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沒有人?那剛剛剛怎麽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
廚房的小幫工掀開了內間的門簾,看著空蕩蕩的內間,滿臉的疑狐。
在環顧完四周,確定這裏真的空空如也,並沒有人以後,這才搖著頭,暗道自己一定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出現幻覺了。
等到小幫工離開內間走遠,林槿鈺這才拉著幾乎將全部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的醉千樽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然後一臉嫌棄的將他一把推開。
要不是不想被醉千樽打亂計劃,她一定剛剛就不管醉千樽,讓他被人發現得了。
“我告訴你,你自己喝你的酒去,別跟著我。”
指著踉蹌著在內間打著轉,還不忘往嘴裏倒酒的醉千樽,林槿鈺嚴聲警告著他。
說罷林槿鈺便輕手輕腳的走至內間門口,掀開門簾,悄悄探頭出去想要觀察觀察情況。
外間隻有兩個小幫工,此刻都在埋頭處理著自己手上的活,模樣十分認真。
打眼將外間的情況了解了一番,林槿鈺很快便指定出了一係列的‘下藥’計劃,而且看現在的情況,難度係數完全為零,絕對是妥妥的可以辦到。
隻是碰到醉千樽,注定是林槿鈺倒黴的開始。
腳才剛邁出一步,身後醉千樽就忽然感慨道:“好酒,好酒啊!”
“!!!”
醉千樽的聲音之大,在這安靜的隻有四個人的廚房中,顯得那麽的刺耳。
兩個小幫工聞言頓時驚恐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內間方向,還好林槿鈺反應快,撤回的比較及時,這才沒有被兩人看到長相。
“裏麵真的有人?!”
剛剛那個進來查看內間的小幫工語氣激動的說著,然後便撒丫子往內間跑,準備將裏麵的人逮個現形。
居然有人敢偷酒喝,看自己不逮著他,然後交給師傅讓師傅高興高興!
不過小幫工還是來的慢了些,等他進入內間以後,內間裏依舊是空無一人,仿佛從來沒有進來過人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小幫工看著空空如也的內間,轉頭詢問著與他一般同樣看著空空如也的內間,一副不可置信的另一個小幫工。
“剛剛明明有聲音,是不是躲起來了?我們找找!”
另一個小幫工頭腦明顯更機靈些,當即便帶著那小幫工開始搜找起內間。
房梁上的林槿鈺看著下麵被醉千樽喊叫聲召來的兩個小幫工,內心早已經毫無波瀾,隻咬著牙,死死捂住醉千樽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大有將他直接捂窒息的架勢。
如果可以,她真想現在就把醉千樽給從房梁上推下去!
“好像真的沒人?難道已經跑了?反正我剛剛肯定是聽到有人說話,絕對沒錯!”
兩個小幫工幾乎把廚房內間全部都找了個遍,就差沒把老鼠洞捅上一捅,看看裏麵有沒有藏著什麽人了,可卻依舊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那我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不然師傅知道了,定是要責罰我們的。”
“好!”
於是乎兩個小幫工為了不受罰,思想成功達到了一致,擊了個掌以後,便當做什麽事也不知道一般,準備出去。
“吧嗒——”
在小幫工快要走出內間之際,天花板上忽然一滴水珠落在他的頭上,涼涼的,還有點……酒的味道?!
一瞬間小幫工便如觸電般抬起了頭,然後林槿鈺與醉千樽兩個扒在廚房內閣天花板上的身影便成功映入小幫工眼簾。
“來人啊!有人偷酒喝!”
震天響的喊叫聲與此同時如炸鍋了一般在廚房內閣響起,頓時引來廚外眾人關注,紛紛衝了進來。
看著越來越多衝進來的小廝,林槿鈺的內心簡直是幾百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我去你媽賣批!
終於是被醉千樽的多次礙事,破壞自己計劃的行為搞得忍無可忍,林槿鈺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了醉千樽的背上,直接把醉千樽從房梁上推了下去,隨後一躍便躥出了廚房,準備先行撤退。
今日碰到衰神,諸事不順,她還是改日再來搞破壞吧。
隻希望以後可千萬千萬不要再碰到醉千樽了,不然她會忍不住掐死他!!
