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嘲鳳浴火而飛
“莫銘!莫銘,你醒醒,你醒過來好麽?你醒過來醒過來啊!醒過來!”古涵墨用力推搡著莫銘的胳膊。
黑炭般的胳膊和強烈的焦糊味讓莫銘的屍體變得極其刺鼻。古涵墨任憑臉上的淚水順著臉頰朝下留著。她像是聞不見那讓人犯惡的氣味一般,又撲在了莫銘的懷中痛哭起來。
“祖爺爺呢?祖爺爺!祖爺爺!”一旁的慕婉虞額頭還留著血,雙眼木訥地望著周圍尋找著慕白然的身影。
剛剛那場爆炸,慕婉虞依稀記得最後是慕白然將自己護在了法器之下,而他自己卻不靠任何加護地處在爆炸的正中央。
望著周圍那被烈火燒地黑漆漆的土地,慕婉虞也感到了一絲慌亂,眼睛裏的淚水開始控製不住地落下。
“祖爺爺!祖爺爺,祖爺爺你在哪!”慕婉虞像是一個走丟的孩子一般呐喊著。但是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當慕婉虞轉頭看到同樣跪坐在一具已經燒焦的屍體旁邊的古涵墨時愣了一下,再看了眼那屍體,激動地起身,但是腿部一軟又跪在了地上。慕婉虞咬著牙,滿臉悲痛憤怒地跪著爬到了古涵墨的跟前,雙手顫抖地放在了屍體上,“祖爺爺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您不是說過您不會死的嗎?”
“你把手鬆開。這不是慕白然!這是莫銘是我家少爺,是帝國的三皇子,是是要改變整個帝國的男人!我的男人!”積攢許就的話終於從古涵墨的嘴中說了出來。
慕婉虞搖了搖頭,指了指屍體手腕上已經被燒得卻黑的銀鐲,又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鐲子麵色冰冷地說道“這對鳴風巒響鐲是祖爺爺的。我手上這隻是20歲生日那天他送我的這鐲子世間僅此一對。涵墨姐,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糟糕。現在躺在這裏的這具身體,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是我祖爺爺的。所以說莫銘師兄他還活著,至少至少沒有死在我們麵前!”
“那麽大的爆炸,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還有人能活著嗎?還有人能存活嗎?”古涵墨有些失控地轉過頭質問道。
“我不知道”
“咚”一顆巨石被人從裏麵推開。背紋囚牛的皇子莫煉慢慢地站了起來。當他的雙目放在了地上的莫銘的屍體時忽然大笑了起來。
“咳咳,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銘,想不到最後還是你死了!哈哈哈哈,我,我莫煉才是天選之人。我才是帝國的未來。我才是帝國的王!”
莫煉一步一步,用著帝王的步伐走了下來,走到了莫銘的身邊。兩個跪在莫銘身邊的女人隻能咬著牙看著莫煉一步步走來卻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
慕婉虞咬著牙說道“卑鄙小人。”
“卑鄙?你是在說我嗎?嗬嗬,哈哈哈哈,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我卑鄙。我卑鄙嗎?好吧,我是很卑鄙,但是哪有何妨?最起碼是我贏了。而不是你們。嘖嘖,還別說,之前看你就覺得是個好胚子。要不是當時你修為太高我沒法辦了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嗎?桀桀桀,好了,小美人,你現在修為盡失,看在你這張臉上,我也不直接殺了你。給你兩個選擇,要麽讓我享受一番然後殺了你,要麽做我的奴仆,永世侍奉我。你選擇吧,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莫煉猥瑣地笑了一聲說道。
“莫煉!你是想找死嗎?!”
“哦?找死?嗬嗬,古涵墨,就憑你嗎?就憑現在的你?過去你身後有莫銘,現在你身後的主子死了,你這條狗還這麽忠誠?真是看的讓人生氣啊。桀桀桀,但是也不知道我這不中用的弟弟把你開發到了什麽程度,嘖嘖,我覺得我有必要來試試。”
“你做夢!”
