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我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第316章 我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顧一念出院的前一天，病房裡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林伊走進來的時候，顧一念難免有些錯愕。此時，病房裡只有她和剛出生不久的寶寶，聶東晟有事去了公司，看護也不在。
林伊左手捧著一大束香水百合，右手拎著一隻果籃。她溫婉的笑，似乎無論何時何地，她的笑容總是那麼完美的讓人無可挑剔。
短暫的錯愕后，顧一念臉上的神情一片淡然。好在她沒有被迫害妄想症，否則，林伊選在她和孩子獨自在病房的時候出現，她肯定要懷裡，林伊是不是想害自己和孩子。
「我來醫院看以前的同事，知道你在這裡，順路過來看看。」林伊溫聲說道，把手中的鮮花和水果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顧一念回以笑容，客氣的請她坐下。
「是女孩子嗎？小傢伙長得真可愛。」林伊看著搖車中熟睡的孩子，唇角含笑，目光溫和。
「嗯，是女孩。」顧一念應著。
林伊伸出指尖，輕輕的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剛出生一周的寶寶，小手上的皮膚還有些皺巴巴的，但孩子的手指又細又長，可想而知長大之後一定十分的漂亮。
「阿惟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眉眼都長得極像，像東晟。記得他剛抱回來的時候，又小又軟，我們都沒什麼帶孩子的經驗，每次阿惟一哭，都搞得我手忙腳亂。那時候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抱到醫院去打針，哭得嗓子都啞了，每次阿惟打針哭，我就在一旁跟著哭，沒少被同事笑話……」
林伊自顧喋喋不休的說，顧一念抿著聽著，不發一語。她實在是插不上什麼話。這話讓她聽著，怎麼聽都感覺林伊才是阿惟的親媽。
林伊也後知後覺出自己的話有些不合時宜，「一念，我沒別的意思。」
顧一念笑著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林伊究竟是真的有心，還是無意。但至少，她不會在她的面前露怯。說實話，她還應該感謝林伊，在她空缺的那些年，把她男人和孩子照顧的好好的。
林伊並沒有在顧一念的病房裡停留太久，看護回來之後，她就起身告辭了。
「東晟很快就過來，你不等等他嗎？」顧一念說道。她靠在病床上，姿態有些懶懶散散的。剖腹產傷元氣，她非常容易疲憊。
看護把剛煮熟的水果端來給她，她低頭喝著水果羹。
林伊已經站起身，笑容不變。「不了，我還有些其他的事。」
林伊走出顧一念的病房，在電梯口等電梯。伴隨著叮咚一聲輕笑，兩扇電梯門打開，而電梯內，聶東晟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正打算從裡面走出來。
「東晟？」林伊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巧，錯愕的看著他，唇邊的笑靨一點點的溢開。
聶東晟在這裡見到林伊，漆深的眸子也閃過片刻錯愕的神情，但聶總裁一向把情緒控制的極好，俊臉上仍是那副沉穩與波瀾不驚。
「林伊。」他淡淡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聶東晟與林伊一起乘坐電梯下樓，在醫院樓下小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來。
不過是短短一年的時間，林伊再見到他，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什麼時候回來的？」聶東晟問。
「一周前。」林伊笑著回答。
「在那邊還順利嗎？」他又問，亦如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林伊走後，停掉了原先的手機號碼，聶東晟的手機號一直沒有改變過，但林伊並沒有打過電話給他。
只是偶爾會受到她發來的MSN，寥寥幾句，大抵就是說：我很好，勿念，或是一切順利等。
但獨自一人在國外的生活，那種艱辛已經不言而喻。
「起初遇見過一些小麻煩，不過都已經過去了。」林伊輕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聶東晟沒再深問，他的身份，不適合。「這次回來，是探親？」
林伊的母親還在國內，她的性格本來是很戀家的，但和他在國外的那幾年，卻幾乎沒有回國過。他們當時窮的連機票錢都買不起。聶東晟記得，每年過春節的時候，林伊省下來的錢只夠打一通長途電話，她就在電話里不停的哭。
