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舊相識(2)
花與在三人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又輕笑道:“別緊張。規矩該立的立,但我也不是挑食兒的人。行了,先去各自休整去吧。”
從花與房裏出來後,靈糕去小廚房催催膳食,她看的真切花與是有些饑了。
蓮芙拉著和娘進到自己屋子裏,欲言又止的。
和娘斜眼乜她,“怎麽了,心裏不痛快?”
蓮芙本身年紀就小,不怎麽通事故,本來她還想著能接這在姑娘手下伺候,會待自己寬厚些。結果,一上來就是提點警示讓她對花與產生了點怨念。
“姑娘她怎麽變了?”
“變了?”和娘踱步到桌邊,提點這個悶頭葫蘆,“說你是個傻的,你還真就不聰明!這地方能跟以前相比?不管你心裏對姑娘有沒有怨恨,你隻要記住能從那種地方出來托的是姑娘的福!否則,等你及笄了,指不定要派去當娼女的!”
和娘這樣一說,嚇得蓮芙渾身一個哆嗦,臉色霎時蒼白。
娼和妓不同。妓是清高的才女,獻藝獻曲得哄著來,而娼就是千人騎萬人品的下九流女人,注定要出賣肉體。
“我……這……”
“你才知道害怕?就你這腦子怎麽在府裏活得下去!你可要記住了,姑娘是不會害你的,話說給你聽就豎著耳朵聽好了,讓你去做就麻溜著手腳辦好咯!”和娘費心費力的鞭打她一番,等她好不容易出門時,蓮芙已經趴在桌子上哭的兩眼紅腫了。
“姑娘。”和娘端著清茶進門。
花與在閑著繡花,看她進來了先是抿唇一笑,“去說教完了?”
和娘愁眉道:“提點幾句而已。就怕她聽不進去。”
“你那凶樣子她還敢不聽?”花與接過她斟的茶,正好抿一口潤潤。
“犯了糊塗腦子。”
“等過段時間及笄了,就送你倆出去。這深宅後院也不是什麽能待的地方。”花與照著陽光看繡樣,語氣倒是平淡。
和娘抿緊紅唇,不言語,但心裏卻自有她一番打算。
“老太爺死的也是趕巧。”花與百無禁忌的說,倒是也沒想過遮掩,“我剛一來他就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就是來給他陪葬的。”
和娘呸呸呸幾聲,“說什麽喪氣話,什麽陪葬不陪葬的!醃臢誰呢!”
“不就是想醃臢我嗎,你說醃臢誰。”
“姑娘……”
花與支著腦袋,慵懶的笑笑,“我先前還疑惑呢,平白無故的娶個妓女當正妻,這老太爺莫不是腦子糊塗了。”她小小的打個哈欠,這才接著道:“原不是他腦子糊塗,而是有些人心思糊塗。”
和娘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還以為她隻是單純的對嫁給死人守寡有怨言,這才緩著勸道:“您心裏也別太喪氣。說到底,現在大宅門裏的夫人一個個的哪有潔身自好的。都一樣,您也不用守著啊。”
花與挑笑,“行了,我曉得了。”
和娘覺得這種事也不能點破,就說到這個份上花與也能懂,“這時辰也差不多了,怎麽還沒來上膳?”
“你去看看催催吧。”
和娘應聲,剛想下去,就看見靈糕帶著四五個人往這邊走,個個手裏端著盤子。
“姐姐。”圓臉的姑娘笑起來也是憨厚味道居多。
和娘挽著她手,笑道:“你這是親自去小廚房催了?”
“我看夫人也有些饑了,就去看了眼。”靈糕率著人進去,把五六道菜整齊擺到桌子上。
和娘上前給花與淨手。花與漫不經心的掃一眼菜品,“今天的菜單很合我的胃口啊。”說的不經意,眼神卻暗含深思。
靈糕這種事可不敢輕易回答,隻是撲朔含糊道:“夫人喜歡就好。”
和緩一笑,她輕輕擺手,“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這裏有和娘就夠了。”
等人走淨,和娘這才蹙著眉肅穆道:“這些菜都是按您的口味來的,怎麽這麽巧合?”
花與輕笑一聲,“哪有什麽巧合,不都是人吩咐的?”
“姑娘?”
“這府裏可是有我的舊識呢。”花與拾筷,夾了口青筍,“味道還不錯,有火候。”
能讓花與這張刁嘴讚上一句,倒是真的不錯了。
和娘在一旁伺候布菜,微微疑惑道:“舊識?”什麽舊識連人口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舊相好?”說這話像是開了個玩笑,花與笑的眉眼彎彎,透著晶瑩的亮光。
和娘卻是沉默。
舊相好。
是說的那個人嗎?
“和娘啊。人啊,情深不壽。”向來情深不壽,放的下的人早超脫,放不下的人永遠苦受折磨。
“你是說——殷公子?”和娘捂住嘴巴,滿臉的驚訝。
“我也是今日才知曉,他叫尚巽。”
尚巽。
殷巽。
當初年少玩笑話沒想到成了真。
“你叫殷巽?你不會最後了無音訊吧?這個名字不好聽!”
那時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
“不會。永遠不會。你信我。”
我信你。
你卻了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