“嗬嗬,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呢?”莫煉說著一揮手,古涵墨忽然感覺身前有些清涼。再一低頭,發現自己的上身少了一件外衣。
古涵墨急忙捂住身前狠狠地瞪著莫煉。莫煉手裏拿著古涵墨的外衣放在鼻子前嗅著。那動作看的古涵墨一陣惡心。
“喂,把你的手從涵墨姐的衣服上撒開!”慕婉虞忽然低著頭冷聲說道。
“嗯?”莫煉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見慕婉虞雙目閃出一道紫光,渾身散發著咄咄逼人的寒氣,冷聲接著說道“把你的手,鬆開!”
莫煉輕挑眉頭,冷笑一聲說道“嗯?你想要幹些什麽?就憑你,你又能幹些什麽?”
慕婉虞忽然抓住莫煉的手妖媚地道“我能幹什麽?我可以幹的很多”
一時間,慕婉虞的手臂上顯現出一絲紫光。
“不好?你為什麽你是魔修!”莫煉瞪大眼睛說道!
一場好戲即將開始,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此時此刻還有一場好戲也在上演著。躺在地上的慕白然(莫銘)眼睛忽然轉動了一下。
羽州城,梅家莊
梅揚天看著桌子上的紅帖,平滑的腦門上泛起了多年未見的褶子。
梅揚天死死地盯著紅帖,眼角的褶子上,汗珠像是從山間陡峭的懸壁上悠悠下落的水珠一般,顫顫抖抖的順著眼角流過麵頰,經過額下落在了衣襟之上。微微的燭光在那紅帖旁搖曳著。此時窗門緊閉著,屋內也沒有風,那讓蠟燭擺動的風,像似從那紅帖中發出一般。
“咣當”
房門被從外麵推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穿著一張虎皮織成的上衣的莽家漢子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大哥!”漢子大呼一聲。
聽見漢子這驚雷般的呼喊聲,梅揚天急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朝著漢子擺了擺手“亢娃,小點聲!”
那被喚作亢娃的漢子撓了撓後腦勺,憨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嘿嘿,大哥這麽著急的叫俺過來幹嘛?俺剛剛看屋裏黑漆漆的,還以為大哥已經睡了。”
梅揚天搖了搖頭,嘴角略帶抽出,用著顫抖的聲音說“快了,快了。”
“大哥,俺聽不懂你在說啥。”
“桌子,桌子上。”梅揚天抖動的右手指了指放著蠟燭的桌子。
亢娃走了過去拿起了桌子上的紅帖。亢娃看了眼紅帖,憨憨一笑對著梅揚天說道“大哥,這咋還有封喜帖呢?誰家的喜事?”
梅揚天麵色煞白,低聲沉吟道“你,看不見那上麵寫著的名字嗎?”
“梅揚天,哈哈,大哥你要娶婆娘了?俺咋不知道呢?”亢娃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紅帖上的唯一認識的三個字後笑得更開心了。
梅揚天眼睛瞪得鼓鼓的,跺腳低喝“你個憨貨!你看不出來嗎?那帖子是巳時出現在我桌子上的。月下送紅帖,”
梅揚天還未說完,隻見亢娃臉上的憨笑消失了。圓滾的臉上又劃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冷聲說道“子夜取餘生。”
梅揚天立馬朝後退了兩步,對著亢娃喝道“你不是亢娃!你是誰?”
亢娃冷聲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把扇子,輕輕扇了扇。可就這輕輕的扇了幾下,梅揚天背後桌子上的蠟燭,被吹滅了!
“月下送紅帖,子夜取餘生。搖扇輕飛處,隻留一線紅你是一線紅!”短短二十個字,梅揚天概括出了對方的身份。
一線紅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你,為何要殺我!”
“你覺得呢?”
梅揚天右手藏袖,將提前備好的短劍輕輕拉開了劍鞘。麵掛微笑,但雙眼卻緊盯著一線紅的雙手說道“嗬,滄國第一刺客,說來也就是個拿錢辦事的主兒。我付你雙倍的錢,你放了我,如何?”