身心俱疲的從尚書府出來,林槿鈺的內心簡直是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想想也是不甘心的很,她還是頭一次搞得這麽狼狽,竟是什麽事情都沒有辦成,便不得不倉惶離開任務點。
不過有一點林槿鈺算是發現了,那就是她以後見著醉千樽一定要繞著走,不然這貨定能讓她倒黴的罵娘。
要知道,就連一件百分之百成功率的事情,因為醉千樽的搗亂都可以全部毀於一旦,那以後若是在她出一些有危險係數的任務時,不小心碰到了醉千樽,林槿鈺覺得自己到時候可能也就隻剩下一死了……
這個大衰神!
秦文濤?!
正當林槿鈺咬牙切齒走在路上不斷咒罵著醉千樽的時候,忽然秦文濤的身影就從她的麵前一閃而過。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林槿鈺趕忙回頭再次確認,發現那個身影果然是秦文濤以後,林槿鈺簡直瞬間打了雞血,眼睛都是泛著光的。
當即便加快步伐追了上去,等到路過一條小巷旁時,直接不客氣的一把抓住秦文濤,十分粗魯的把他給‘拐’進了巷子中。
秦文濤猛地被人從背後拉住,隨後扯進小巷,直覺覺得定是什麽圖謀不軌的惡人想要打劫他,奈何他也不會什麽武功,便隻得趁其不備,掏出一直隨身帶著,準備用來防身的匕首朝身後劃去。
當然,這一刀秦文濤毫無意外的劃了個空,卻是讓林槿鈺那抓著他的手一鬆。
趁著空擋秦文濤就要逃跑,卻聽一聲夾雜著鄙夷與不屑的聲音悠悠響起,“秦公子何必這麽著急離開,是想要趕緊回府籌備你的喜事嗎?”
聞言秦文濤身子一滯,轉頭看向靠在小巷牆旁,嘴角勾著一絲嘲諷笑意的林槿鈺,眼神中是深深的無可奈何。
“怎麽是你,蕊兒她……還好嗎。”
秦文濤看著林槿鈺,有些期待的詢問著,隨即又低下頭,覺得自己似乎不配詢問這個問題。
“她好不好?你還會關心她好不好嗎?反正你過的似乎還挺好的,是即將要成親了是吧,府上張羅的那麽大陣仗,真是恭喜恭喜。”
林槿鈺挑眉,看著眼前低著頭的秦文濤就生氣。
她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林槿蕊與秦文濤在一起,是倆個人在橋上。
那時候林槿鈺是透過茶樓的窗戶,在二樓看到的,她聽不到聲音,但隻看著兩人的神情,便知道兩人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的。
當時她還覺得兩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想到最後竟是成了這般,還真是她看走眼了!
“對不起。”
聽著林槿鈺明顯是挖苦的話語,秦文濤依舊是沒有反駁,低著頭,道著歉。
“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你知不知道五妹性子天生溫婉,明知道與你在一起,是與父親作對,她也依舊堅持著,為了見你一麵,即使是在被父親懷疑的情況下,也依舊想盡辦法見你,你卻告訴她你想要放棄,現在又要成親,你這般行為,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林槿鈺知道她說出這些話,秦文濤一定會自責,會內疚,但是他再怎麽自責,再怎麽他內疚,也定是無法感同身受體會昨日林槿蕊的絕望。
所以即便是秦文濤真的決心要娶別人為妻,那她也要讓秦文濤一直活在愧疚中!
憑什麽所有的苦,都得女人承受?這般輕易放棄,懦弱的男人也不能讓他好過!
“對不起……”
秦文濤的肩膀有些顫抖,手攥的緊緊的,青筋隱隱顯露,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你要娶的是誰?”
