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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謀奪

  城內黑漆漆一片,令人多少感受到了些許不安。


  寒風吹過,將本是悅耳的蟲鳴,變作扯弦刺耳之音,怪異無比。


  夜時,圓月高掛當空,微弱的月光揮灑在偏僻角落,照出一個身影,高高瘦瘦,身上冒著寒氣。


  “踏踏……”角落中的黑影似有急事,腳步飛快,往西而去。


  他的腳步聲輕弱卻又十分急促,若不是仔細去聽,恐怕注意不到。


  跑出不過十步時,迎麵晚風一吹,雙耳一動,正對麵聽到了與自己的腳步,截然不同的聲音,男子心道“此人腳步厚重,坦坦蕩蕩,不曾刻意隱藏,腳步重緩,也算是個高手。”


  思緒之間,腳步聲越來越近,恰似近在咫尺,直至走了個錯身,二人同時駐足而停。


  “王五哥,我所言非虛,你又何必緊追不放?”接著月光一照,那男子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臉上無半點表情,看不出其心中喜怒。


  王五眼睛一眯,手上金刀握緊,兩眼似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將眼前此人,頃刻吞入腹中,化作大便喂狗。


  王五話語之間,略有些埋怨之意,道“你為何壞我生意?”


  那男子還想反駁幾句,剛一開口話還沒說出去,便聽見有人小聲說道“何人在此喧嘩?”


  二人轉頭一瞧,門內站著一人,手裏提著燈籠,穿著褻衣,臉上略帶不悅之色。


  那男子見了此人臉上並無變化,但王五見了卻立時將滿麵怒氣散去,換做一副阿諛奉承之相,上前施禮。


  王五抱拳道“孟小官人近來可好?我這粗人嗓門大,驚擾了小官人,恕罪!恕罪!”


  男子順著王五的目光看去,但見那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著一襲青衫,眉清目秀,甚是俊美,有些文弱之氣。有些像青樓裏坐館的花魁,若非是穿著男裝,聲音不似女兒,他還當自己眼花了呢。


  雖容貌俊美,但此人眼底藏著一股陰狠,若非是行走江湖多年,絕看不出來。可站在人家門口,他又不好發作,便雙唇緊閉一言不發,隻站在原地,看二人如何對話。


  那人提著燈籠上前一步,借燈光一瞧,原來是數日之前,有意傳授自己刀法的王五,這才變了臉色,略有些恭敬地抱拳還禮,道“王五哥,我孟康可有慢待之處?竟令五哥這般氣惱,難不成是在下前幾日讓五哥回家靜候,對我有氣不成?”談吐有理,又略有責備之意說了兩句,給足了王五麵子。


  王五聽罷連連搖頭擺手,道“之前這廝詆毀我家祖傳功夫,這才要與他一決勝負,哪裏是遷怒於小官人啊!”他趕緊解釋了原委,又賠了不是,孟康若再出言教訓,倒顯得他氣量小了。


  孟康輕咳一聲,又抬頭看了看天,提著燈籠抱著肩膀,這小風一吹打了個哆嗦。他錯身往遠門伸手一請,說道“王五哥,秋風蕭瑟,不如喝杯熱茶進門一敘?”


  王五聽了自是樂意,趕忙答應,男子見狀,麵兒上變顏變色,本以為他是個光明磊落,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漢子,沒想到也會有這般嘴臉。


  他哪裏知道,王五妻子患病,老母吃不上一口飽飯,手下門徒大多都是寫窮人家,沒什麽閑錢支付學費,這才無奈之下上趕著求人家來學,但又不願傾囊相授,隻教招式不傳心法。


  孟康轉身進了府門,王五要跟,那男子一把按住王五的肩膀。他本無心插手此事,但這王五先前種種行徑,都足以證明他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是個漢子,故此便有意提醒幾句。


  男子勸道“適才借燈光一觀,我瞧孟小官人眼下有一股寒意,似殺氣一般,絕非善類,王五哥還是多加小心些,今夜我看還是不要隨他進府了。”


