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男人
張林眼神一片冰冷的看向方興：“當然，你也可以看看現在能不能殺了我們兩個。如果你能殺了我們兩個，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張林說完這些之時，手已經握在了斬馬刀的刀柄上，似乎隨時準備攻擊方興一樣。
方興盯著張林看了一會，把香煙從嘴上拿下，彈了彈煙灰，轉頭對劉艾他們說道：“不好意思，現在的我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你們過來給我道個歉，然後求我一句，就可以把你們需要的東西拿走。”
他勉強扯了扯嘴巴笑了笑：“說兩句不用真心的話，應該不是很難，事後我可以向你們道歉。”
一個最小的孩子跑上前來，沒有對方興說對不起，也沒有求方興，而是問淩淩：“漂亮姐姐，我想吃糖，我想吃方便麵還有其他的東西，可以嗎？”
淩淩在張林的肩膀上露出了笑容：“當然可以啦，你喜歡吃什麽就拿什麽，不過隻能拿你自己一個人吃的。”
這個四五歲的小孩子拿了兩包方便麵、一塊麵包、一根火腿腸、一瓶礦泉水、一把糖還有一包真空包裝的魷魚絲，隨後眨巴眼睛問淩淩：“可以嗎？”
“當然可以！”
得到淩淩的允許後，最小的孩子來回拿了兩趟才把東西拿完。
張林給了這個孩子兩張棉被，摸了摸著個孩子的頭：“記住了，這兩張棉被隻能你自己睡，否則叔叔是要把棉被收回來的。”
孩子天真的問：“我媽媽也不可以嗎？”
麵對這樣的問話，張林想都沒有想的說道：“不可以。”
張林的回答，顯得冷酷無情。
在此時，方興稍微有些期盼的對剩下的兩個男人、三個女人還有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孩子說道：“你們隻要開口說兩句話，你們也可以得到吃的，而且可以得到棉被。難道你們寧願挨凍、挨餓，也不願意說兩句並不需要真心的話嗎？”
一個成年男人聲音中滿是怨毒：“都是你害的我們變成這個樣子的，都是你救援不及時，我老婆才會死！我們為什麽要向你道歉？我們為什麽要求你？”
一個女人激動無比：“我丈夫因為救你才變成瘸子的，你答應過我丈夫，說是要照顧好我們娘倆的，但是我兒子死了！現在你還幫著外人欺負我！我看我不如死了算了，我要跟你九泉之下的兄弟說，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把他們當成兄弟的！”
那個十一歲左右的大男孩說道：“我堂哥堂嫂現在也全都死了，你現在可以隨便怎麽對我了，你最好讓我餓死，讓我凍死，那樣的話，你就高興了？”
另外一個成年男子冷笑：“我當初就告訴我那兄弟，說當年他為了你們一家殺人，根本不值得！現在應驗了吧？你剛才還說命是我那兄弟的，我看你現在隻想自己活命！你如果想要對得起我九泉之下的兄弟，你就把這兩個人給殺了！你別說你殺不了他們兩個，你這麽強，就算隻有一隻手能用，也一定可以殺了他們兩個！”
劉艾對方興說道：“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安好心，殺了他們兩個！”
在這一聲聲控訴中，方興手裏的香煙掉在了地上，臉上一片蒼白，最後聲音中充滿了苦澀：“可是我後來又答應了那些兄弟，要盡量把你們活著送到臨海的人類聚集地，我現在還不能死。”
劉艾冷笑：“其實你就是一個怕死的人，你就是一個懦夫！”
另外一個女人又叫囂：“你其實就是一個廢物，我丈夫為你變成了瘸子根本不值得，他更不應該在你快死的時候帶上你，你這個懦夫就該去死！”
地震晨嘴裏的香煙被咬扁，臉色陡然變得陰沉無比，嗬斥：“夠了，你們現在立刻給我閉嘴，否則我立刻把你們全都宰了！”
抖手拔出斬馬刀，地震晨指向了兩男三女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除了向方興道歉和求給吃的話，我不想聽其他任何一句話，否則我殺了你們！”
在一片寂靜的聲音之中，方興一口血噴出，龐大的身體倒在了廢墟之中，砸碎了一些磚石。
他的兩隻眼睛沒有任何神采，空空蕩蕩的。
過了許久，方興才單手費力的撐起身體，他再次咳出了一口血，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對兩男三女和十一歲的孩子說道：“你們說的不錯，那些兄弟不該為我做那些事情，我不配。”
兩行淚水從方興的眼角滑落：“不過我答應過他們要盡量把你們活著送到臨海的人類聚集地，我現在不能死。”
方興慢慢的站了起來，巨大的身體緩緩的跪倒在張林和地震晨麵前，單手扶在地上，低下了他的頭顱：“求你們把食物和棉被給他們吧。”
張林和地震晨瞳孔收縮，喉嚨有些發幹，他們實在是看不得這樣的男人下跪。
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們轉身離開了這個廢墟一般的樓房。
地震晨把斬馬刀收起，朝外走去：“隨你了，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們不管了，以後……”
