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山中獵戶
範仁結了飯食的銀兩，心中暗道這山中的小樓館子果然較之常凡價格來說貴上不少。
這湯鍋煮若是天氣寒涼的情況下填填肚子還好，也算有些滋味，但是真想往飽裏吃的話，還是稍微差點意思。
畢竟湯底相似，吃過了不免感到有些寡淡，也就是還有些食物本身的味道夾雜在其中，小有獨特之處。
他離開小樓之前，向夥計打聽了一下消息，大概能摸清了點周圍情況，這裏離山下的鎮子還是有一段距離，算是少有居所的。
範仁自知身上裝扮過於單薄，也在小樓內問詢了一番，因為先前說是丟失了氅衣，所以夥計們自有的那幾件老舊厚衣也就不太好意思往出拿。
符不符合客官的要求是一方麵，另一方麵若是因此惹怒了範仁，店內的夥計就得不償失了。
隻有一位掌櫃的開口，說是有一件日頭稍久，但是沒怎麽穿過的氅衣，說是能轉手，但要價二兩銀子。
範仁覺得價格略高，還是沒能達成交易，隻穿著一身單薄的布衣，就出了小樓。
他聲稱友人就在附近，忍凍一會，找尋過去還是來得及的，所以夥計們雖感歎範仁受冷省錢，但也沒有過多攔著。
終歸眼下這天氣還沒到輕易就能凍死人的地步。
山道往來有人，為了保持速度，所以範仁下山之時就進了林子，挑些崎嶇荒僻的地方來走，這樣他也能提縱身法，放開些速度來。
小鎮在西北山下西北側的方向，而範仁則是因為看到了些人跡，以及差點一步踩空踏進去的陷阱，先是往北偏東的方向行進了一小段距離。
果然，每過多久就見到了一些樹木被砍伐的痕跡，還有些踩倒的折枝，前後搜尋了一陣，很快便找到了一家山中獵戶，一家四口，夫婦二人以及一兒一女。
“有人嗎？有人嗎？”還沒等湊上前去，範仁就遠遠地喊了起來。
“誰啊？哪裏來人，切莫亂走，誤踩了陷阱。”一個粗獷的聲音回應道，很快那獵戶就提著一手斧走了出來，額頭上還有些汗水，看樣子是在院內劈柴。
二人湊近一陣交談問詢之後，那獵戶見範仁裝扮整潔簡單，幾乎身無長物，看上去不像多孔武有力的樣子，且布衣之上也有不少劃痕，腳下鞋麵也有些磨損，也就放下了點戒心。
在範仁提出向求購一件厚衣之後，那獵戶見他一副凍得不輕的樣子，也就將範仁引入了小院之中。
院內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都生的虎頭虎腦，正在比劃著木杖木劍，渾身上下裹得嚴實，甚是活潑，見有外人來了，竟也不怕生，反倒湊上前來，問範仁有糖與否。
見兩小兒性情真趣，範仁索性也不吝嗇，就拿出了四五塊九方洞內製作的糕點，贈予了他們。
獵戶知道這糕點光是賣相就肯定不便宜，心裏過意不去，硬是拉著範仁進屋盛了一碗熱燙的玉米粥。
“家宅簡陋，多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婦人將粥端到桌上隨後說道。
“渾家手藝稀疏，家中也沒什麽食材，兩個娃子也野慣了，先生破費，湊乎著吃口熱的吧。”獵戶說著就站起了身來，到邊角處的櫃子翻找了幾下，搗弄了幾下就端上了一小碟肉幹。
雖然沒有幾根，看起來也幹巴巴的，但從桌邊兩個小娃子眼睛透著亮的渴望來說，這肯定是他們家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多咯，多咯，對於範某來說，眼下一口熱粥可就是救命咯！”範仁說著便吹著喝了一口玉米粥，雖然米粒和玉米都不多，但喝到胃裏卻是暖洋洋的，比先前在山中的五層小樓裏都愜意不少。
他看著兩個小娃站在一旁緊盯著肉幹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將右掌向後腰那麽一伸，鼓作掏些什麽，再翻出手來時，已經多了一把果幹。
女娃子眼疾手快，兩隻小手抓了大半把，男娃子隻搶到了剩下的幾根，攥到掌心聞了聞後，很快地就啃了起來。
“平日裏見你們吃肉湯都沒這麽香。”獵戶摸了摸兩個娃子的頭說道。
“爹，爹，這太香了，比肉湯好吃。”女娃鼓著腮幫子擠著聲音道。
“是啊，爹，你不是還說打山雞，做小雞燉蘑菇呢！”男娃子附和著。
聽到兩個孩子的話，獵戶麵色一窘，抬頭時正好對上範仁的視線。
“不瞞先生，近些日子常有猛獸出沒的痕跡，光是盆碗大小的熊掌印我就見過兩三個，嚇得這山中體型小些的禽獸都不見了，隻有守著這附近的陷阱，心中才算有底。”獵戶搖了搖頭，憂心說道。
範仁一邊喝光碗中最後一口小米粥，腦海中便聯想到了在定漳雪嶺中見到的那隻熊。
會不會是去參加錦圓會的？雪嶺雖然難走，但從這個方向去九方洞未嚐不是一條近路。
“或許是時節的緣故？這幾天看看或許沒準就好些了。”範仁聯想著說道。
“哎，不過這山裏大個頭的，你進山避著走，你不招惹它，它也不無緣無故地跟你杠上。”獵戶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兩個娃子狂吃果幹，雖然看著也想嚐嚐，不過還是忍住了。
“是啊，人有人途，獸也有獸的規矩。”範仁說著點了點頭。
“再來一碗吧，吃肉，吃肉啊，對了，我給你去取厚衣去。”獵戶說著就轉身去屋內取出了一件夾層添了羊毛之類的外衣，硬要送給範仁。
“當不得，當不得，些許銀錢還是要的。”範仁結果厚衣與獵戶推搡著手中的銀子，而後以極快的速度將三錢銀子塞進了男娃子的手中，穿上厚衣轉身就離開了小屋。
“莫要多送，來日再見！”範仁走出小院揮了揮手道。
“沿著有石子的小道走，就能安全下山。”
聲音從背後傳來，範仁回望，兩個小娃子正隔著木柵欄向他揮手，獵戶則是站在那裏，本來就常年泛紅的臉頰，此時更是加深了兩分。
於山中碰見這一家四口，令他心情好了許多，有了厚衣之後，他再進到鎮子之中，也就不會顯得有多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