲,眼睛也懶得睜,就靜靜的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宛若一個沉睡以久的睡美人。
“邪兒,你可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回來以後也不先找母後,竟是直接就來了這女人這裏。”
盛君邪這才剛坐在床榻上,魅貴妃便也跟著過來了,而且進屋以後,還是一臉的怨念。
“鈺兒是在母後這裏中的毒?”
盛君邪聲音微冷,看著林槿鈺蒼白的臉色,質問著魅貴妃。
“邪兒,你怎麽用這般語氣與母後說話!”
聽著盛君邪的語氣,魅貴妃強忍著不滿的心情頓時炸開了,聲音有些尖銳。
“母後,兒臣就問您,鈺兒這毒,是在您這裏中的嗎?”
聞言盛君邪又問了一遍,語氣卻是明顯有所好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魅貴妃不屑的說著。
她本來今日心情就甚是不好,好不容易盛君邪回來,讓她心情還能好上那麽一點,卻又因為盛君邪一回來直奔林槿鈺這裏,還一直一陣自己的語氣,讓她簡直忍無可忍。
“是母後您下的毒嗎?!”
盛君邪又一次質問著,讓魅貴妃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你,你居然懷疑母後!”
從小到大,不管在外間,盛君邪是如何冷血,如何殘暴,如何對敵人手下不留情,可是在魅貴妃麵前,他永遠是一副身為兒子該有的模樣。
這還是盛君邪第一次對魅貴妃這般嚴肅。
“母後就說,是或者不是。”
盛君邪定定的看著魅貴妃,語氣雖然沒有太咄咄逼人,質問的意思卻很是明顯。
“我沒有下毒害她!”
魅貴妃憤憤的道,瞪了床上的林槿鈺一眼,甩袖離去。
好一個林槿鈺,好一個狐媚子。
她娘將盛介明勾搭的讓盛介明這麽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她現在又把自己懂事的兒子迷的神魂顛倒,連母親也不要了!
林槿鈺,不能留!
魅貴妃離開以後,盛君邪眸中隱隱有些顫動,卻是沒有立刻追出去。
轉頭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林槿鈺,盛君邪抬手附上她的臉。
“主子。”
沒一會兒,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房間中,若不是他開口說話,一直閉著眼睛的林槿鈺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盛君邪看著那人,眼神一亮,直接道:“解藥呢?”
“這便是斷魂散的解藥。”
那人恭恭敬敬呈上一顆解藥在盛君邪的麵前,盛君邪也不拖拉,結過解藥直接喂在了林槿鈺的口中。
‘這貨居然什麽解藥都有。’
林槿鈺感受著解藥入口即化,順著喉嚨苦澀的滑下,心中有些微微驚詫。
“王妃幾時能醒過來。”
盛君邪的聲音再度響起,聽語氣倒是比先前輕鬆了些。
“這便要看王妃的體質了,最晚明日便會醒來,王爺盡管放心。”
那黑衣人解釋道。
“我知道了。”
盛君邪說罷揮了揮手,黑衣人頓時消失在了房間,不知去向。
“你且在這裏休息,我去去就來。”
雖然不知道林槿鈺到底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話,盛君邪卻依舊在離開前,喃喃的與林槿鈺說著,說罷轉身離去。
聽到關門聲,林槿鈺驀然睜開雙眼,看了看門口,不自覺歎了口氣。
盛君邪果然回來了,這個男人就如同蛔蟲一般,每每自己想要進行刺殺,他便會適時的過來插上一腳,這一次,自己的刺殺一定不會讓他再打亂!
盛君邪出去以後,怕是直接找了魅貴妃。
林槿鈺並不知道兩人見麵究竟說了些什麽,隻知道在晚宴開始以後,魅貴妃卻是半途折回來了。
吱呀的開門聲讓準備起身的林槿鈺身子一僵,隨即趕忙躺下身子,一動不動的繼續裝著昏睡。
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衣裙擦過地上地毯的聲音一點點靠近著林槿鈺,讓林槿鈺心中微微疑惑這魅貴妃究竟想要做什麽。
“林槿鈺,我本是想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竟然用與你母親一般的狐媚之術,將邪兒勾引的那般神魂顛倒,竟說什麽寧可不做皇上。”
魅貴妃的聲音在林槿鈺頭頂悠悠傳來,她的手一點點靠近著林槿鈺的脖頸,“說什麽不做皇帝?他怎麽可能不做皇帝!他就是天生的帝王,我培養了他這麽多年,怎麽能讓你這妖女的作梗而毀於一旦!你,必須死!”
魅貴妃的聲音中夾雜著說不出的瘋狂,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林槿鈺的那一瞬間,林槿鈺的雙目也突然睜開。
她眼神冷冷的盯著毫無心裏防備的魅貴妃,嚇得魅貴妃手一顫,收回了一半。
“你,你怎麽醒了?!”
魅貴妃聲音有些顫抖,可能是被林槿鈺突然睜開的雙眸嚇的不輕。
“我若是不醒,豈不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林槿鈺勾著唇,聲音嘲諷。
她斷魂散吃的本就不多,剛剛又被盛君邪喂了解藥,此刻身子已經恢複了體力。
魅貴妃看著林槿鈺嘴角的那抹嘲諷,仿佛看到了蘇婉瑜一般,讓她被受刺激。
“你就算是醒了,也改變不了什麽!今日,你必須死!”
魅貴妃發狠的說著,眼睛被刺激的通紅,懸在半空中的雙手牟足了勁,直直朝著林槿鈺的脖頸再度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