“放了你?梅大人可真是會說笑。我若放了你,被你囚於地牢內慘死的姑娘孩童們可不買賬。”一線紅說著眼睛微微眯起,慢慢地晃動著手中的折扇。即便是眯起了眼睛,眼裏那冰冷的殺氣還是像一道道冰冷的利劍一般刺穿了梅揚天的身體。
梅揚天虎軀一震故作凶惡,“都說你月下一線紅的路子奇異,今兒,我就要試試!看劍!”梅揚天抽出袖中短劍朝著一線紅刺去。
一線紅沒有閃避,而是扔出了自己的扇子。那扇子飛快的在空種旋著著。扇子就快要命中梅揚天的脖子時梅揚天用力一閃,用短劍將扇子挑開。扇子圍繞著梅揚天的脖子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一線紅的手中。
一線紅接過扇子,合住又重新打開,放在胸前又扇了扇。離一線紅還有一丈遠時,梅揚天停住了腳步,狂笑道“哈哈哈,什麽狗屁滄國第一刺客,什麽月下一線紅。到頭來就是個會耍扇子玩花活的孬種。”
“到死還這般張狂,真是無藥可救”一線紅合起了扇子轉身朝著房門慢步走去。
看到一線紅要跑,梅揚天心裏樂開了花,心想這月下一線紅真如自己所料是個隻會耍花活的孬種。於是喝道“呔,哪裏跑!你給我”
梅揚天還未說完,突然覺得喉嚨裏有一絲甜甜的感覺。突然他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圈細細的紅線。梅揚天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一線紅像是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一般,頭也沒回的打開了屋門,將厚重的人皮麵具摘下。月光下長發隨風飄動,轉頭望著那已經斷氣的梅揚天輕笑道“早讓你這廝說些有用的。怎麽就是不聽勸呢?”說罷便走出屋子躍上屋頂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江湖上關於梅家莊莊主梅揚天在家中被殺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月下一線紅這個名號又一次成為了江湖人士茶餘飯後的閑談對象。可是要說這月下一線紅究竟是何人?恐怕江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見過他的人,都死在了那一張紅帖之下。
幾日後,羽州城的酒樓內依舊飄散著一線紅的故事。
“前段時間大夥兒都知道,那月下一線紅,嘿呦,那可是個厲害人物。梅家莊一戰大夥兒可都知道的啊。一人戰”說書人繪聲繪色著。說書人的聲音像是在座的酒客杯中酒的催化物一樣,說書人講的聲音越大,整個樓的酒氣味越濃。
坐在一旁獨自一桌,桌上放著一壺桃花釀,一碟醬牛肉,一碟小菜和一把合住的銀白色折扇的白衣少年舉起酒碗朝著說書人吆喝道“宋學士,講點新鮮的。那梅家莊一戰你都講了兩三天了。若非想讓那月下一線紅給你送紅貼不成?”
宋學士急忙擺了擺手,搖了搖頭說道“哎呦,這位爺,這話可使不得。小的這就和各位爺嘮點兒別的。”宋學士說著拍了一下桌子上的那塊老舊的醒目,接著說道“咱給各位爺來說說今年咱羽州城八月初三的曇泉宴。”
一個酒客滿臉腮紅,醉醺醺的說道“曇泉宴有何可說道的?整個滄國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何況咱羽州城的人。”
宋學士眼睛一轉溜說道“這您就不知了吧?聽聞今年的曇泉宴太子殿下要來,同行的還有白鳳將軍!”