他想說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否則跟著你，我們早晚都會被害死。
但是地震晨最終沒有說出口。
站在大樓大廳前的台階上，張林輕輕的把淩淩放下，和地震晨並排坐在台階上，變成了煙鬼。
“大概方興那些自己尋死，為這些人開路的戰友們，恐怕也絕對想不到他們的兄弟方興，會被逼到這種程度吧？”地震晨沙啞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很傻，真的很傻。”
“他不光傻，而且就算知道哪樣對那些人好，卻依舊傻傻的包攬一切。”張林抽了一下鼻子：“他有那些兄弟是他的福氣，他那些兄弟有他這樣的兄弟也是福氣，他也是個好人。隻不過像這樣的好人，注定隻會受欺負，注定隻會辦壞事。”
“是啊！”
地震晨聲音複雜的歎息了一聲：“說實話，如果剛才他幹脆不出聲，在太陽落山之前，這些人要麽是向他道歉求東西，要麽就會自己外出尋找。外出尋找的話，至少能讓他們的心理得到鍛煉。而道歉求東西的次數多了，他們就會習以為常的認為他們是真的對不起方興，更會知道他們吃的喝的，其實是方興給的，沒有方興，他們什麽都不會有。但是我們的一片好心，被方興他自己糟蹋了。”
地震晨又沉默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雖然他這種人很容易把一件事情搞砸，但是如果和這種人交了朋友，那麽絕對不用擔心他背後捅刀子，而且交代給他的事情，也絕對可以放心。”
張林轉頭問淩淩：“看到方興，你想到什麽？”
“你是想讓我說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對吧？”淩淩抬頭看了張林一眼，如同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哀歎了一聲：“不過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好人好可憐。”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地震晨歎息了一聲起身：“好了，別在這外邊感慨了，我們出來的這陣功夫，裏麵的人恐怕把吃的和棉被都分好了，我們進去看看，如果沒有給我們留下棉被，沒有給我們留下吃喝的，我麽再去找他們麻煩，讓他們過的自在，我就覺得我活的不自在。”
“同感。”
張林他們回到裏麵被拆成廢墟的大樓裏麵，就看到在方興麵前的棉被還有三張，方便麵、麵包、火腿腸、水和袋裝的肉類和菜都還有一些。
張林眉頭皺了皺，非常不爽的看了那個房間裏的人一眼。
把三張棉被鋪下，張林把淩淩放下，指著那些東西：“想吃什麽的話，自己去拿，然後乖乖睡覺，好吧？”
在淩淩點頭後，張林和地震晨才靠著麵無表情的方興身邊坐下，從背包裏拿出一些袋裝肉和火腿腸：“這附近沒有動物的巢穴，也沒有大型的超市，所以沒有大塊的肉，就先吃這些袋裝肉和火腿腸填填肚子吧。”
方興輕輕點頭：“謝謝，我不餓。”
地震晨盤坐在方興的另外一邊，淡淡說道：“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不吃東西的話，你的力量會降低的很快，而且不吃東西也影響身體傷勢恢複。你如果想把他們帶到臨海幸存者聚集地，就必須吃足夠的東西。”
看了一眼不停堆在自己麵前的袋裝肉和火腿腸，方興輕輕的點了點頭：“謝謝。”
張林和地震晨搜刮的食物夠多，但是他們吃的也夠多，而方興為了讓身體盡快恢複，吃下去的東西比張林和地震晨兩個加起還要多，直到把張林和地震晨背包裏的東西吃光了為止。
吃飽喝足，地震晨看了在房間裏已經鑽進被子裏取暖的人之後，才對方興說道：“那些人隱瞞了你不少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方興本來麵無表情的臉上，有一抹悲哀：“知道他們有許多東西都在隱瞞我，我還知道他們隱瞞了什麽，更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麽。畢竟我隻是身體變的巨大化，我腦子又沒有變得愚鈍。”
張林和地震晨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他們本來以為方興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大個，但是他們猜錯了。
方興隨後低下頭，左右看了一下張林和地震晨：“如果可以活著到臨海幸存者聚集地，我在靠近人類聚集地的時候，會把自己打成重傷，你們倆和他們把我押進人類的聚集地，這樣應該可以獲取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物資。”
方興的話之中，充滿了死意：“我那些兄弟，他們其實沒有必要和他們的親朋好友們一起算計我，隻要他們說話，隻要他們想的，我都會去做，我說過我的命都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