  王五冷哼一聲,隻當他是下攪合自己的生意,肩膀一甩,頭也不回地進了府內。


  那男子長歎一聲,惋惜道“希望是我看走了眼吧……”想至此處,身形一晃,飛身上了房梁,噠噠噠一陣腳步,一道黑影於黑夜之中消失,不見半點蹤影……


  王五進了府門,隻見有三房一廳,各個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門窗一步一階,足跟不生半點纖塵。


  就連過院洞門都是用上好的青石所製,門邊雕刻了雲紋、蝙蝠、如意、靈芝等物,不說栩栩如生,卻也算是精品,更甚的是上麵連半點毛邊都瞧不見。


  縱然比不上王府皇宮氣派,但在潯陽縣這小地方來看,也稱得上是大戶人家了。


  孟康邁步上階進了正廳,位居首席,王五緊隨其後,又是一陣兒觀瞧,怎麽看都看不過癮。見他這幅神態,孟康忍不禁的發笑,道“五哥,這些座椅板凳看好那樣兒,過些日子我遣工人為你打造一副,你且坐下喝杯熱茶吧。”


  王五連連稱好,找了個末席坐下,雙手放在把手上反複摩擦,心道“果真是有錢人,這漆麵滑不擱手,真好,真好!”


  孟康也不管他,隻高聲喊了一句“明玉,鶯兒為五哥斟茶。”


  未過多時,門外有人應口,應了一聲“是。”隻聽門外腳步聲碎,兩名侍女上了台階,手上托著一壺熱水,走到桌前打開茶壺倒水。


  王五還不敢正眼去瞧,隻憑餘光觀察二女身姿。孟康見他好色,笑道“左邊兒的喚作明玉,年芳一十八歲,右邊兒的喚作鶯兒,年芳一十六歲,今晚王五哥若不嫌棄,自當享用。”


  他說來輕巧,倒把王五嚇了一跳,他立時站了起來,滿臉的不信,直言道“我一個粗人,哪裏配得上這等美人?!”


  話說的正義凜然,這眼神卻逐漸往左邊飄去,這一瞧真著,心中便十分感慨,心道“果真人如其名。”眉梢彎彎,似蹙未蹙,眼神靈動,臉頰雪白,楚楚動人,真可謂無病一身嬌。


  見了明玉又想瞧瞧鶯兒是那般模樣,眼神飄忽,逐漸定在鶯兒身上。那女郎兩眼汪汪,含著淚水,像是受了委屈似的,麵若桃花,笑容常掛,不知是碰見了什麽開心事兒。站在明玉身旁,隻傻呆呆地玩弄發間絲帶,甚是可憐。


  王五見此,心道“果真是大戶人家,侍女都這般動人。”心中這般想來,嘴上卻道“我已有家室,還請小官人恕罪。”


  二女臉上不動聲色,心下暗罵“假正經,真色鬼,眼睛都要扣下來貼在我倆身上了,還在這裏說些正經話!”


  明玉沏好了茶,將茶杯拿在手上,裝作畢恭畢敬,崇拜非常,蓮步輕挪,踩著碎步走到王五身旁,手上端著茶杯,單膝下跪,道“五爺慢用。”


  王五本就財迷心竅,不疑有詐,如今眼前又有美人獻上,他頭腦發昏大手發抖,將茶接了過來,飲上一口。


  孟康見他了茶水,嘴角上揚笑的毫不遮掩,他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直是長歎一聲,不知為何。


  過了片刻,王五已將茶水盡數吃進腹中,可這孟小官人一不提學刀之事,二不讓美人送自己安寢,心下生疑,剛欲開口發問,忽覺頭腦發昏,雙眼發脹,想要站起身來,卻沒想到雙腿已不受控製,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還好他是習武之人,雙手撐地,這才免了血光。


  明玉見狀心喜非常,快步走到孟康身邊,此時也不遮遮掩掩,直言道“爺,毒已起作用了。”


  王五大驚失色,沒想到孟康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人謀奪刀譜,直氣的他渾身顫抖,氣血翻湧。竟一個忍耐不住,喉嚨一鹹,一口鮮血湧出,血順著嘴角流淌打濕了衣襟。


  毒剛起作用,王五此時雖雙眼抹黑,但仍有餘力,故此破口大罵,但孟康卻理都不理,隻站在一旁看他,亂抓亂踢,好一陣折騰!

