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丞相家大小姐回來了,不知道林大小姐可有什麽節目慶賀太上皇大壽的?”
林槿雪從場中悠悠下來,帶來了不少視線到了林府所坐的地方,忽然詹木盈的聲音便揚聲而起,聲音甜美,卻是居心不良。
“對啊,林大小姐今日可是第一次露麵,也展示展示,讓大家認識認識吧。”
詹木盈的話一出,剛剛跟在林槿雪身上的視線齊刷刷全部看向了林槿鈺,使得林槿鈺原本負存在感的人,立刻成為了眾矢之的,跟被聚光燈打了一般,無處遁形。
無奈林槿鈺隻得淡笑著,放下啃著雞腿的手,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不言不語,裝傻等待著林天忠救場。
她才不想表演什麽才藝呢,眾目睽睽之下,跟耍猴似的。
她呀,就喜歡看耍猴,所以隻要林槿雪她們表演,她在下麵看著就行了,才不要上去。
“大姐平日裏靦腆,都沒有表演過什麽才藝,你們還是莫要難為她的好。”
林槿雪因為剛剛被皇上賞賜了不少東西,因此心情那叫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為了營造她大度的模樣,她甚至還‘好心’的開口給林槿鈺解解圍,順便幫著林槿鈺告訴一下眾人,她林槿鈺就是什麽都不會的鄉野丫頭罷了。
“鈺兒,還不出來給皇上以及眾大臣請安,今日第一次露麵,可是要體麵些。”
林天忠倒是無所謂林槿鈺究竟會不會什麽才藝,他今日帶林槿鈺過來就是讓她露露麵,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罷了,會不會才藝,那都不是重點。
就算是什麽都不會,隻要是他林槿鈺的女兒,就算那些人有再多的想法,也不會有人敢說出來。
林槿鈺聞言,歎了口氣,隻得起身,低著頭,一副靦腆害羞的道:“鈺兒給太上皇,皇上,各位娘娘皇子們請安。祝太上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丫頭,白日裏你可沒這麽靦腆啊,怎的見了這麽多人,害羞了不成?”
慕容睿庚本就覺得這場宴會無聊的讓他有些煩躁,什麽歌舞琴藝的,他早就看膩了,有這些時間,還不如讓他去陪著他那菜園子呢!
指不定什麽時候他播下的種子發芽了,他還能開心開心,那可是比陪著他們這些居心叵測,沒一個真心實意的家夥好的多。
不過想走,慕容睿庚又深知不妥,這才努力的讓自己一直忍著不離席,現在冷不丁見到了林槿鈺這個有趣的人兒,他又怎有不去逗逗她的道理。
這女人居然認識太上皇?!
林槿雪原本是想看林槿鈺笑話的,卻哪裏知道太上皇竟是主動和林槿鈺搭話,而且模樣親和,不禁讓林槿雪與一眾準備看林槿鈺笑話的人大跌眼鏡,一個個皆是奇怪怎麽林槿鈺會和太上皇認識,這不是錯覺嗎?
林天忠聞言,眼神微微有些波動,卻是看了看太上皇與林槿鈺以後,選擇了靜觀其變。
“太上皇可認得此女?”
慕容複炎看著自家花白了胡子,在宴會上可以說是首次開口的父親慕容睿庚,饒有興趣的詢問著,對於林槿鈺,也是更加的感興趣了。
上下打量了打量此刻站在那裏,低著頭不語的林槿鈺,覺得她似乎與普通官家小姐差不多,而且模樣算是上乘的,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當然識得,隻是當時不知道她是丞相之女罷了。”
慕容睿庚樂嗬嗬的說著。
他早就知道了林槿鈺的本性,因此現在看著林槿鈺低眉順目的模樣,反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再次開口道:“這孩子今日可是膽大的很,居然擅自跑到我菜園子裏,是不是?”
