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火海
在張林他們視線中的，是屍骨。
當然，張林在蘇醒的這一天，見過了太多太多的屍體，已經麻木了，正常的屍骨絕對無法讓他和何超如此的憤怒。
這些屍體有老人，有孩子，他們的頭看起來還都完好，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殘缺不堪，他們被鐵鏈捆起來，身上的肉是被刀具一片一片切下，甚至骨頭上的碎肉都被刀具刮過。
從被捆綁、嘴裏塞著的布、他們掙紮扭曲的臉、地上掙紮的痕跡這四點，張林他們完全可以斷定這幾個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切下身上的肉的。
地震晨沙啞的聲音冷若寒霜，仿若刀鋒刮過：“我想過在末世之中，有些人為了活命，會出現人吃人的慘狀，不過我以為被吃的，是餓死或者因為其他原因而死的。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會見到這種吃活人的場景。我想說這個玩具廠裏已經沒有活人了，你們同意嗎？”
何超眼中滿是殺機，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個玩具廠裏，已經沒有活人了，一個也沒有。”
張林輕輕的說道：“在這個玩具廠裏，除了我們之外，都是死人，沒有活人。”
張林走進了玩具廠，看到在玩具廠內，有一個被吊起來的人，他的身體還有一點微微抖動，他還活著，但是他小腿上的肉已經不見了，隻有一些血液在滴下，下麵有一個塑料盆在等著鮮血。
張林泛青的臉色有些發白，伸出手掌探在這個還有一口氣之人的脖子上，輕聲的說道：“死或許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
猛然用力，張林捏斷了這個瘦的不成樣子之人的脖子。
在這個不大的玩具廠裏，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座位，上麵坐著一個看起來滿麵紅潤，衣服也還算光鮮的男人。
他在看到張林三個之時沒有出聲，直到張林捏斷了那個人的脖子後，這個衣著光鮮的人才開口說道：“看你們瘦成這個樣子，你們想必也很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吧？你們能夠找到這裏，如果想要我收留你們，就割下你捏死之人腿上的肉吃下去。”
他拋給了張林一把帶血的匕首。
張林接過匕首，隨手甩出，釘在了牆壁上，隨後看向了玩具廠裏至少還活著的六個人。
這六個人有一個很強壯，而其他五個人，全都餓的皮包骨頭，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地震晨沒有理會這六個人，而是問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玩具廠的對麵，就是超市，你們完全可以去超市拿東西吃。為什麽你們不去，反而如同惡魔一樣的在吃人肉？”
座位上的男人，說出了他認為理所當然的話：“出去就有可能麵對喪屍，就有可能死，我們為什麽要出去？”
他的話讓張林他們三個的殺機展現在了臉上。
座位上的男人嗬嗬笑道：“別裝了，你們也想活下去，也不想死，一個人在不想死的情況下，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出來。”
“我們還是人，有底線。”張林說完這句之後，看相其他六個人：“你們可以去對麵的超市取東西吃，為什麽不去？”
壯碩的男人理所當然的說出了和座位上男人一樣的話：“去外邊有喪屍，有危險，說不定會送命，我為什麽要去？”
而一個骨瘦如柴的人，則說：“他們不讓我們去。”
張林轉過臉，眼中殺機暴漲，隨後微微閉上眼睛對座位上的男人說道：“我頭一次覺得作為人類，真的很可恥，因為我的族群之中，居然會有人做出這種事情。”
張林抬頭看向玩具廠鋼架構廠房的頂部，說道：“這個廠房裏沒有活人了，他們都是死人。就算被逼迫的人，也應該是死人。”
何超嗬嗬怪笑了兩聲：“不論是不是被逼迫的，吃活人肉的，都必須是死人，沒有任何值得原諒的理由。”
地震晨在身上摸了兩下，歎息：“香煙沒了，待會我要去拿一書包香煙。”
地震晨走向那個坐在座位上的人，邊走邊沙啞說道：“這個人我送他下地獄，其他人你們解決吧。”
坐在座位上的人，起身，單手抽出了身邊的武士刀，指著地震晨：“給你們活路你們不要，居然還想著殺了我，就憑你手中的鋼棍？就憑跟個饑餓的非洲難民一樣的你？誰給你的自信？”
他耍了一個刀花，臉上掛著獰笑：“放心，我不會殺了你們，我也不會讓你們短時間死去！我要你們吃人肉喝人血活下去，然後當我的食物！”
迎接他的，是地震晨的沒有任何廢話的鋼棍。
他的武士刀打算擋住地震晨的鋼棍，然後順著鋼棍削斷地震晨的雙手。
他有這個自信，如此強壯並且精通冷兵器的自己，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的擋住了地震晨的棍，但是接下來想要做的動作完全沒有機會做了。
