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瀟灑最近很鬱悶,非常鬱悶。
他本以為,周大龍既然被開除出院了,肯定會無所包袱,帶人來找梁小競複仇。可等來等去,愣是沒個動靜,這讓他不由得心中暗急:難道周大龍這小子被姓梁的打怕了?這他媽也太沒種了吧?
他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這一天,他帶著兩個死黨薛坤和胖子羅溜達到了學院的籃球場上。三人憂心忡忡,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向梁小競複仇。
學院的籃球場還是很大的,有十幾個室外場地,場地上每天都是爆滿。他們中有一些是青年人,還有一些是中年人,雖說大家都是奔著學好做生意的目標來學院的,但籃球畢竟是一項老少皆宜的項目,又能增強團隊合作,又能鍛煉身體,還能鍛煉領袖能力,因此場地上每天都是人滿為患,眼下正值中午時分,眾人都還沒時間出去吃飯,便即上場對戰。
許瀟灑嘴裏叼著一根狗尾草,也不知他是從哪裏撿來的,沒走兩步便即坐到了場地對麵的草坪上,麵上盡是一臉落寞神色。
“好球,濤總,這三分投得漂亮!”
“是啊,真是個絕殺的好球啊,濤總幹得漂亮!”
中間的一個場地上,七八個人朝著場上的一個中年胖子大聲讚頌,想來剛才那個漂亮的三分球就是他投的了。
坐在對麵的薛坤被眾人的叫聲所吸引,忍不住瞧了過去。
那中年胖子瞧上去大概有三十多歲,一身肥肉,個頭不高,和胖子羅有的一拚,不過塊頭卻比胖子羅大多了。隻見他放緩步子,拋下手中的籃球,隨後走下中場,接過場下幾個青年遞過來的礦泉水後,仰頭便喝了。
眾人仍是七七八八地拍著那人的馬屁,道:“濤總身手不減當年啊!還是那麽精準!”
“那是,也不看看咱濤總的身體素質!”
“嘿嘿,濤總三分球準,籃板今兒個也搶了不少啊,真是個全才啊!”
……
那叫濤總的漢子隻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不過麵上神氣卻是高傲的很,看來這馬屁話畢竟是人人愛聽的話啊!
薛坤眼睛一亮,已是認出了那中年胖子,麵上一喜,道:“瀟灑哥,你看,那不是國貿經濟班的胡濤胡老總嘛?”
薛坤順著他的眼睛望去,一時還不明所以,道:“是他又怎麽樣?切,什麽年頭了,就他那歲數那身材,還學人家打籃球?要不是對手讓著,早他媽撐不住了!”說完後麵上似乎對那個中年胖子很是不屑,看來他對此人並不怎麽感冒。
薛坤臉上笑容不減,道:“瀟灑哥,這胡濤在咱們學院也是一號人物,要是能挑動他去找那小子的晦氣,那豈不是有好戲看了?”說罷嬉笑著瞧著許瀟灑,麵上登時湧出一陣邪笑。
許瀟灑“咳”了一句,不以為然道:“挑動他?你以為他名字比咱們國家主席少一個字就敢叫濤哥了?不就是一個暴發戶麽?這種人有什麽鳥用?”
薛坤一臉興奮道:“瀟灑哥,這胡濤雖然是個暴發戶,可好歹也是響當當的千達房地產集團老板,實力還是有的。要是他能和姓梁的杠上,那不叫絕了!”
許瀟灑聽到這裏,眼珠子一轉,左手慢慢將叼著的狗尾草拿出,一臉沉思神色,似是在考慮薛坤此計的可實性。
“這胡濤和姓梁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麽會杠上?再說了他們倆認不認識還不一定呢,怎麽可能會杠上?你這不拿老子尋開心嘛。”許瀟灑想了想,隨即埋怨了薛坤一句。
薛坤不以為然,身子立即湊到許瀟灑邊上,繼續道:“他跟姓梁的不太可能杠上,可咱們有辦法讓他跟姓梁的身邊那個姓韓的杠上啊!”說罷眼神不動,一臉欣然地瞧著許瀟灑。
許瀟灑身心一震,急急問道:“怎麽說?”
薛坤道:“我聽說這胡濤一直在追市場營銷係的饒煜彤,這事兒全院沒幾個不知道,隻是還沒得手而已。可昨天上午,饒煜彤竟然跑到咱們班上,和那韓小含那小子說了不少話,而且神情曖昧之極,這,不就有問題了麽?”