  他罵了好一會兒,孟康縱然理虧,卻也聽的煩了,將桌兒上的熱壺高高舉起,徑直的摔在王五身上,滾燙的白水燙的王五頭冒白煙,從頭到腳一片通紅,疼得他齜牙咧嘴,活生生的一口氣倒不上來,將自己憋死了!

  孟康見他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聲息,便走上前去探他鼻息。習武之人難免精通些閉氣閥門,孟康生性多疑,怕他使詐撞死,從頭上拔了簪子衝他胸口猛地紮去!


  血珠順著簪子流淌,沾了他滿手血汙,見這廝扔沒半點動靜,這才將簪子用袖子一擦,又插回發間。


  三人一同在這王五身上左右尋找,不見刀譜的半點蹤影,孟康有些氣惱,罵道“直娘賊!難不成你還能將這刀譜帶到九幽地府去不成?”


  衝著王五的大腿抬腿便是一腳,這一腳踢得又快又狠,王五雙腿一軟,隻聽有怪異聲響。孟康眉頭一挑,像似發現了什麽,俯身向王五跨間摸去,鶯兒不知他為何忽然向哪兒摸去,還皺起眉頭有些嫌棄。


  “啪啪……”果然,王五腿上綁著些東西,孟康將他褲子撕開,果真瞧見了一本書,上麵的字跡模糊不清,紙張泛黃,已辨別不出寫的是什麽東西了。


  孟康伸手取來,將此物捧在掌心,一頁一頁的翻開,這外麵泛黃字跡不清,內裏卻字跡清晰,不像舊物。


  孟康嗬嗬一笑,罵道“狗賊,終究還是到了我的手上。”


  孟康近來也找過王五傳授刀法,卻被一口回絕,近日他妻子患病,這才答應下來。如若是漫天要價倒也還好,孟康自認家大業大,不過百兩銀子給他便是。


  未曾想數日下來隻傳授招式,卻對心法口訣不提隻字片語,這才讓孟康有了殺心。恰巧練刀之時,有人路過一瞧,評了幾句,孟康借題發揮,將王五打發回家,找個時機將他引到此地,之後見機行事。


  今兒個又恰巧撞見此情,便邀請王五吃茶,借機毒害,謀取了他的刀譜。


  孟康計謀得逞,自然是愈發開心起來,更是那這刀譜往椅上一靠,哼起了小曲兒。


  明玉見他喜笑顏開,已經將高興二字掛在臉上,怕自家主人樂極生悲,彼時後悔難追。


  明玉道“夜長夢多,爺,這屍首如何處置?”


  孟康聞言麵色一沉,這一個大活人忽然憑空消失,更何況是在自己府上消失的。


  他無論如何都脫不開幹係,就算沒人發現,那些門徒也要上門找他麻煩,這可讓孟康好生為難。


  就算藏些日子暫避風頭,卻也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一長,這屍體腐爛發臭,到時有人問起,如何應之?

  孟康苦思冥想,竟也不知如何是好,鶯兒見自家主人為難,眼珠兒滴溜溜亂轉,緩時想出主意,說道“做成臘肉醃製起來,再餘下一些喂狗,姓方的鬧事兒,不少難民往咱們這兒來,不如……”


  孟康聽了先是欣喜,又雙眼一咪,伸出手指連指鶯兒幾下,不知是誇是罵,道“果真狠毒,讓王五死無全屍,這主意也隻有你能想出來了。”


  鶯兒聽了小嘴一努,嗔道“這法子不成?人都殺了,爺還怕吃官司嗎?”孟康也不怪她不知禮數,這些年來一直將她當做妹妹疼愛有加,哪裏會因為兩三句話責備於她。


  孟康沉吟片刻,道“明玉你平日裏見識過屠戶殺豬宰羊,這事你且去辦吧,鶯兒你也隨著去把,爺甚是困倦,先回房歇息了。”


  二人不敢違背,隻是應了一句,便往後院拖著屍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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