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閑聞逸事

  範仁繼續向下而去，尋著林子間的空當，待到上下輕易瞧不到人的時候，便從青石後躍下來到了那條山道之上。


  依照先前所觀，前方不遠處向左拐進小路，用不了多少步，就能進到那寨子中的五層小樓了。


  此時，山道下方不遠處又有一陣瑣碎的聲響傳過，光聽腳步聲來說，腳步輕落者三人，步伐矯健者三人，腳步稍有拖遝者一人，行步矯健沉亮者兩人。


  範仁稍作思量，轉身一步飛踏，暫時藏於一旁。


  不多時便見三女六男一行人上山，仔細分辨，打扮得體的有三女四男，當中那個麵態如病秧子的應當就是腳步拖遝的了。


  剩下兩男氣力頗足，不像有武功傍身，身子骨看起來還算壯實，估麽著是家丁、護衛一類的角色。


  待到這一行人從這山道中經過後，範仁才從一旁出來，剛剛看到那麵露病秧之態的男子渾身裹了至少兩層厚衣，他這才發現自己有何不對來了。


  眼下天氣寒涼，山中有風，更是頗具凍感，來往之人都身著厚衣，隻有他還是一身單薄布衣，難免會過於顯眼。


  範仁一想，隨後就運轉功力，皮膚之色眼見赤紅，陣陣熾熱之氣從體表冒出，但很快熱氣散盡，通體轉作寒涼，一層冰晶寒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於表皮之外，毛發之上。


  他渾身一抖，甩掉些顯眼的冰碴，嘴皮盡顯幹凍之色，渾身上下故作些顫抖，雙手交叉摩擦著雙肩，才往那小樓去了。


  來到寨子之外，果然木柵欄邊上開著一條通道，直往五層小樓。


  順著石頭小路，還沒等走到小樓門口，便已見跑堂夥計出外招呼。


  “客官您裏.……爺，您這是？”夥計隔著有段距離就開始招呼，本想讓範仁裏麵請，但在看清情況之後，稍有遲疑。


  可見這位客官腰間掛著玉質鈴鐺，別著扇子，雖然不知貴重與否，也有點不和天氣，然而這樣的境況下還歸置著這些東西的人，不好揣摩，他也就沒想著往外趕人。


  “有股子怪風，正巧把氅衣刮掉了，也不知跌到哪片林子離去了，去尋了尋，還與友人走失了，暫且找個地方歇歇腳。”範仁煞有其事地說道。


  跑堂夥計聽聞此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熱切著繼續招呼了起來。


  “您裏麵請，裏麵請，堂內暖和，客官一位！”


  進入到小樓之內，範仁直接在一樓尋了個邊角位置坐下。


  正巧看到先前上山那一行人，竟是沒有再往山上走，也是進到了這小樓之中。


  隻見他們在櫃台之旁，那邊有三四個極大的鍋灶，其內正在煮著什麽，那幾人挑挑揀揀，拿了些小木方牌，就回到了座位。


  範仁見狀，也猜到一些，隨後起身，也走到那幾個鍋灶旁，隻見鍋內正煮著許多用竹簽串好的各色食物。


  四口大鍋，一葷兩素，還有一鍋像是一些醬菜混雜著串在一起，湯底清亮微棕，泛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每一口鍋前都擺著一筐小木方牌，牌上寫著對應鍋內的不同串物，應是需要些什麽，就拿什麽牌子，然後回到座位上，自有夥計確認上餐。


  範仁也沒嚐過其中味道，於是一樣拿了一兩張木牌，一共不到二十之數，因為竹簽所串分量不少，所以這些一般也夠兩三人吃的了。


  回到桌上，他左右探聽了一二，得知這種吃法叫做湯鍋煮，不得不說，這種想法還算新奇，除了小有繁瑣外，還是引來了些客人的。


  很快，夥計確認完畢之後，沒過多久就端來了一個湯碗，裏麵端端正正的擺好了一列串物，看上去頗具食欲，一旁還有配著的辣醬、醬菜丁和兩張大餅。


  據介紹說，這大餅還能掰開了泡著吃。


  一邊吃著，範仁也一邊聽取著四周其餘人的交談，在功力運轉之下，實屬他正頭頂樓上位置那一桌信息最為駁雜了，陣陣觥籌交錯之聲不斷響起，吵鬧的很。


  此時，樓上包間之內，雖然杯酒相撞，呼和聲響不斷，動靜不小，但實際上屋內隻有兩人。


  且還是緊挨著坐，互摟著肩，兩人都已經喝得滿麵通紅，還在不斷相互灌酒，似有不快之意。


  桌上最顯眼的就是交錯擺著的那一刀一錘，正是兩人兵器。


  二人所穿具是皮衣貂巾，劃起拳來虎虎生風，看樣子也有些身手。


  轉眼間，又是兩碗溫酒下肚，當中身形較瘦那人，好像是酒量已滿，猛地頓了一下。


  “哇”的一聲喊出口，而後趕忙止住，喉嚨處大力咽了半天，才算緩了過來。


  另一身形更顯壯碩的男子，見此也放下了正欲傾倒的酒壺，幫略有不適的另外男子錘了錘背。


  “秋博啊，你當真過不去這個坎？那龐家千金如今已經過門，且待你全心全意，你怎還想著那事？若真扯破了臉，那龐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身形較瘦的那人聽到這話，也是觸到了痛點，生生壓住了那股勁，開口說話。


  “阿英，你我宋典兩家是世交，今日我索性就與說一說這當中緣由！”宋秋博已是酒勁上頭，不吐不快。


  典英聽罷點了點頭，那龐家千金貌美大方，也不知他這兄弟吃了什麽藥，就是不滿。


  “當初，我本欲向紀家提親，況且我與紀姑娘情投意合之事，你也早已知曉。


  那一日，我修書一封，當晚宴邀好友，就待第二日上門提親，或是酒後多嘴，提及了提親之事，龐家那人於我酒醉之時，取走了書信，說是要替我轉交。


  她們二人也本就是閨中密友，龐大人也更有些威望，由她轉交，權且當個媒人，我也就沒多想。”


  “竟有此事？”典英雙眼渾圓一睜，自己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且知道，龐家那人取走書信之後，居然私自改換了書信，將其自己添入其中，直接轉交其父。”


  “這麽一說，秋博你原來是被迫娶了龐家千金！”典英一臉驚疑道。


  “紀姑娘知道此事後，幾乎絕望，後據傳被其父許給了熊家，啊！我不甘呐！”宋秋博說著怒上心頭，拿起一碗大力扔下，摔得是稀巴爛。


  “秋博，你可知曉你我二人，為何會到如此偏遠之地來走上一遭？”典英雖然臉上橫肉頗多，但此時還是較為鎮靜，極力的表現出了一個富有深意的表情。


  “不外乎家父擔心我這不孝子惹是生非！”


  典英聽罷，搖了搖頭，長出了一口氣。


  “哎，若不是我與你偷食了你家貢堂的那個桃子，我也不至於被老爺子毒打一頓呀！”典英拍了拍宋秋博的肩膀，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