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至於你,就這樣孤單的過一生吧!”
這句話的餘音猶如一道魔咒,沈水煙瞬間轉身,拉住肖陽的肩膀,讓他麵對著自己,她看著他冷漠的臉,說道:“我原本是那樣的打算的,可是你闖進來了,現在就這樣甩手就走?不,我不同意。”
“你這是在挽留我嗎?”一絲不帶溫度的笑意浮現在肖陽嘴角:“如果是,我會稍微覺得有點安慰,至少我的鞍前馬後換來了一些勞苦功高。”
沈水煙的手在肖陽的話語中慢慢落下來,她微微張嘴,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居然以為自己是在可憐他。
“不,你誤會我了。”
她想解釋,可是看看他的眼睛,他對她已經毫無留戀了,她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又生生咽進肚子裏。
“那麽,我們也不會結婚了,是嗎?”她毫無希望的問。
“當然不會。”
他說“當然”。
似乎他們之間再進行任何對話都是沒有意義的了,一度卸下的心房再次強硬的偽裝起來,而且比以前更加堅硬。
“你跟她都不用離開,要走的是我,這套房子是你買的,跟我沒有關係。我的東西會盡早搬走,鑰匙會在之後寄給你。”沈水煙說,像是在解決一件公事公辦的案件,“最後,謝謝你這幾年的付出。”
她朝門口走去,背對著肖陽:“但我不會祝福你們。”
高跟鞋踩在地麵的聲音像是一把重錘,將他們曾經的過往,還有她心底的愛情節湊清晰的敲碎。
肖陽手裏的包順勢掉下來,他看著那個女人離開的背影,僵硬決絕,像是在刻意維持一敗塗地的尊嚴。可實際上,真正一敗塗地的人不是自己嗎?
他有時候很羨慕自己的身體,它們總是本能的靠近她,就像現在,他的手跟腳還是想往她的方向衝過去。
但是他沒有動,直到她打開門,走出去,門又在她身後關上,他才頹然的坐在地上,仿佛沒有連線的木偶。
年輕女孩子緊靠著牆壁,細細的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看到沈水煙,她不慌不忙的笑了起來,與先前的慌張完全不同。
“肖陽不喜歡女孩子抽煙。”沈水煙苦笑了一下,自己在說什麽?
女孩子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
“我知道,所以我從不在他麵前抽煙。”
沈水煙看了她一眼,這樣的孩子,她在法庭上見得太多了,她們任性叛逆,向往成人世界,卻對那個世界本身的規則完全不懂,所以她們喜歡成熟幽默的男人,被他們的魅力所傾倒,帶著好奇和試探,一心想鑽進他們的世界。
可是最後,你會受傷的,因為你不足以與那樣的智慧比肩。
她總是這樣勸那些女孩子,但今天她沒說,她說不出來,因為她也無法與那樣優秀的男人並肩而立,所以在婚前被悔婚,而且以這樣不光彩的方式。
沈水煙突然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她繞過女孩,卻聽到她在身後問:“你是不是還愛他?如果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那樣了,我喜歡肖老師,我一定要得到他,你不要妨礙我。”
沈水煙沒有繼續往前走,她突然返身折回,居高臨下的站在女孩子麵前,她比她高近一個頭。
“妨礙你?”她提高聲調,“妨礙你什麽?你跟肖陽的愛情?你們之間真的有愛情?當然沒有,你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
似乎被說中了,女孩子白淨的臉變得通紅,她抬著頭,想要反駁,沈水煙卻不給她時間。
“你們之間並沒有發生苟且之事,是不是?床單是肖陽故意弄亂的,他算準了我回來的時間,他提前問過我。”十幾歲孩子的氣場,她還是把控得住的。
被質問的女孩臉色發白,雖然有著嫻熟的抽煙姿勢,底子裏到底隻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孩子。。
“那隻是你以為的。”無力的反駁,心虛的底氣一覽無遺,但她卻執拗得不收回眼神,倔強的與沈水煙對視著。
“所以我不會妨礙你們,你也不會妨礙到我們,我和肖陽分開,跟你毫無關係。”沈水煙不加理會,繼續說道。
她的確一進房間,就知道那兩個人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讓她痛心的,是那個理智沉穩的男人竟然不惜用這樣的方式來為他們的感情劃上終止符。不管這件事的策劃者是誰,她都已經明確了肖陽的決心,而一個決意要走的人,是留不下來的,她很清楚,所以不吵不鬧的退出他的生活。
“那麽,從現在開始,跟我正式相關。”
突然,被她的強勢逼進牆角的女孩子發起了意料之外的反攻,稍顯怯懦卻異常肯定。
那樣濃烈而充滿敵意的眼神,令沈水煙一震,她把她當做一個胡鬧的孩子,但這個孩子卻真的有一顆令她心驚的愛人之心。
這就是她為什麽會哭的原因?她演這出戲的原因不是因為覺得好玩,而是因為她真的愛上了肖陽?原來這並不完全是出戲。
“隨便你。”她後退一步,看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神情複雜。怪異的壓迫感撲麵而來,她好像正在卷進一場戰爭,而下戰書的,正是眼前這個孩子。令她覺得害怕的是,她認為自己會輸,或者說,她已經開始輸了。
她沒有回父母家,她不知道怎麽跟他們解釋快要結婚的自己為什麽突然回家,最重要的是,在一段時間內,她不準備再提起這件事。
她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拿出一串鑰匙,找到其中一根,用它打開了檔案櫃,然後抽出其中一份,上麵標記的是“H城重大幼女性侵案(結案)”。
結案?她冷笑起來。
一封信從檔案中掉出來,沈水煙的眼神瞬間凝聚在一個點上,她緩慢彎腰,把信封撿起來,打開,一張純白的信紙上,寫著一行字:
“那不是意外,有人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