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何日歸家洗客袍
還記得父親的哪一句歎息，傷痛若是能被輕易治好，世上隻會更多幾個亡命之徒。沒有人會再去珍惜健康和生命。
而他要向父親證明，他不僅僅能治人更能救命！他的選擇是對的！
從回憶中醒來，鍾離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小丫頭，在他的調理下安國變得白嫩了一些，也稱得上一個可愛的姑娘。
“公主偷看別人的東西，我教的？”他故意打趣到。
安國咬著嘴唇沒說話。
“公主休息吧。”他說完離開。安國忽略了一點，她早就是他試藥的人了。
圓月掛在高高飛揚的簷角，脊獸在月盤的光輝中變成了一團黑影。
“娘娘，你說皇上為什麽不殺了碧桓宮的那位？”宮婢跪在塌尾替曹貴妃捶腿，“咱們可是冒著危險才將那個巫蠱人偶放進去的。”
曹貴妃正在閉目養神，說：“管他呢，反正那個賤人已經進去了。嗬，還跟皇上嚷嚷著什麽情啊愛啊，說皇上不相信她。豬腦子！皇上的心掰成八瓣在這後宮中還不夠分呢，她能得到多大點兒？”
“娘娘說的是！”宮婢也一同嘲笑起來。
藏在窗外屋簷上的影子“刷”的消失了。
翌日，曹貴妃依舊來了，有的沒的說個不停。
安國隻是靜靜的坐在一邊，始終沒有答應搬過去住。
一名宮婢急急忙忙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參見娘娘，參見公主！”那名宮婢哆哆嗦嗦的說，“公、公主，貴妃……沒了！”
安國隻是坐在那裏沒動，像是被嚇傻了，連哭都忘了哭。
“什麽？”曹貴人放下手中得到瓜子，嘴角扯了扯即將露出笑容的時候恍然發現在這裏不合適，於是哀嚎一聲，“我可憐的妹妹啊……”
她努力了幾下，一滴眼淚都沒有擠出來，幹脆放棄看向安國，“公主別難過，從此以後本宮就是你的母親了。”
“公主，公主……”鍾離小聲提醒她。
安國這才反應過來，掉了兩顆眼淚，麵上卻還是淡淡的。
鍾離在心裏哀歎，這是死了親娘的表現嗎？要不是怕她不知道自己的計劃信以為真，當場吐血也隨貴妃去了。他才不會將自己的計劃提前告訴她。現在裝又裝的不像。
“公主別難過。”他直接將安國的臉按在懷裏不讓別人看見，“微臣在民間曾聽說過很多傳聞。親人死後，頭七天是會回來看看的。不僅要了卻在人間的心願，還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隻有這樣，才能再轉世投胎。”
“放肆！這裏是皇宮，豈由得你說這些鬼話，到時候再嚇著公主。”曹貴妃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嚴厲的表情下卻有些慌亂。
“微臣親眼所見並無半句虛言。貴妃娘娘回來自然隻是看看公主，您當然見不到。”鍾離說。
“哼！待本宮去稟報皇上，革了你的職位，有你這樣的太傅能教公主什麽？”曹貴妃憤然離去。
鍾離見她走出宮門後，鬆了手，騙騙這個女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
“太傅說的當真？”安國問，眼中充滿好奇。
“當假！坊間傳聞而已。”鍾離輕笑，明明都說了是演戲，她竟然也信了。
安國低下頭，溫和的笑了，語氣中充滿向往，“我的母親來自民間，她跟我說過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那裏比宮裏要好玩的多，我一直想出宮看看，可是……”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苦笑，“我身為長公主，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這裏。太傅能否再多說些民間的趣聞給安國聽聽？即使見不著，聽來也覺得甚好。”
“外頭的太傅不叫太傅。”鍾離愈發覺得安國的性子讓人想要親近，相處之中也有些喜歡這個小妹妹了。
“那叫什麽？”她驚奇的問到。
“應該叫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鍾離說。
“師父？”安國看著他笑起來，“那以後我可以叫你師父嗎？”
不出五日，貴妃被無罪釋放，重新回到碧桓宮。而曹貴妃陷害別人的計謀被發現，已經瘋了。
“多謝太傅。”貴妃親自上他的住處道謝，“如果沒有太傅出手相助，我們母女今天也不能團聚。安國，以後要好好跟著太傅學，知道了嗎？”
偷聽到曹貴妃說話的那晚，他直接趕去了冷宮。向貴妃說明來意後，將自己臨時想的計劃說給她聽。貴妃答應後，吃下了假死藥。他再每夜去曹貴妃的宮中裝神弄鬼，讓她自己將陰謀和盤托出。
而皇上早就被引到門外，聽到了這一切。
這時貴妃隻要再次醒過來，說是過奈何橋的時候被仙人所救。不但洗清了冤案，更讓皇上覺得貴妃是上天派來保佑東月的貴人，一舉兩得。
那件事後他和安國的關係更親近了一些，他成了碧桓宮的一份子。接下來的幾年過得風平浪靜，安國也在恍惚之間長大。
“師父？”安國提著燈籠來到與他約定的梅樹下，那張長開了的小臉陷在披風領口的純白狐毛中，“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母親不會發現我偷偷出來的，我們去哪裏？”
他的手抬起搭在她的頭頂上，笑著說：“怎麽感覺你好像又長高了一些？”
“還差一點就能超過師父的肩膀了。”她走進了一些，與他比了比，從未笑的如此開心。
但鍾離的臉色卻沒那麽好看，他拿出準備好的兩張黑金名帖，說：“接下來去的地方，你真的不怕？”
“師父會陪我一起嗎？”安國小心翼翼的問，她見鍾離點頭後，複而笑了起來，“不怕，隻要師父在身邊，安國去哪裏都不怕。”
五年之間，他苦心尋找能治療安國病的方法。她體內的病似乎無根無源，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吸取她的生命。
後來他在一本古籍中查到一則異聞，世間有一種人就是為了死去而生。他們是三途河上的擺渡者，連同陰陽兩界。所以閻王會讓手下的人轉世在人間生活十五年，時間一到就會召回他們接替上一個擺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