許瀟灑眼睛一轉,隨後猛拍了一下大腿,登時明白了過來:“對啊,這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咱們隻要在那胡胖子麵前吹吹風,那胡胖子肯定會去找韓小含麻煩,這韓小含有麻煩了,不就等於是那姓梁的有麻煩了?嘿嘿,嘿嘿,行啊你小子,夠賊的啊!”說罷許瀟灑重重拍了拍薛坤的身子,麵上一臉笑意道。
薛坤有點兒不好意思,隨後謙道:“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剛看到胡胖子才想起來,要不,咱這就去找他?”
許瀟灑微微一想,道:“就怕人家顧著自己是總裁的身份,不肯親自做這找麻煩的事兒!”
薛坤聽後緩緩點頭,許瀟灑的話不無道理,胡濤畢竟不像自己這些人,他是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又不是二十歲的小孩子,怎麽可能會為這麽一點小事而去做失了身份的事呢?
這時候胖子羅插話道:“我看未必,這胡胖子一向心高氣傲,絕對忍受不了自己要追的女人被別人捷足先登,隻要咱們枕邊風吹好了,就不怕他不動手!”
許瀟灑聞言後點了點頭,隨即迅速將手中的狗尾草扔掉,麵露精光道:“那咱們就去會會這個濤總!”
三人心意想通,登時會意一笑,便即走向籃球場。
“哎喲,這不是濤總嘛?濤總寶刀不老,著實令我等後生小輩汗顏啊!”許瀟灑打著官腔兒,嬉笑著走向了胡濤所在處。
那中年胖子正是胡濤,他在昆城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早年靠著拆遷隊起家,是個典型的暴發戶。從小沒怎麽讀過書,後來成了老總之後,怕被別人笑話他沒文化,便報了商學院進修班,美其名曰是想成為一個有知識有文化有能力有素質能夠獨當一麵的現代化商人,其實他來商學院就是想混張高級文憑,以後出去和別人談生意的時候好作談資。
正是因為他有著房地產老板這層身份,所以身邊匯集了不少跟班,在商學院裏也是割據一方,隻不過他自己和身邊的人在年齡上要比學院其他的青年子弟大上一輪左右,因此平日裏他對許瀟灑這類富家子弟也不大看得上眼,此刻見許瀟灑一行三人走上前來打招呼,他也隻是淡淡的點頭:“學員客氣了。”同時心中不禁納悶:這些個小屁孩平日裏跟老子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兒個是要唱哪一出?
許瀟灑站到了胡濤身邊,笑道:“哎呀,濤總百忙之中都還不忘抽空鍛煉鍛煉身體,果然是我等後生子弟的楷模啊,小子許瀟灑,不請自到,濤總不會生氣吧?”說罷笑眯眯地看著胡濤,等候他的反應。
胡濤麵色不變,直接道:“好說好說,你的名字我也聽過,許氏集團嘛,好大的名頭,隻是不知今日許公子找到這裏,有何指教啊?”胡濤放下了礦泉水,朝著身後眾人打了個響指,旁邊的跟班立馬從兜裏掏出了香煙,給胡濤點上了。而後又發了三支給許瀟灑三人,三人說了一句“謝謝”後先後點上。
胡濤吸著香煙,瞧著許瀟灑,不知道他想幹嘛。
許瀟灑吸了一口,隨後又道:“嗬嗬,濤總言重了,在您麵前小子們哪敢談指教?您別誤會,今日小子到此,沒有任何意思,隻是想交了濤總這樣的朋友。”
胡濤冷冷一笑:“交朋友?怕是沒這麽簡單吧?你們跟我道不同,平日裏各走各路,交的是哪門子朋友?就算要交,那也是跟你老子交,你麽,嗬嗬.……”說完後不以為然般地輕蔑一笑,言語中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你小子要和我交朋友,還嫩了點。
許瀟灑如何讓聽不出來?他心中恨恨地罵了一句:“操,不就是一個暴發戶麽?到爺麵前擺譜,敢笑爺不夠格,嘿嘿,要不是另有所圖,誰他媽稀罕跟你交朋友?”不過這番話當然不能從嘴上說出,隻見許瀟灑微微一笑,麵上絲毫沒有表現出憤怒的神色,他又道:“濤哥說的是,以濤哥今時今日的身家和地位,小子們要想高攀當然不夠格,我們這些小夥子啊,在學院裏充其量也就隻有泡泡妞、鬥鬥嘴的本事了。”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就此住口。
胡濤見他嘴中自嘲之意很假,便道:“嗬嗬,年輕人愛玩一點也是天性,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許公子,有事情你就直說吧,別整那麽多彎彎繞了,我們做生意之人講究是是一個效率,大家夥可都還沒吃飯呢!”他畢竟是老江湖,知道許瀟灑今日找到自己定然是有事,眼下時間緊迫,他便開門見山。
許瀟灑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哈,濤總果然爽快!小弟我佩服之極,小弟今天來此也沒什麽大事,小子聽說咱們學院市場營銷係的饒煜彤饒大美女是濤總劃下的人兒,可有此事?”