“是臣女當時莽撞了,還望太上皇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再意。”
林槿鈺此刻並不想要再招惹什麽是非,尤其是現在主位之上,還有君賢與萬鵬嶽兩人,她便更是不想再擴大自己的存在感了,所以看著此刻慕容睿庚故意挑事的模樣,林槿鈺握了握拳。
若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一定會把慕容睿庚給拉下來,好好教教他什麽叫有些話不該說!
所以既然現在不能做出這般衝動的事情,那她就隻有今晚親自去慕容睿庚的園子裏,然後把他的園子給全部踩上一遍,以泄心頭之恨!
驀地慕容睿庚就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還以為是因為夜深了,所以天氣轉冷了?
“是啊太上皇,姐姐多年流落在外,第一次進宮,難免不懂規矩,還望太上皇莫要怪罪。”
林槿雪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表現的機會,因此聽到太上皇說林槿鈺竟是擅闖了他的菜園,林槿雪雖然心裏止不住的幸災樂禍,嘴上卻是一個勁的在為林槿鈺求開脫,仿佛她是對林槿鈺多麽關心一般。
太上皇聞言,看了看林槿雪,蒼老而又洞察一切的眸子一眼就看穿了林槿雪拙劣的表演,心中不由冷哼一聲,臉上卻是意味深長的道:“多年流落再外?怪不得你會知道那麽多關於種菜的知識,林丞相,你可真是好運氣,有個這麽好的女兒。”
“太上皇謬讚了,小女今日想必也是無意驚擾,太上皇大人大量不予以懲罰,老夫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林天忠對於這太上皇這一番誇讚,雖然覺得出乎意料,卻也可以立刻處變不驚的回應著,這樣的功力著實是需要在官場上混跡多年才能練就的出來,讓林槿鈺都不得不佩服。
相對於林天忠的老成與淡定,林槿雪就顯得有些弱爆了,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說這劇情,似乎跳轉的有些快了些吧!怎麽就成了太上皇誇讚林槿鈺了呢?
所以其實太上皇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責怪林槿鈺的嗎?那自己剛剛為林槿鈺開脫時,貶低林槿鈺的話,在此刻豈不是顯得太過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嗎。
想到這裏,林槿雪頓時覺得此刻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似乎都是惡意的,盯得她渾身發毛,仿佛都在嘲笑著她的愚笨。
一直以來林槿雪都嬌生慣養,在林府中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人敢武逆她的想法,而在外麵,一般人也都敬她是相府小姐,所以對她也禮讓有加,所以即使她總是一副知世事的懂禮模樣,但總歸來說一直以來都生活的太過於安逸,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被人盯了這麽一會兒以後,便已經覺得坐如針氈,心裏堵的發慌。
“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終於,林槿雪腦袋一熱,忍不住喊了出來,希望那些盯著她的視線可以趕緊收回去。
可是喊過之後,林槿雪便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臉色頓時刷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槿雪的失態引得眾人莫名其妙,一個個偷偷交頭接耳的評論著,慕容複炎則是坐在主位上微微蹙眉,似乎對林槿雪剛剛的態度十分不滿。
“雪兒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怎麽那般不好?正好姨母也有些乏了,要不雪兒隨姨母一起回後殿休息會兒吧。”
王晴芙雖然對林槿雪剛剛的忽然爆發有些恨鐵不成鋼,可是她又怎能看著自家侄女在眾人麵前丟人,一次隻得開口解圍。
“是啊,雪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頭忽然有些痛,暈乎乎的,姨母待會兒還是給雪兒請個禦醫瞧瞧吧。”
早已經被自己剛剛爆炸的行為嚇得精神緊繃的林槿雪聽到王晴芙的話,自知王晴芙是在為自己解圍,趕忙順杆往上爬,一手扶著額頭,身子搖搖晃晃的裝著生病,應和著王晴芙的話。
“既然這樣,貴妃就帶著雪兒先回後殿休息吧,把劉太醫也請過去為雪兒診治診治。”
慕容複炎看了看王晴芙與林槿雪兩人,心知肚明兩人其實都是在找台階下罷了。
而現在三國使者都在此地,眾大臣也都在這裏,他當然是希望事情趕緊解決的好,因此也就沒有揭穿,直接允了兩人離開。
直到林槿雪與王晴芙離開了宴會場,林天忠那一隻以來臭烘烘的臉色才稍稍有所緩解,緊緊握著酒杯的手也微微鬆開了些。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今日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居然是林槿雪!而給他長臉的卻是他擔心了一路的林槿鈺,真是讓他心裏憋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撒。
林槿雪離開了,詹木盈她們這些想要巴結林槿雪而故意刷存在感的小馬屁精也頓時沒了方向。
既然想要表現給那人看的人都沒有了,她們又何必再出頭,因此便也從此溺了聲,沒有再找林槿鈺的事。
於是乎,林槿鈺反倒是這場事件中受益最大的一方。
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就讓林槿雪吃了個憋,形象毀了一半不說,還惹得林天忠不開心。
而林槿鈺則是因為認識太上皇,似乎太上皇還十分喜歡林槿鈺,因此惹得眾人對林槿鈺都是刮目相看,說話的態度好了不止一兩倍,甚至也有人想要巴結林槿鈺,給林槿鈺一種她坐著也水漲船高的感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躺贏?!
