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借花獻佛
因為店裏中午的生意不忙，所以師徒二人所點的東西很快就都被端了上來。
一個較深的小爐盆中裝著燒好的炭火，還有許多用削好的竹簽穿成的串類，三小碗調料、蘸料，三碟小菜以及一壺花茶，將整個桌子擺的是滿滿當當。
炭火燒得恰到好處，串放上去烤的均勻，油滴下去，也不是很容易起火。
楊竹與鍾宣很快便開動了起來，肉串在炭火爐盆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升起的煙霧通過二樓的槽口被引導而出。
鍾宣三五串一烤，烤完撒料就吃，一連二十多串下肚，卻仍是感覺不夠。
她停下來為師父與自己分別倒了杯茶，喝茶之時她才發現師父吃的很慢，有時連調料也未撒全，就匆匆下咽了。
仔細一看，她發現師父似乎總是在盯著爐盆中的炭火。
鍾宣想了想，若有所思，便向其師父問道：“師父，昨天那人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啊？”
楊竹聽到鍾宣這樣問，她也發覺自己有些失神，便抬起了頭，眉頭處稍稍挑動了一下，道：“應該是有些本事的。”
說罷，楊竹將杯中剛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半，然後就拿起了一旁專門挑動炭火的粗長筷。
因為這炭火本來就是已經燒好了的，再加上她們又烤了一會，所以有些稍微塊小的已經碎裂開來了。
楊竹用那粗長筷挑揀出了一塊小拇指粗細大小的炭火，往上那麽一甩，然後拿起手邊竹筷向那塊炭火點去，竹筷飛閃兩下，那炭火驟然間碎成了三塊，並且又往上飛了一小段距離。
她見狀不緩不急，內運功力，拿起茶杯向那三塊炭火就是一潑，滋的一聲後，楊竹起身翩轉將炭火以及潑出去的茶水接了回來。
砰！
一聲輕響，她將茶杯再次放回與桌麵之上，雖然茶水略有晃蕩，卻並未灑出。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也沒有什麽大動靜，周圍的人也並未多加關注，也隻是認為其起身倒了杯茶水而已。
“師父厲害，與昨天那人施展的法子一模一樣。”鍾宣隻覺得師父出手展示，舉手抬足之間更多了些風範，比起昨天旁桌的那人來說威勢要足的多，當然就是開口讚歎道。
楊竹卻並沒有什麽得意之情，她的大拇指與中指輕輕捏在茶杯壁上，眉頭處略微皺起了兩分。
“師父，若是昨日那人與您相比，誰的武功更為了得啊？”鍾宣見楊竹並未說話，讚歎欣喜之間更是想刨根問底，於是繼續追問道。
“哎。”楊竹輕歎了口氣，微笑著輕搖了兩下頭。
“我與昨日那位先生相比，應該是在伯仲之間，要是仔細算作的話，大抵是半斤八兩，究其運勁施力上來說，師父稍稍差了一點。”楊竹內心雖知道不如那人，但她本就好強，徒兒當麵，不願打破其期望，也想保留些麵子，便委婉答到。
說完之後，她將雙指從杯壁上拿開，隻聽一聲微末的脆響，整個茶杯從中間裂開，分為兩半，倒在了桌麵之上。
而杯中的茶水與炭塊則是渾濁在一起，淌了出來。
若是此時有人從楊竹背後往過看去的話，就能發現其背後的地上灑了點茶水，其剛才拿杯的雙指已經有些微紅。
鍾宣聽完師父的話，有些發愣，她可是第一次聽師父承認自己不比他人。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向楊竹道：“師父，不論什麽時候，您在我心中都是最厲害的。”
楊竹看了看宣兒的笑臉，心中的那點失意之情也當然無存了。
童趣最為真，況且她已經有兩個這麽好的徒弟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行了，宣兒，為師也有點餓了，趁著火候還行，你與為師多烤些串。”楊竹笑道。
“好的，師父，宣兒已經烤了一些了，有經驗了。”鍾宣點了點頭說道。
就在鍾宣為楊竹烤串夾菜的時候，楊竹翻手取出了一根綁有紅絲的木針出來，隨手彈入了窗外的欄柱之上。
這木針由她特製，有一種獨特的香味，常人一般是聞不出來的，標個印記，也是為了告訴饒青她們在哪。
正在此時，小店內的樓梯傳來了一陣勻稱的腳步聲，隨後一道身影便上了二樓。
仔細一看，正是聞香而來的範仁。
他本來想在路邊攤隨便吃上一口，卻不料走到這附近，就聞到了這股燒烤的香味，雖然昨天剛吃過烤肉，但這味道聞見了就還讓人想吃。
索性普通的口腹之欲，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倒也能花費得起，心思大動之下，就奔這裏來了。
範仁惦記著吃，也沒有刻意挑坐，隨便找了個地方便坐了下來。
點了兩碟小菜，點了些烤串，便交於大師傅去烤了。
楊竹與鍾宣自然都是注意到了範仁的出現，楊竹雖然麵色平靜，但是眼神的去處，已經出賣了她。
鍾宣則是鬼頭鬼腦地小聲說道：“師父，師父，那位先生好像就是昨日的那位。”
“嗯，你既然發現了，相遇即是有緣，你不如去打個招呼如何？我們偷著瞧，也不甚禮貌。”楊竹思索了一下道。
鍾宣聽罷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了幾串她剛烤好的肉串，便向範仁走了過去。
“前輩，昨日就與您見過，今日再見，即是有緣，家師讓我來向您問個好，這是我剛烤好的，請您嚐嚐。”鍾宣按照師父往日裏教的禮數，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麵前的這位先生，與師父武功不相伯仲，叫聲前輩應該是沒錯的。
範仁其實剛一上樓就發現了師徒二人，而且昨日就見過了兩麵了，沒想到今日又碰上了，還好饒青不在，不然就要被認出來了。
他聽鍾宣說完便看向楊竹，衝其點頭微笑示意了一下，轉而又看向麵前的鍾宣，覺得這小女孩甚是可愛，伸手便接過了她手中的烤串。
“小姑娘，你叫什麽？”
“晚輩，鍾宣。”鍾宣施禮道。
範仁看這小姑娘小小年紀越是守禮就越覺得其可愛，便想著也應該有所表示表示。
“在下範仁，也當不上什麽前輩，這兩隻桃子就送給你們師徒二人吧。”範仁說著就從包袱中取出了兩個大個的桃子，放到了鍾宣的小手上，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