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過三巡
進得小廬山,行了許久,正見前方有一草廬,周遭綠植頗多,以綠竹見長,草廬雖破雖舊,但牌匾卻是取整塊梧桐再金漆做字,正楷為體,透著一股典雅之氣。
走到近處,有一條用鵝卵石所製的小路,二人並肩而來時,其餘四仙早已酒過三巡,但菜分毫未動。
但見二人入席,淩波笑道“既然貴賓已入席了,便請動筷吧。”
孟康回道“小子是諸位的晚輩,豈敢動筷,還是請四位其中之一先用。”
淩波見狀撫琴不語,一旁的琪癡道“你是貴賓,你先動筷,別廢話。”
孟康沒奈何拿起筷子動了頭筷,不禁心想“你們平常就用這種態度對待貴賓?”心下如此想來,但並無厭惡之意,反而對琪癡其人倍有好感,心直口快,無需背後防人。
餘下幾人早已饑腸轆轆,一陣囫圇之下,桌兒上隻留下些下酒的小菜。
眾人不知從何聊起,丹青見場麵略顯尷尬,率先開口道“小兄弟,這數月以來功夫練的如何?”
孟康回過頭來,看著丹青沉思片刻,笑道“師父所傳拳法倒還算熟,這內功之法一竅不通。”
丹青略有不解道“聽聞畫中仙所言,你師父傳過你太清玉虛功,怎麽能說一竅不通呢?”
孟康臉上略顯羞愧之色,難以啟齒,畫中仙見他這般模樣,心道“是個好勝之人,我且為他解圍吧。”
畫中仙伸手拍了拍丹青的手背,又端起酒壺為他斟酒,道“老弟,老弟,此話說來話長,我為你一一說來。”
將之前二人所言盡數述出,其餘四仙皆責怪無塵粗心大意,除畫中仙外三人都說了破解之法。
琪癡道“無非是真氣運用之道相悖,你所用太清玉虛功,真氣自丹田而出,混元真氣卻儲存於周身各處,用時聚集於百會穴,於我等內功所用之法一般,如今你真氣需到用時便會渙散,何不反逆內功,將真氣散於丹田,反運真氣,漸存百會穴,聚集時便不會渙散。”
淩波搖頭斥道“初學此法方可,對敵之時難不成先運氣存於百會穴?實在不妥……”
琪癡聽她駁斥,立時怒容滿麵,一拍桌子道“琴術我確不及你,但這內功運用之法,你不及我萬分之一爾!”
淩波也不理他,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你用所言之法與我比試一番?”
琪癡也不懼她,怒道“難不成我怕你?”
二人離席出位,找了塊空地擺開架勢,勢要一決勝負。
其餘幾位都隻顧著喝酒看戲,全然不顧二人出手是否會傷了和氣,更是沒個輕重打傷對方。
孟康自然是不願二人為這點小事大動肝火,但自己年歲輩分各個不及,怎好出言相勸,恐怕越說越拱火,當下眼眉一開,似有意無意讓身旁幾人勸說一番。
丹青擺了擺手,端起酒杯與孟康對碰,笑道“他們倆水火不容,瀉瀉邪火也是好事,更何況他二人武功已是登峰造極,手下自有分寸。”
聽罷,孟康豈有再勸之理?端著酒杯與丹青對飲一杯,靜候好戲。
淩波也不囉嗦,直言道“喘息之間琴曲之氣而出,你以何招應對?”
琪癡眉頭一皺,道“我有一招先馬屏風,進可攻,退可守,自有應對之法。”
淩波大袖一揮,真氣穿過席麵而過,卷起硬木板凳,隻聽唰唰唰三聲,那板凳淩空翻轉數全,蹬的一聲落在淩波身後,她執裙而坐。
纖纖玉手按住琴弦,瞧著毫無殺氣,實則已是蓄勢待發。琪癡大喝一聲,真氣外散,卷動無數飛沙走石,真氣於丹田擴散於百匯穴處。
他還為運完功,淩波早已撥動琴弦,錚錚三聲由遠至近,忽然數十道真氣由琴弦而出,疾速如電,琪癡左右躲閃,躲過三道已是極限!
淩波冷笑一聲,撥動琴弦,琴音繞耳許久,數十道真氣匯集為一,琪癡終是躲閃不及,拍的一聲打在琪癡胸口,自然是應聲而倒,飛出一丈開外,琪癡受了些傷卻不礙事,怒罵一聲“娘的!”順勢雙掌按在地上,這才穩住身子,否則不知飛出多遠。
淩波見他剛剛站穩,根本無力還擊,抱起瑤琴放在板凳之上,將秀裙一卷,倆腳一跺,飛身而出,仙氣飄飄,猶如天女臨凡。
她身法如同鬼魅,風馳電掣,眨眼間已近到身至琪癡身後,琪癡鼻下傳來杏香之氣,雙眼瞪大,不可置信,大叫一聲“不好!”
淩波毫不猶豫揮掌拍出,正要擊他百會穴處,琪癡不慌不忙,凝神聚氣,同樣揮掌擊出,心下有意與她比拚硬功。
雙掌重合,淩波內功修的是陰柔,取一個巧勁兒,琪癡則不然,其掌力剛猛無比,內功浩如雲海,勢若天龍,硬拚之下終是淩波不敵,撤力作罷,可惜餘威尚在,真氣一震,淩波連退數步,一個不穩跌坐在地,終是輸了半招。
琪癡見狀走上前去,將其扶起,這才露出笑臉兒,道“妹子,輸了半招倒也是我取巧了,若是你憑琴音與我對耗,我連運功都非易事。”
淩波臉帶不悅,似賭氣般甩手而回,琪癡略顯尷尬,一言不發隨後而返,畫中仙打圓場道“二位休要動氣,依我看來,淩波妹子贏了賭約,琪癡老兄贏了比試,這是雙贏,我們喝上一杯!”
他這一說到讓二人放寬了心,一一舉起杯來痛飲一番,孟康將酒杯撂下,心道“二人武功不應如此,許是不盡全力,便是如此我亦不及也。”
好酒一壇接著一壇,已是喝得頭暈目眩,倆腳發飄。
淩波更是緋紅雙頰,眼神迷離,靠在牆邊兒半睡半醒,手上還聚著酒杯。
孟康見了,忍不禁兒的笑出聲來,心想“平日對人盡是冷眼,這喝多了酒倒顯得分外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臉蛋兒……”
意亂情迷,心神不穩,不經意間抬手要摸,卻驚覺不對,趕忙收手,酒都嚇醒了大半。
幾人之中唯畫中仙最為清醒,酒也喝幹,肉也吃盡,他還沒喝個痛快,故此開口提議“桌兒上吃個幹淨,不如下山找個小樓吃個痛快?”
淩波抱著瑤琴,擺了擺手,道“吃……吃不下了,倒不如山下閑散片刻,便折返就寢吧。”
她這一說到給丹青提了個醒,他一拍腦門,嚷道“山下西域番僧來我江南傳教,不知這番僧武功如何,不如與他較量一番?正好讓小兄弟練練手?”
孟康早就被這幾個老怪物喝的不省人事了,哪裏有力氣說話?畫中仙見他不語,硬是將他搖起,孟康迷迷糊糊,半睜著眼睛看著畫中仙道“何事?我!我可喝不下了!”他還道是找他喝酒。
畫中仙連連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弟,我帶你去山下教訓番僧,你這拳頭平日隻打草人,今兒個要見血了。”
孟康出言拒絕,卻架不住四仙生拉硬拽,活生生拖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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