胡濤麵色一沉,道:“你問這幹嘛?跟你有什麽關係麽?”
許瀟灑嗬嗬一笑,道:“哦,濤總您先別誤會。本來小子我對這位饒大美女也是很有興趣的,但後來小子聽說這位饒大美女是濤總劃下的道兒,小子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不奪人所愛的道理還是明白的,因此也就打了退堂鼓。可現在小子又聽到身邊的人說饒大美女旁邊出現了一些蜂蜂蝶蝶,整日纏在石榴裙旁,令人好生厭惡。小子估摸著是濤總膩了厭了,這才棄甩,因此過來相詢一下。若是濤總玩厭了這小妞,嘿嘿,那小子我就放心了。小子之前不敢和濤總爭,但現在要打發那些蜂蜂蝶蝶還是綽綽有餘的。濤總,您看呢?”說罷言笑嘻嘻地望著胡濤,瞧他如何反應。
胡濤聞言一怒,喝道:“誰他媽告訴你老子膩了厭了?我告訴你,饒煜彤是老子的菜,誰他媽也別想碰!”
許瀟灑佯作一震,道:“哎喲,原來濤總還沒甩掉那妞啊?那就當小子放屁了,就當小子今天什麽也沒說。小子說什麽也不跟他們爭了,阿坤,胖子,咱們走吧。看來濤總專情的很,我是沒希望了。哎!”說罷三人邁出步子,就要離開。
“等等!”
許瀟灑早就知道胡濤會叫住他,當下心中一喜,隨後轉過了身子,麵上不動聲色道:“濤哥,您還有什麽吩咐麽?您既然都說了那饒大美女還是您的菜,小子不去惹她就是了,這應該沒什麽了吧?”
胡濤麵色泛起怒容,喝問道:“你剛剛說煜彤身邊出現了一些蜂蜂蝶蝶是什麽意思?誰在纏著她?”
許瀟灑“哦”地一聲發出,佯作明白道:“原來您是關心這個啊!這個小弟具體也不清楚,隻知道最近小弟班上的一個姓韓的小富二代和饒大美女走的很近,饒大美女今天還上我們班來找他呢,正因為被小子看到了,所以小子才會來此詢問,看來是小子多此一舉了。”說罷便即停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胡濤冷冷道:“姓韓的?他叫什麽?”
許瀟灑見胡濤入了套,心中好笑,但臉上卻是一副恨恨地表情,一個勁兒地挑撥道:“這小子叫韓小含。雖然小子和他是同班學員,但在情場上,也不屑他所為!”
胡濤一字一字道:“韓,小,含!”手中拳頭卻已是握緊,目光冰冷,麵目凶狠。
“你確定這小子在打煜彤的主意?”胡濤續而問道。
“小子親眼所見,哪裏還有假?”許瀟灑道。
“哼,這小子該不會和你有什麽梁子吧?”胡濤在惱怒過後,也瞬間轉過彎來。他腦子並不笨,知道許瀟灑找到自己就為說一件跟他自己無關的事,顯然有點兒不現實。因此他在惱怒之餘,也開門見山地問出了心中所慮,他最恨別人跟他搶女人,但同樣他也恨別人利用他。
“嘿嘿,濤總說得這是哪裏話?這小子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真的是很想追饒煜彤這才過來問問您的意見,至於韓小含麽,雖然我和他沒什麽梁子,但您要是放棄了饒煜彤,小子要和他爭一爭又有什麽不可以的?”許瀟灑一臉肅然道。他自是不能承認自己和韓梁有梁子,否則讓胡濤知道自己利用他這可就糟了。
“哼,看來我還要謝謝你報信之功了?”胡濤冷聲道。
“濤總客氣了,大家各有所求,談不上什麽謝不謝的。若是濤總想打聽那小子的情況,可以隨時找我,我樂意效勞。”說罷微微一笑,隨即帶著二人走遠了。
胡濤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目光中滿是憤怒,握著的拳頭兀自久久不鬆,嘴裏喃喃念道:“哼,韓小含麽?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