聽到宋學士提起白鳳將軍,白衣少年眉頭輕挑,看著宋學士問道“哦?可是那位寒北關率領七千將士將那北邊的蠻子打退到了千裏之外的幺山上的傳奇女子?“
“除了那位將軍,滄國上下還有哪位巾幗英雄呢?”宋學士的話語中充滿了對白鳳將軍的崇拜。
白衣少年輕笑兩聲,又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一個時辰後,白衣少年走出了酒樓,看著漫天的星空長長的舒展了一下腰身。望著那掛在半空的孤月,少年從腰間取出折扇輕搖幾下,朝著那月光照射不到的巷子漫步而去,消最後失在了那片黑影之中。
隔日,一樁命案又一次驚擾了羽州城清晨的寧靜。城北的豪紳趙德淺死了,聽說是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所有人的關注點並不在於趙德淺是怎麽死的,而是他那枕邊的一道紅帖和脖子上的那道紅線又會被化作怎樣一段江湖往事流傳於這繁華的羽州城內。
七月初五,羽州城的夜晚卻是異常涼爽。輕風入眠歸,穿過大街小巷都聽得見那陣陣酣睡聲。
城外五裏的寒潭池上更是仙霧繚繞。一葉小舟漂於池上,一陣清幽的琴聲響起。一人坐於傳中,雙手輕撫手中長琴。全帝國的優雅在此刻伴隨著琴聲在這仙霧繚繞的寒潭池上散開。遠處望去那婀娜的身姿再配上眼前這番景象宛如仙子下凡般,讓人留戀。
忽然一道身影踏水而來,腳尖輕點水,不出三兩步便立在了船頭。
琴聲停下,彈琴者輕歎一聲,清雅的聲音問道“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船頭之人手中折扇一開笑道“我猜大概是你這琴聲引我而來。”
彈琴者柳眉梢微皺,頓了頓,一把將琴推進了池中。
“這是做甚?”
“我這琴彈出的聲音能引來滄國第一刺客,早已不淨,留著又有何用?”女子一句話道出了來者的身份。登船者正是滄國第一刺客月下一線紅。
“瞧你說的,這滄國第一琴師的琴,怕是放眼整個滄國再無第二副。就這樣投湖了,怕是要難為我再買一副了。”船頭之人收起扇子走到船中間坐了下來。
“宮裏還有其他的琴,用不著三皇子費心。”
“還在生我的氣?”
“一方麵是滄國的三皇子,另一方麵又是我的皇兄,身上流著一模一樣的血。生不得氣”
“滄國第一刺客一線紅和滄國第一琴師末尋仙。聽起來都像是不幹正事的皇族紈絝子弟。”
“啐,真是無恥。莫銘,你可知你昨天夜裏殺的是何人?”
末尋仙又道出了一線紅的真實身份。原來讓整個滄國都膽顫的第一刺客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如今的滄國三皇子——莫銘
莫銘慢步走到末尋仙身前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敲打了一下她的腦袋輕笑道“莫沁舞,這樣的話語可不是帝國公主該說出口的。”
莫沁舞柳眉微皺,疑惑道“你殺了那楊家的也就罷了。今晚殺了趙德淺又是作甚?”
“多日前趙德淺押了一批貨物去了湮離。”莫銘坐在了莫沁舞的對麵將桌旁的茶盤端到了桌上,翻過茶杯倒了一杯,邊品茶邊說道。
“湮離?羽州裏那裏六百餘裏,趙德淺什麽時候把生意做到了那裏?前兩日我在月花樓彈琴時還未聽說他在那邊也有生意。”
“自然是有。”
“趙德淺是製酒起家,而湮離卻有當今滄國最好的酒莊。他去那,不等於是拿著銀子給人送嗎?”
“但如果他押送的那批貨物不是酒呢?”
“你的意思是”
“我在梅揚天的賬本裏看到了他和趙德淺的交易。而交易的日期正是趙德淺押送貨物的前一天晚上。趙德淺押送的,可是十名活生生的孩童呐。”
“啐,真是該殺!”
“少說些汙穢粗鄙的詞,明兒你先回宮裏。”
“回去?回去作甚?”
“這裏有兩封信件。有印的交給老七,沒有的交給皇姐。”
“你不回去?”
“不回去,我今晚過來就是將這兩封信件給你。出來玩了三四天了你也該回去了。”
“你呢?繼續留在羽州?”
“不”莫銘說著從懷中取出半張麵具戴在臉上接著說道“我要去趟湮離。”
“我就一直很好奇,湮離那裏有什麽?為什麽你總是會提起那個地方?”
“大典快開始了,我不能讓他們找到祖跡”莫銘說道,忽然莫銘又縮緊了眉頭。剛剛和他說話的聲音不是莫沁舞,而是非常熟悉的聲音。莫銘猛然一回頭。隻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不過有一頭白發的男人正坐在小桌旁端著一杯熱茶笑著看著自己說道“莫銘,再在這裏回憶,外麵可就要發生不好的事情咯。”
莫銘鎖緊了眉頭看著白發男人,嘴裏冷聲說道“慕白然?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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