林槿鈺看著秦文濤的模樣,一點也不同情他,雖然並不想再多與秦文濤這樣的人多說一句話,可是她也不能忘記,她今日過來的目的就是要問清楚秦文濤拋棄林槿蕊的原因。
現在既已知道是因為要成婚,那她也有必要詢問清楚秦文濤到底是要娶誰為妻。
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姐,居然能比得過林槿蕊。
秦文濤沒有回答林槿鈺,隻深吸一口氣,道:“你還是不要再問了,這輩子是我對不起蕊兒,讓她忘記我吧。”
說罷秦文濤轉身就走,留下一地的落寞。
“忘記你?說的還真是輕鬆,果真像是薄情之人說出來的話,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般,那麽容易就能忘記嗎。”
林槿鈺嗤笑的看著秦文濤的背影,越發的為林槿蕊感覺到不值。
一顆芳心毫無保留的給了這樣薄情的男人,現在讓她收回,她又怎麽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般,輕鬆的收回來呢。
林槿鈺的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讓一直以來強行隱忍的秦文濤崩潰了。
他轉過身,眼睛通紅,對著林槿鈺聲嘶力竭的吼道:“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的嗎!皇上賜婚讓我迎娶月蓮公主,我不得不從,不然整個尚書府就完蛋了。
尚書府那麽多條人命掌握在我的手上,我豈能任性妄為,不顧他們性命!既然給不了蕊兒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幸福,那我隻能放開她,讓她去找更好的!我也很難受,我也很難受啊……”
這些話似乎用盡了秦文濤所有的力氣,說完以後,他便軟塌塌的蹲在了地上,抱著頭,似乎在逃避現實。
他隻是一介書生,雖然生在禮部尚書府,可說到底,他終究也隻是一個什麽也做不了的普通人罷了。
現在那麽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也隻能選擇犧牲他自己來拯救他們。
隻是自古魚與熊掌不可得兼,這場賜婚中,他救得了整個尚書府人的性命,卻終究是要負了林槿蕊。
看著秦文濤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麵前哭的像個孩子,林槿鈺眼神異常的平靜。
她並不同情秦文濤,即使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因為隻有弱者,才總是會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做出一個自己不想要做出的決定。
他們即使是委屈了自己,也不想要委屈別人。
他們自以為他們有多麽的偉大,可是又有幾個人會真心的感謝他們呢?
終究那些委屈自己的人,最難過的還是他們自己。
所以她林槿鈺從來都不屑那些人,一輩子那麽短,何必委屈自己。
隻是想到林槿蕊那個傻女人,林槿鈺終究是走至秦文濤的麵前,冷聲道:“如果不賜婚,你會怎麽做?”
“不賜婚?”
聞言秦文濤抬頭看著林槿鈺,自嘲的笑了笑,“怎麽可能,聖旨已經下來了,君無戲言,皇上怎麽可能會收回聖旨。”
對於秦文濤的自嘲,林槿鈺有些不悅,又加深了語氣,道:“我問的是,如果不賜婚,你會怎麽做。”
“如果不賜婚,我就立刻去丞相府提親,即使丞相不同意,我也會一直一直堅持,直到他同意,我不想再讓蕊兒跟著我偷偷摸摸的了。”
秦文濤說著,滿眼的期待,似乎還想到了如果真的不賜婚,他與林槿蕊成婚了以後的模樣,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隻是話說完了,他也頓時回歸現實,剛剛幸福的笑容完全崩塌,變成了滿滿的沒落。
在現實中,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除非有奇跡。
可奇跡哪裏會是那麽好遇到的,他與林槿蕊,終究是有緣無分。
“記住你說的話。”
林槿鈺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小巷,留下秦文濤一人蹲在小巷中,調節著情緒,逃避著現實。
林槿鈺回去水月閣的時候,林槿蕊果然還在,看到林槿鈺回來,她便立刻著急的迎了上去,隨後死死攥著林槿鈺的衣袖,既緊張又期待的詢問道:“大姐,怎麽樣了?濤郎他怎麽說?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所以他才……”
“他要成親了。”
林槿鈺打斷了林槿蕊的話,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這個殘酷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