「我打算把我媽接到國外去，東晟，我快要結婚了。」林伊看著他，語調不溫不火的說道。
聶東晟微驚愕，林伊要結婚，這個消息不得不讓他意外。畢竟，她出國還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而林伊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典型的慢熱型，這婚是不是結的有些草率。
「愣著幹什麼？難道不恭喜我嗎？」
聶東晟沒說恭喜，卻關心的詢問道，「對方是什麼人？」
「醫生，有綠卡的醫生。」林伊回答。
聶東晟下意識的蹙眉，林伊這話的重點顯然在『綠卡』兩個字上面，難道她這麼輕率的把自己嫁出去，就是為了要留在美國嗎，她曾經不是這樣的，他記得，林伊曾經說過，她最喜歡的地方，是故鄉。
「林伊……」他剛預開口，卻見林伊突然站起身，對著前方微笑，「不是讓你在車子里等我嗎？你怎麼過來了。」
「要變天了，怕你冷，給你送件衣服過來。」男人走到她的身邊，很細心的把外套披在了林伊的肩膀上。
「謝謝。」林伊溫婉的笑，完全是被人疼在手心裡寵溺著的小女人。「老李，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大學同窗，聶東晟。」
林伊很自然的伸手挽住李醫生的手臂，小鳥依人般把頭輕靠在對方的肩膀上，淡柔的目光卻看著聶東晟，「東晟，這位是李醫生，我的未婚夫。」
「聶先生，你好。」李醫生率先伸出手，十分的友好。
聶東晟不著痕迹的打量著這個男人，溫柔體貼，舉止優雅，看得出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這個男人的年紀，少說也有五十歲左後。這樣的年紀，都能當林伊的父親了。
「老李，我和東晟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先回車裡面等我吧。」林伊對李醫生說道。
李醫生點了點頭，目光只是淡淡的從聶東晟身上瞥了一眼，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奧迪車裡。
李醫生離開后，聶東晟十分嚴肅的看向林伊，「林伊，你確定你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嗎？婚姻並不是兒戲。」
林伊很是無奈的笑，她就知道聶東晟見到李醫生之後一定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她才讓李醫生一直待在車子里。
「當然，我很認真。就像當年對你一樣認真。」
她很少在他面前這樣直白的表達，聶東晟的薄唇冷抿成一條線，一時沉默。
林伊又笑了笑，很雲淡風輕的樣子，「東晟，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以前，我從來都不敢這麼直接的對你說，我很愛你，因為我很怕，怕一旦說出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而我不說，你就一直裝糊塗，裝著，裝著，這輩子，我們就真的只能做朋友了。」
林伊說話間，重新在長椅上坐下來，微抬著下巴，目光淡淡的看著遠方天空。「現在，我終於不害怕了，因為我已經放棄了。曾經，我以為我的人生，無論怎麼走，最後的終點都是你。但現在，我選擇了另一條路，也許，這條路才是真正屬於我的。雖然，我還是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聶東晟一直沉默，他坐在林伊的身旁，只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他知道，此時的林伊並不需要他的回應，只需要傾聽。
這些話她已經憋在心裡太多年，說出來，才能釋然。他們之間，終歸是要橋過橋，路歸路的。
「老李，他的年紀是大了一點，但他對我確實是很好的。我初到美國的時候，遇到的很多麻煩，都是他替我解決。要沒有他，我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東晟，你也了解我的情況，這輩子，我是不可能當母親了，年齡相仿，又條件相當的，誰會願意娶一個連孩子都不會生的女人呢。」林伊低下了頭，說道此處，微微苦笑。
聶東晟伸過手掌，握在她一雙冰冷的手上。
「如果，你能一直這樣牽著我該多好，可惜，你的溫度與溫暖，是屬於一念的。」她強迫著自己，把手從他的掌心間抽離。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再貪戀呢。
她一直陷得很深很深，終於要拔出自己，終於，要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