呃……說實話,這種感覺,其實還挺好!
也不知道是林槿雪天生就跟林槿鈺磁場不和,所以導致她在這裏,林槿鈺的事情就會不斷,她一離開,林槿鈺便事事順利。
因此接下來林槿雪不在的期間,就沒有再發生什麽讓林槿鈺覺得糟心的事情了,而她也終於是如願以償,安安分分的坐在位置上,坐吃等死,靜靜等待著宴會結束。
如果她也可以很完美的忽略那幾雙來自主位上,時不時就撇向自己,或打量,或意味聲長,或憤恨的視線的話,那林槿鈺就覺得她真可以安安心心的坐吃等死了……
終於熬呀熬呀,林槿鈺覺得她頭發都要熬白了,慕容複炎這才終於宣布了晚宴結束,林槿鈺也在慕容複炎宣布結束的那一瞬間,徹底鬆了一口氣。
放下早就吃撐了,卻又因為不吃東西會更無聊,這才一直拿著筷子的手,感覺終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哼!”
離席的時候,王氏走至林槿鈺麵前的時候,給了林槿鈺一冷哼,隨即便兀自去向了王貴妃的寢宮,準備去看看林槿雪怎麽樣了。
這個林槿鈺,簡直是該死,不將她除去,她誓不為人!
林天忠身為西川丞相,自然是不能一散席就離開,因此看向林槿鈺,林天忠交代道:“為父還要再留一會兒,你先去馬車那邊等著吧。”
林天忠說話的語氣雖然是沒有什麽感情,但是明顯對林槿鈺態度還是不錯的。
畢竟他愛麵子,林槿鈺剛剛又給他長了麵子,那他自然是沒有理由對林槿鈺有什麽意見。
“知道了,爹爹去忙吧,女兒這就和輕言去馬車旁等著爹爹回來。”
林槿鈺點了點頭,說罷便帶著輕言離開了。
等到出了林天忠的視線以後,林槿鈺終於是原形畢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扭動著肩膀脖子,覺得剛剛自己一直端坐在那裏,簡直是煎熬。
“果然這樣才是我認識的那個丫頭嘛。”
慕容睿庚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一下子驚的林槿鈺差點扭了脖子。
“你從哪冒出來的?”
林槿鈺看了看四周,覺得慕容睿庚出現的也太詭異了些,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這皇宮老頭兒我可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多少別人不知道的小徑,老夫可是摸得門清,這不,直接從這裏過去,就跟宴會廳連著呢。”
慕容睿庚雖然還是一身正裝,可興許是因為這裏沒有外人,因此他說話的模樣也恢複了今日在菜園時的樣子,一點架子也沒有,讓林槿鈺與他說起話來,也覺得舒服些。
輕言則是早就被慕容睿庚嚇得有些半傻了,看著林槿鈺與慕容睿庚說話的模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行禮,還是不應該行禮,糾糾結結的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