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第288章 起心（六更）
楚離道：「今天有什麼喜事吧？」
「……是……是。」楊寶書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蕭詩。
蕭詩雪白柔荑托著下頜，玉臉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溫潤光澤，宛如一塊白玉雕成，又泛著淡淡紅暈，。
楊寶書無法想象，世間會有這般美貌之人！
蕭詩一動不動的盯著棋盤，黛眉輕蹙，似怨似嗔。
楊寶書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楚離道：「有什麼喜事？」
「……哦，哦，我做了幫中的小頭目。」楊寶書努力收回目光，仍不時瞥她一眼。
盼望著她聽到自己的話，能再抬頭看自己一眼。
楚離看得有趣，溫和說道：「不錯，小頭目的工錢不少，夠你一家生活，你娘也不用再操勞。」
「是。」楊寶書露出笑容。
他惆悵失落，她終究還是沒抬頭看自己！
「幫派難免會火拚，不要魯莽的往上沖，用靈猴拳的運拳方式來跟對手周旋。」楚離鄭重說道。
楊寶書勉強振奮精神，用力點頭：「是，先生。」
「好了！」蕭詩長舒一口氣，輕放上一個白子，露出笑容。
笑靨如花，楊寶書只覺眼前大放光明，天地驟亮，好像不是夜晚，而是陽光明媚，晴朗無雲的清晨！
楚離擔心他沉湎不可自拔，遞上盤子：「去吧。」
「……那我告辭。」楊寶書萬分不舍的轉過身，慢騰騰的上了梯子，爬上牆之際，仍轉頭后看，發現蕭詩正在催促楚離趕緊落子。
他滿心惆悵與失落，慢慢往下走。
「砰！」「哎喲！」
他忘了把梯子搭回來，一腳踏空，生生摔到地上。
「幹什麼呢你！」周氏出來一看，沒好氣的道：「丟魂啦，盤子都摔了！」
「娘，我沒事。」楊寶書道。
周氏哼道：「我知道你沒事，盤子碎了！」
楚離搖頭失笑。
蕭詩道：「你收的徒弟？」
她不搭理楊寶書，也是為了他好。
她深深了解自己的魅力，溫柔和氣的對他說話，那就是戲弄人家，甚至會影響一輩子，冷淡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本性純良，難得。」楚離搖頭：「隨口點撥了兩句。」
「你是嫌麻煩不夠多。」蕭詩盯著棋盤。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地位差距十萬八千里，離開這裡，一輩子也不會再見面，何必費那個心！
楚離道：「是個好種子，好好培養一下，說不定會長成參天大樹。」
慶雲城距離神都最近，位置極重要，安下一顆釘子，將來說不定會有大用。
「獃頭獃腦的，能成什麼事！」蕭詩道。
她敬佩楚離這種冷靜多智，面對自己美貌面不改色，不為所動的，對於一看到自己就魂飛魄散的，心下里是輕視的，不想搭理。
楚離搖頭道：「時勢造英雄，不能小瞧了他。」
他平時閑溜達，早把整個慶雲城摸得清清楚楚，一切無所遁形。
飛鴻幫在慶雲城很不起眼，位於貧民區，沒什麼油水，算是一群窮人聚在一起不讓別人欺負。
但他們的消息靈通，又不惹人注意，能做成很多別人無法做的事。
「反正你別忘了咱們是來幹什麼的。」蕭詩盯著棋盤，漫不經心的道。
楚離笑道：「過幾天咱們就換一處。」
蕭詩抬頭看他：「還要換？不會比這邊更破吧？」
「這邊住著還習慣吧？」楚離道：「比國公府如何？」
「你說呢！」蕭詩哼道。
楚離笑道：「下一處我也不知道什麼樣。」
蕭詩道：「但願能住得慣吧。」
——
楊寶書跟周氏說了幾句話，心不在焉的躺到床上，仰頭看著屋樑，腦海里全是蕭詩的玉臉。
他神思不屬，心裡又甜蜜又惆悵，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推開窗戶，看著天空的明月。
她到底是楚先生的什麼人呢？
看兩人說話的神情，好像是楚先生的夫人，即使不是夫人，也是很親近的關係。
能跟這樣的美人兒說上一句話，那都是莫大的幸福，楚先生能一直對著她，跟她下棋，真是前生修來的福氣！
想到先前見面的情形，他越發覺得自己的卑微，不由對著月亮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惆悵，悵然若失，無以名狀。
他看著月亮，看著看著，忽然心頭一跳，一種強烈的衝動在胸口沸騰，大丈夫當如是！
楚先生年紀不大，可能只比自己大幾歲，人家卻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不缺銀子，還有如花美眷。
再看看自己，同樣是人，為什麼就差這麼多？！
當如楚先生一般，有一個這般的美貌女子伴在身邊，才不枉來世上走一回，自己這就么卑微平凡的過一輩子，豈不是白活一遭！
想到這裡，他從窗口躍了出去，在月光下演練拳法。
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小頭目，想要有那樣的美人兒，就需要成為香主，甚至幫主，成為先天高手，未來的路還很長！
他練了一會兒拳法，又躍回炕上，盤膝調息，催動心法。
楚離坐在小院，看到了他的想法，搖頭失笑。
看來男人都一樣，奮發的動力來源是女人，見過蕭詩的楊寶書與沒見過蕭詩的楊寶書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在他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可惜世事艱難，不可能事事遂自己的意。
自己剛出寺，來到國公府的時候，野心滔天，想盡攬天下美女，得到滔天權勢，成天下第一高手。
這才短短的時間，想法已經改變，得蕭琪一人便勝過天下美色，卻偏偏因為自己太弱而不能得。
費盡心思追逐權勢，已是國公府二品總管，赫赫權勢，但比起安王呢？比起皇上呢？
武功雖是天外天，卻要仰視天神高手！
想成天神高手，他有三個選擇，或去大雷音寺，或成皇帝，或是練成天魔功，他如今試著練天魔功，如果不成，那隻能在皇帝身上打主意。
他站在月光下，凝視夜空，心中悵然。
此時的蕭琪在做什麼，是在拚命修鍊吧，是否已經忘了自己？
自己會不會偶爾浮現在她腦海里？
想起自己，她是否心湖不再起波瀾？太上忘情，再見之時又怎樣？
自己的追逐之路何時是個盡頭？會不會倒在追逐的路上？甚至最終見不到蕭琪一面？
想到這些，他運轉天魔功，在月光下緩緩而動。
他忽然皺眉，扭頭看向東邊。
月光之下，三人飄飄而來，宛如三道灰色輕煙，眨眼間飄到楚離身前。
三個老者面色陰沉，冷冷盯著他。
中間削瘦老者沉聲哼道：「二小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