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西入岐川
鬥轉星移,日升月落,中州大半地界已經在範仁的腳下遠去,一路上品嚐了不少特色小吃,也時而領略些風土人情,倒也未曾再碰到什麽十分有意思或是奇特的事情。
不知是運氣使然,還是機緣巧合,此時範仁正站在一條峽穀的一邊。
兩岸山崖高聳入雲,河水如同一條碧綠色的帶子盡極延伸,江麵上雲霧飄渺,其中隱見輕舟兩條,從此處看去就像兩片柳葉一般。
這景象,與石墨精開領悟性時所展現的那副畫麵倒有些相似。
“雲霧太多,反而有些看不清此地景色了。”範仁站在一處崖巔,不禁感歎道。
石墨精聽罷若有所思,縱使著畫龍點睛從範仁腰間飛出,懸在半空之中,高高向後一揚,重重向前一傾。
一縷風息縱去之間,迅速引蕩起山峽大風,不曾鼓蕩多久,目及所視之處,雲霧都不見了蹤影。
“你倒是樂的積極!”範仁對著畫龍點睛說道,伸手接住扇柄,負手攜扇而立,極目遠眺。
遙望重山疊嶂,隱聽猿啼鶴唳,山峽兩分虎踞龍盤,渡過下方江河,到了對麵,便就算入了岐州境內了。
“哈哈哈!”心中暢達之情,溢於言表,範仁痛快大笑三聲,在山峽之中回蕩。
輕舟之上,船家客商,見雲霧散去,遠望山峽,歎此景難遇,忽聽暢快大笑之聲,趕忙往來源處尋去,但見山崖陡峭,卻不見人影。
範仁在笑過之後,腳下毫不猶豫,向前邁步而去,全然不顧腳下已是萬丈深穀。
他整個人乘風而下,遊蕩在峽穀之中,任風絮吹亂鬢發,卻仍是怡然自得,不慌不亂。
“娘親,娘親,你快看,有人從山上墜下來了,要落水了!”小舟之中,有一家四口乘船而行,婦人環抱孩童,昏昏欲睡,卻被小兒子一聲驚醒了過來。
“莫要胡亂分說,行船江上,切忌此等不吉之語,況且江上雲霧濃厚,又怎能看得清人影。”
婦人揉了揉眼睛,一番教導之後,直接拎起了小兒的腰帶,將其放到了雙膝之上,朝著厚實耐打之處,就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
“船家,告罪了啊!”小兒之父聽到婦人教導之聲,也由睡轉醒,還未將眼睛都睜開,就趕忙向船頭喊了一聲。
“不妨的,不妨的,今日還真算個巧事,雲霧忽散,極難見的啊!”船頭船家回應道。
“娘親,又飛起來了,飛起來了,是仙人在飛!”
婦人聽到船家所說,剛想向外看看,突然又被小兒大聲驚了一下,恍惚半分之後,也趕忙看向了小兒所指的方向,模糊之中似見一道長影,但並未切實見到有人影所動。
難道真是有什麽東西麽?莫不是江上河神顯靈,要將她這一對童男童女捉了去?
婦人自顧自地想著,心中一陣緊張,趕忙就將小兒與長女一手一個抱了過來,緊緊摟在懷中,口中低聲念念叨叨,不知在說些什麽。
範仁乘風之下,眼見江麵波瀾愈發清晰可見,若不速度稍緩,怕要是直接落入水中也說不定。
突有峽風遠至,綿長寬狹,他當即禦風上揚,馮虛浩蕩,遺世獨立,飄飄扶搖,直入遠山雲外中。
“危乎.……高哉,難上.……青天……矣!”範仁於清風之中,以高音吟唱,氣雄渾不絕,勁千轉不止。
“蜉蝣天地渺滄海,吾自東來向西去,快哉,快哉啊!”
此音藏風之中,隨江流而逝,時隱時現,聽來模糊不清,其中字意卻清晰入耳。
小舟之上,夫婦二人對視一眼,心意頓時相同。
“聽到了?”
“秋娘,你也聽到了?”
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心中俱是震驚無比。
婦人低頭看向自己的小兒子,麵色頓時和藹親切了起來,手掌在其腦袋上摸個不停。
“兒啊,你可是有大福氣的人了!”
船頭上,船家行船十數年,遇到峽中雲霧如此變換,也是頭一遭,在聽到那琢磨不定的聲音傳來後,他心中立馬就震顫了起來。
站在船頭,衝著那歌聲傳來的方向,當即就是拜下,心中所願也一一在腦海裏顯露,寄往期盼。
在經曆了諸多事情時候,範仁對於異獸之力,有時已經不是可以去催動操控了,更多的時候是,隻要山河之景,意境所在,便可主動放開神思,身心,盡情接納,感悟收獲,不可凡語。
此時,已經不是他依靠著風前行,而是風帶著他,肆意抉擇飛往了。
四望岐川之景,羨江川魅力無窮盡也,怪不得獙獙屍骨能葬在此等地界中,也不枉獙獙一向傲然的心態了。
老鴉洞所得圖卷遙相指引,縣中舊友又相遇於黑鳩嶺,所兆之事,應在遠方。
就算路途有些遙遠,為了探究其中事情源頭,他也得來岐州走上一遭。
所謂,事情趕早不趕晚,範仁覺得當時做出決定,便立即起行,此下來到岐川,所決不錯。
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探尋之後,再做回返,一些斷開的頭緒,說不定就都能串聯起來了。
據傳重山川嶺之中,事情波折多詭,也不知此行順利否?
……
入岐州之路,最是難行。
高山峽穀之間,峭壁懸崖之側,道路崢嶸崔嵬,崎嶇難行,唯有棧道可行,古路石梯可走。
過了鳧望山,中間才稍稍有了一片緩途,範仁向大路走去,穿過兩處高狹窄道,才終於看到了一處老舊客館。
這客館從外麵看來,半掩在穀口,並不是很大的樣子。
可當走入其中,這才發現裏麵另有一番洞天,客觀之內一般鋪有青石,另一半倚著山洞,層層高上開鑿,拓展出一方不小的空間來。
方桌依次擺開,座位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不過一眼看去,大多數人至少都是三五為伍,也有人七八乃至十人成隊的,當中有一群人足足有二十多人聚集在一起,最為矚目。
像範仁這種獨自一人前來此處歇息的,眼下看來可還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