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渠成回家
如今缺口的洪流，衝擊力平緩許多，加之有趙雲等人的以軀抵擋，再落入重石，變不會被洪流衝走。
若是之前，引水渠未成，引不走洪流，放下落石。就算有趙雲等人阻擋，也勢必會被洪流裹挾。
屆時趙雲等人組成的人牆，便會被洪流裹挾的重石擊垮，其後果無法設想。
可能會全軍覆沒。
“得令！”十校尉與九千怒海軍將軍，齊齊應喝。
開始列隊站成一排排，傳遞重石小心的投擲在趙雲等人身前，避過他們阻擋洪流的身軀。
不到半個時辰，一道由重石累積的埂壩，出現在趙雲等人的身前，將洪流徹底的攔截住了。
此時的趙雲與一千怒海軍將士，已是渾身僵硬，盡管沒有了洪流衝擊他們，可他們還是屹立在哪裏。
無法自己抽出手臂，無法自己邁動腳步，踏出土埂的缺口。
“快，快，將趙雲將軍與兄弟們分開！！”十校尉在截停洪流那刻，連忙跳入泥濘的缺口內，將前排將士的手臂分開。
其餘怒海軍將士，紛紛跳入，解開後九排將士的手臂，又從泥濘的缺中，將同袍們一個個托舉而出。
“將軍，千萬不要睡著啊。”十校尉托舉著趙雲，見他雙眸迷離，連忙大聲的呼喚。
沒有洪流，他們的堅韌的意誌，便徹底的鬆懈下來，迎來的就是無盡的疲累。
一旦睡著，或許……永遠也醒不過來。
“本將…無…事……”趙雲喉嚨沙啞的發聲，吃力的繼續言道，“不…要放棄…任…何一個同袍……”
“…帶…他們…回家……”
“將軍放心，末將等人怎會拋棄同袍。”十校尉異口同聲，麵容上浮現出絲絲悲涼。
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一千攔截洪流的將士，紛紛被其餘的將士抬出缺口。
其中有近兩百人，麵色慘白，毫無聲息。
將士們將他們分離了出來，放置再地上，神情哀傷。
“洪流…以擋，溝渠…以開，集結將士們快走，快…走……”趙雲強忍身體與頭腦的疲倦，向著十校尉再次輕道。
他們挖掘引水渠，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他們經曆的洪流，不是真正的洪流，隻是洪流將起的征兆，留在此處危險無比。
如今，時間他們也爭取到了，沒有必要再留在此地。
“末將遵命。”十校尉點頭，立馬側頭高喝道，“怒海軍聽令，帶著受傷的同袍，隊成十列，跟隨我等走！”
說完，便抬起趙雲，快步向著大軍方向踏行。
“得令！”一萬怒海軍將士，沒有任何猶豫，他們將衣袍絲成條，用兵鋒互架，做成簡單的擔架，抬著受傷的同袍。
或者已經失去聲息的同袍，奮力的跟隨在十校尉身後。
說實話，他們疲累的程度，的確比一千阻擋洪流的將士要好，但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可是想著已經有同袍，為了救他們，救前方的十數萬同袍，已經付出生命。
他們便感覺到不累了。
渾身充斥著怒意，隻恨自己太慢，隻恨海怒無情，洪流冷漠。
“將軍，來喝點鹽水，千萬別睡著，我們馬上就要到達怒海後軍，屆時你再好好的休息。”一名校尉將牛皮水囊中，加入細鹽搖晃幾下，給趙雲喂在嘴邊。
趙雲微張嘴，抿了幾口後，無言地盯著夜幕中的暴雨，雙眸顯得有些呆滯。
就在。
一萬將士快速的向回奔襲中。
馬超已經蹬上山脈，看著怒海前軍與百姓開始下山，看著中軍蹬上腰，後軍開始蹬山。
不由的鬆了口氣，雙眸布滿血絲的望向黑夜的更深處，希望趙雲與一萬將士的火光出現。
可是他看了許久，也未出現火光，馬超內心悲戚。
轉眸移向怒海中軍大喝，“軍醫何在，速來本將身邊！”
說完，手臂拖拖後背的老婦人，結果他發現，此時背後的老婦人，渾身有些僵硬，他的手臂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
有的隻是冰冷，比之暴雨還要冰冷。
瞬間。
馬超慌神了，連忙放下老婦人查看。
探探鼻子，感受鼻息後，這才確定她已經沒有了聲息，在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逝去。
“老人家，你怎麽就走了呢，你怎麽連一聲招呼都不給我打呢……”馬超雙眸微紅的喃喃。
內心騰升起一絲愧疚，一絲自責。
若當時在山下，讓軍醫給老婦人瞧瞧，或許她可能不會死。
“馬超將軍，不知找卑下有何事？”怒海中軍的軍醫，氣喘籲籲的跑到馬超身前詢問，不時的抹把臉上的雨水。
“無事了。”馬超神色黯然的搖頭，然後問道，“大災過後，必有大疫。爾下山之後，招齊軍中所有的軍醫，前來尋找本將，商議如何防大災後的疫病。”
“卑下領命。”軍醫躬身一禮，轉身向著山下奔走。
走之前，他看到了馬超身前的老婦人，蒼白的麵容上，是帶著一絲慈愛的微笑。
使得這一眼，讓軍醫內心暖暖的。
也許老婦人將馬超將軍當成了兒子，又或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覺得自己終於不會拖累將士們了。
走的安詳，去的解脫。
“老人家，剩下的路，還是讓我帶你走完吧。”馬超再次背起老婦人，雙眸堅定無比。
他不可能將老婦人棄於這荒山，讓她孤躺於此，讓她成為山中野獸的食物。
他也不再等趙雲與一千將士，因為他還要下山，主持軍中大局，安撫百姓們。
轉身踏下山脈時，隻是大喝道，“都給我活著回來，我們還有一輩子的酒沒喝。”
卻不知。
他踏下山脈的第二步時，趙雲與一千將士，舉著星星點點的火把，出現在了夜幕中。
“將軍，你看。”十校尉看著山脈腳下，還有萬餘將士向著山脈而上，對著趙雲大呼。
“我們終於趕上了大軍。”
“不要停留，上山，本將有種不好的預感。”趙雲卻沒有多大的喜色，反而麵色凝重。
喝了少許鹽水的趙雲，還是挺了下來，沒有累得昏睡過去，可也無力行走。
依舊被十校尉輪流抬著。
“我等明白。”十校尉也不敢遲疑，立馬放聲大喝，“將士們，我們已經到達山脈，蹬上去我們就徹底的安全了。”
“不要停留，不要歇息！！”
說完，十校尉再次加快腳步，向著山脈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