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茶滅飛炭
隨後跑堂夥計在前麵領路，範仁在後麵跟著。
來到小店最裏麵，一處隔斷後麵便是上樓的樓梯。
這隔斷既稍稍隔絕了些樓上的吵鬧之聲，也避免了客人上下樓影響到一樓的客人享用美食，也算個小巧細心的設計。
因為空間有限的緣故，這木樓梯每一階還頗高，上到二樓之後，範仁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那張小桌隻有一個獨自烤肉的中年漢子，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那裏了。
“客官，就是這裏了，您請坐。”那夥計來到窗邊這桌，為範仁擦了擦椅凳，便示意其可以入座了。
“客官，這位也是一個人，正好與您拚個座。”夥計隨後對已經在桌上的那名中年漢子說道，或許是熟客的緣故，言語間倒也不怎麽拘謹。
“無妨，無妨，俺一個人吃也是沒滋味。”那種年漢子一邊將桌上的盤子往他那邊挪了挪，一邊說道。
“那就多謝了。”範仁道謝後，便直接坐了下來。
他坐下後，環顧了一下周圍桌子上的餐食，心中大概也稍微有了些數。
“夥計，來兩盤招牌的烤肉，來一壺苦茶，一壺米酒，再來一碟這裏賣得好的小菜就行。”
“好嘞，您請好吧。”夥計說完便下樓去了，店裏生意好，事情也多，他也不能耽誤太久。
範仁先是看了看對麵的中年漢子，其麵部皮膚黝黑粗糙，已經吃得是滿頭大汗，麵前的三盤肉已去大半，看來正是吃的興起，像是個從事力氣活的人。
再往桌中間看，這裏的桌子中間都是掏圓的了，房頂部有掛鉤，掛鉤上掛了幾根長索，一直到桌麵之上吊著這爐子。
這裏的爐子呈葫蘆形狀，吊在桌子中間，葫蘆的下半部分擱著的都是燒好了的炭，葫蘆腰口有一層鐵網將上下兩部分隔開。
範仁先前觀察了一下，大多人烤肉都是將這肉直接貼到爐壁上烤，等到這肉開始外翻，便換一麵再考，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時候，便用特殊的長筷一戳，然後從腰口上的鐵網中將肉夾起，蘸料就能食用了。
沒用多久，便聽到樓梯處傳來騰騰騰地腳步聲，剛才的那名跑堂夥計便端著菜品上來了。
飯菜上桌，對麵的那名中年漢子已經讓出了一大半爐子給範仁使用。
中年漢子看範仁衣袍潔淨，背著個包袱也不急不喘，言語中有禮淡然，感覺與他不像是一路人，也未曾多開口搭話。
“相逢即是有緣，這壺米酒就算在下占座的謝禮吧。”範仁說著就將剛上的米酒推到了那漢子的麵前。
先前他就看到那漢子一邊吃肉，一邊倒酒，隻是那酒壺已空，倒了好幾次也沒有出來幾滴，那漢子舔了舔酒杯也未曾再點，想必也是個節儉的人，他與其拚座，倒也不妨做個順水人情。
“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啊，您太客氣了。”
“出來烤肉，不就圖個熱鬧氣氛，咱們既然一桌，就不管那麽些俗禮了，來，滿上，一起吃。”範仁聽著周圍滋滋的烤肉聲，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連忙將剛上的烤肉不斷往爐壁上貼去，很快便沾滿了半個爐子。
那漢子見狀也不多做作，拿起了那壺米酒便滿了一杯一飲而盡，不過範仁的點的肉、菜，他是萬萬不肯再吃的了。
“肥的蘸那青椒料，瘦些的蘸那醬汁料，兩種滋味各有不同。”那漢子提示道。
範仁依照其提示，分別吃了兩遍，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吊爐烤肉果然名不虛傳。”
這裏的烤肉都是手切，每一盤分量十足，都是擺滿整盤的，雖說範仁隻點了兩盤，但已經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欲了。
肥的烤完焦黃微脆，沾上那青色辣椒醬，爽口溢香。
瘦的烤完香嫩多汁，沾上那秘製醬汁料，多味耐嚼。
就著爐子，範仁吃得也開始出汗，一杯又一杯苦茶下肚，是渾然不覺油膩。
“這一頓，沒白來。”範仁將肉、菜、茶全部打掃完畢後感歎道。
對麵那漢子剛剛吃完正在歇息，也是有些歎服範仁的速度，竟然這麽快就席卷完了這一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茶足飯飽，範仁便打算結賬離去了。
嘣！
喧鬧的環境中隻聽見一道輕微的聲響，範仁旁邊那桌的吊索突然脫落了一根。
或許是因為房頂的掛鉤年歲太久了，已經有了些鬆動，加上那吊索的拖帶，此時卻直接是脫落了下來。
桌上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一幕，害怕頭頂的掛鉤掉下來砸到自己，那人猛地一下便站了起來，卻直接是撞到了桌子上。
隻聽克拉一聲，桌子便被帶著挪動了大半，本來隻是會順著桌中圓洞掉下去的吊爐卻被這一下弄得直接傾倒了起來。
那人見狀更是往旁邊閃去，這一閃不要緊，卻又一次磕到了桌子上，爐中滾燙的炭火塊直接是摔著彈出來了一些。
雖然大半落在了桌上，但其中三兩塊碎炭火直奔範仁對麵的那種年漢子而來。
範仁當即拿起麵前還剩半杯的苦茶就潑了出去，隨後便站了起來。
那茶水直接潑到了炭塊之上，緊接著他就挪步伸手將茶水與炭塊接回到了杯中，然後將杯子隨手放在了桌上。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周圍的人也大多關注著自己桌上吊爐內的烤肉，雖然見有爐子倒了，但範圍不大，也沒有引起所有人的關注。
範仁起身，也就不再多呆了，正好下去結賬。
“在下已經吃飽了，就先告辭了啊。”他說罷拿起包袱，轉身便向樓下走去。
那漢子剛才好像是看到爐中有東西彈出，但已經來不及反應，隻見對麵的那位伸手一攔，那東西就被擋了下來。
雖然不是很清楚剛才的狀況，不過索性沒什麽事情發生，他也就不太在乎了。
而此時剛剛範仁所坐背後的那一桌卻是有人目睹了剛才的全部過程。
一個小女孩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便對她對麵的人說道：“師父，師父，若是先這樣一下，再這樣一下，您能做到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