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生無根蒂
園子中已無百花爭放的熱鬧景致,隻剩下一叢叢粉白的菊花伏在假山怪石的腳下。
一注熱水傾瀉至多彩琳琅杯中,金絲菊在熱水中舒展開花瓣,一股清香隨著熱氣飄散。
“錦兒喜歡吃的耦合羹你學會了嗎?”皇後翻來覆去的看著安國繡的香囊,手指戀戀不舍的撫摸著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本宮很喜歡,公主費心了。”
“娘娘喜歡就好。”她在南漓宮中與在冬月並沒有什麽不同,每日也就是無所事事的給自己找點事做。
“錦兒能娶到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皇後剛誇完就想起他們二人還未成婚,主要是因為他兒子不想接受上輩子積攢的福報,皇後的臉色一僵後又說到,“他遲早會想通的。”
安國會意,微笑起來順著她的話說:“安國相信緣分,我與太子的緣分到了,事情自然就成了。若有緣無分,也強求不得。皇後娘娘為何不成全太子殿下的緣分呢?”
“他身為太子,身份尊貴,怎麽能收了外麵的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那些女人使勁渾身解數,眼饞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太子看不清的事,本宮和皇上自然要幫他認清,不然要同東月的皇帝一樣丟人現眼嗎?”皇後娘娘瞥了安國一眼,顯然是在責怪她剛才說的話。
她毫不避諱的談及東月往事,趾高氣昂的態度像是在示威,“你說是嗎?”
如此不避諱的談及東月的醜聞,讓安國吃了一驚。雖然南漓如今已經能和東月齊頭並進,但依舊不能改變過去依附東月的事實。
而皇後口中丟人現眼的女人雖不是她的母妃,但她也曾耳聞過些許。其中的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樣簡單,其中必定還包裹了更多秘密。
“不過是癡情男女,食色性也。皇室也好,百姓也好,什麽都逃不過自己的一顆心。”安國說,“若真是兩情相悅,從來便不在乎身份地位。”
皇後見一向溫順柔和的安國頭一次正色相對,反而不敢輕易打壓,於是又恢複笑容拉著她的手長籲短歎,“本宮還不是怕你日後被側妃欺負,你性子溫良定是不會跟她們掙的。但是你越是忍讓,她們反而覺得是你怕她們就越是得寸進尺。帝王的心永遠不可能屬於一個人,你要緊緊的抓住屬於你的那一份,懂嗎?”
安國知道多說無益,隻得點頭。她本想勸勸皇後,畢竟作為太子的生母,多少會清楚自己兒子的性子。但這樣看來,是鐵了心要促成這樁婚事了。
說白了,皇後想要自己兒子取得隻是東月的長公主,無所謂這個長公主名號下的人。
想到這裏,她忽然感到極大的嘲諷,顯示身份的王冠同時也是她的枷鎖。她抬眼看向碧藍的天空,幾朵鬆軟的白雲慢悠悠走過。這一方被宮牆圍起來起來的天空,她早就看膩了。
蘇子畫將目光從頗有幾分熱烈的日頭上收回來,看著眼前檀木描金的門匾上寫的“臥春樓”三個大字,眼皮不自覺的跳了跳,“真的是這裏?”
鶯鶯燕燕的歡笑聲從裏麵流淌出來,女子身穿彩色輕紗絹帛,來來往往像一團團雲彩。
“喲!這位公子好生俊朗,一看就知道滿腹經綸,近日我們這兒的素雲姑娘呀新填了個曲兒,公子要不要進來聽聽!”老鴇捏著帕子,左右搖晃起肥臀急忙忙迎出來,“我們這裏不讓女人進,要是來找人的就在門口守著。”麵向蘇子畫後臉色驟然變冷。
書清遠不但不幫她,反而在一旁“噗嗤”笑出聲。
“你確定是這裏?”蘇子畫瞪了他一眼。
他確定的點頭,玉節般的手指在她麵前展開,一條細如筷子的白蛇從他的袖管中遊出。不仔細看甚至很難將白蛇的顏色同他的膚色分辨開。
白蛇對著臥春樓揚起頭,鮮紅的信子在空中擺動。
幸虧她當時心裏清楚千麵郎君狡詐無比,肯定不是隨隨便便能抓到的。於是在他的身上灑了異香粉,粉末沾上皮膚香味半月不能除淨。縱使她換了千張麵具,也不怕找不到這個人!
“沒想到你的蛇比狗的鼻子還靈。”蘇子畫稱讚道,她本想讓月幫忙尋找,但是帶著一隻巨狼上街畢竟太過招搖,苦惱中書清遠提出他的蛇也有偵查的能力。
“哎喲!攔在我這門口聊起來了,別在這裏當著老娘做生意!”老鴇不滿的掐著腰,本來見對方打扮富貴還以為是個肥客呢,“該不會是故意來搗亂……啊,兩位貴客快些進來,死丫頭們還不去泡上最好的茶!姑娘您是來找人的?在不在我這裏,今兒我記住他,日後定然不會放她進來的!”老鴇掂量著被塞到手中的金元寶,笑的眼睛直接眯成一條縫。
“不勞煩媽媽做生意,我們在裏麵隨便逛逛就走。”蘇子畫說著親昵的握住她的雙手,又一錠金子塞了過去。
老鴇握住肥胖的手,了的合不攏嘴隻知道點頭。
“我還當你會動手掀了這裏呢。”書清遠雖是調侃的語氣,但話中飽含肯定。蘇子畫要比他想象中的聰穎。
“我怕鬧大又讓千麵郎君渾水摸魚跑了。”她用下巴指了指書清遠手背上的蛇,“它說什麽了?”
他半蹲下將蛇放在地上,任由它遊走。隨後書清遠拔出腰間的短笛吹起來。
“啊!蛇!是蛇!”一間屋子內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
蘇子畫聞聲抬腳朝聲音處跑去。
隻見那件屋子的屋門打開,歌姬們紛紛逃竄而出,窗口不斷有花花綠綠的蛇爬進來,到處狼藉一片。
那些蛇仿佛有靈性一般,向著一個方向聚攏。
蛇群的中央站著一位玉麵公子,隻是那張俊逸的小臉早已被嚇得花容失色。
南生僵硬的抬頭看向蘇子畫,欲哭無淚,她就不能放過自己嗎?但蘇子畫卻一臉壞笑的朝他挑了挑眉。
“千麵公子是跟我走呢?還是留下同蛇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