地震晨的力量比他想象的還要大，鋼棍雖然被他擋下了，但是他的武士刀也被地震晨的鋼棍打斷了，他的人更是被地震晨一棍砸翻在地。
他剛想說什麽，他麵前的空氣似乎都被打碎，他的頭被一棍打成了漿糊。
於此同時，另外一個強壯的人，打算抓住張林打出的鋼棍，然後順手奪取鐵棍，把骷髏一樣的張林骨頭全部打斷，讓他做一個真正的骷髏。
他的手碰到了張林的鋼棍，他想象的事情沒有出現，張林的鋼棍砸斷了他的手，砸塌了他的肩膀，隨後橫著打出去，把他的頭骨打的凹陷，把他的腦子震成了豆腐渣。
單手抓著鋼棍，張林讓鋼棍棍頭的方向隨著強壯男人倒下而落在地上，發出叮的響聲。
何超的棍停在了半空，一字一句的對張林說道：“我本來想殺他的，你搶了我的獵物，你欠我的。”
張林眼睛有些紅，看向了背著站在座位前的地震晨：“我實際上更想欠他的。”
“我也想。”
何超收回了鐵棍，看著五個恐懼擠在一起骨瘦如柴的男女，輕聲說道：“你們活了一個月二十天，不知道吃了多少活人肉，我沒有寬恕你們的理由，不過我給你們自殺的機會。”
“不，不，我們完全是被逼的，我們是被那個畜生逼著吃人肉的，你不能殺我。”
“我不吃就會死，我是被逼迫的。”
在這一聲聲虛弱的哀求聲之中，何超微微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至少你們沒有選擇反抗，我在你們身上看到的隻有饑餓，而沒有看到任何的傷痕。你們……你們……自我了斷吧。”
“不！我們不想，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有人性！這一切都是那個畜生逼迫的！求你們不要殺我門！我們什麽都願意做，而且隻要你們願意給我們提供給吃的，我們還可以成為你們的幫手！求你們了，不要殺我們。”
他們的哀嚎聲音越來越大，在這個時候，張林動手了，鋼棍的棍頭點在了一個聲音越來越大之人的喉嚨上，麵無表情：“你的聲音太大了，再大一些，會吸引喪屍的。”
手用力，這個大聲求情的人，被張林頂在了牆壁上，喉結被頂斷，頸椎被頂碎。
地震晨轉身，從這幾個人身邊經過，眼神有些癲狂的擰斷了還剩下三個人的脖子，隨後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吃人肉了，不管是死人的，還是活人的，麻煩你們兩個把我給殺了。”
地震晨轉身朝外走：“我不想待在這個玩具廠，我甚至不想這個玩具廠還存在。”
張林跟在後麵，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等回來後，就燒了吧。”
從缺口之中出來，沒有人出聲，三個人像個木偶一般傻愣愣的盯著廢墟發呆。
直到太陽西斜，風中夾著寒冷，讓他們清醒。
隨後三個人走向了超市，找到了三個帆布大背包，往裏麵塞了大量的火腿腸、香腸、火腿等等肉製品和礦泉水，以及一條又一條香煙，還有收音機和電池。
背上背包，三個人坐在超市的門前，拆開一包香煙，一口一口的抽著，似乎忘記了時間。
“咳咳！”
丟掉手裏的香煙，地震晨起身，走向了海心玩具廠：“我不想這個玩具廠存在到第二天。”
返回玩具廠，每個人搜出了一把開鋒的武士刀，隨後何超把弩弓拿了下來，找了一些弩箭，一同掛在了帆布背包上。
張林找出了一桶準備用來給小型汽油發電機發電的汽油，潑在了玩具廠的許多塑料產品上。
猛抽一口香煙，張林把煙頭彈在了汽油上，本以為立刻會把汽油點燃，可是等了好一會，汽油還是沒有任何燃燒的痕跡。
“白癡。”
地震晨彎腰，找了一張紙，點燃後扔在了被潑汽油的產品中，默默的朝外走，沙啞的聲音像刀鋒：“電影之中扔煙頭點汽油根本就是在騙人的，汽油隻有在密閉的空間裏揮發足夠長時間，才有可能被煙頭點燃，在這種地方，就算等一天，煙頭也絕對不可能點燃汽油。”
何超在旁邊補充：“電影之中許多常識都是錯誤的，比如躲在門後子彈就打不死，實際上子彈可以輕易的射穿好幾扇門，可以輕易的把躲在門後的人打成篩子。還有電視電影之中被打了十幾槍，還能夠活蹦亂跳的還擊，那更不可能，除了貫穿子彈之外，基本上所有的子彈在射進身體後，都會翻滾，表麵上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實際上裏麵是被撕裂的大幾倍的傷口，正常人隻要軀幹部位被命中了一槍，就基本沒有辦法還擊，經過特殊訓練的人除外。以後我們注定會麵對人類，如果麵對人類的槍械，你還相信電影裏的橋段，你隻會死。白癡！”
被地震晨和何超說白癡的張林，並沒有任何的生氣，反而認真的點頭：“好，我以後再也不相信電影橋斷了。爭取不做一個白癡。”
他們走出工廠之時，身後冒起了濃濃的煙，隨後火頭開始出現，當張林他們躲在一處還算安全的破損樓房之中之時，海心玩具工廠已經化為了一片火海。
大火並沒有吸引喪屍，反而讓周圍的一些喪屍遠離，就連那個酣睡的巨大人形喪屍也起身，大步的離開。
張林他們三個手裏拿著香煙，傻愣愣的看著火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香煙燙到了他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