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花歸凡塵
“明華夫人！”安國親熱的叫了一聲，迎上來挽住她的手臂，“安國見你不與我打招呼，隻當是逗我玩呢！沒成想竟然真的不記得安國了。”
蘇子畫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尷尬的笑笑。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鳳天錦為什麽會突然叫她的名字，幸好被安國打斷了。
“不過也難怪，上一次見麵我僅有八歲，麵黃肌瘦的哪裏像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她低頭癡癡地笑起來，“安國能活到今天，也多虧了鍾神醫……”她看了南生一眼，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不過今兒不說這些，這裏有些吵，咱們出去說說話可好？”她沒有給南生為難開口的機會，像是真的很有興致那般一雙杏目中有光芒閃爍，隨即就拉著蘇子畫出去了。
她驚愕不已，側身也要拉上白墨歌，可是他卻站在那裏沒動，隻是用唇形說了一句話，“放心去。”
在裏麵呆久了，蘇子畫都快忘記外頭還是黑夜。轉頭回看身後的高樓，明亮的光輝被攔在緊閉的窗內，像是即將就要破窗而出。
“姑娘，令兄出遊可回來了？”安國說，“令兄救了我，還沒機會道謝呢。”
她的腦中“轟”的一聲巨響，下意識倒退半步，警惕起來。但眼前這個溫順的公主，怎麽不像是要害她的樣子。
“公主？”蘇子畫猶豫著開口，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跟鳳天錦一樣在試探自己。
“不必擔心。”她笑笑，笑容中盡是疲憊，“你身邊的男人是太子殿下吧？他畢竟是我的皇兄，我不會看錯的。而且，他……”說到這裏，她哽咽了一下。
“他還好嗎？”安國與她並肩站著，兩手的食指絞在一起。
蘇子畫打量著她，見她垂眸死死地咬住下唇，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到底都是說的哪兒跟哪兒？大家都不能簡簡單單把話說明白嗎？下次誰要是在這麽跟她說話，她就讓月咬死那個人！
“公主問的是？”既然對方已經挑明，她索性也懶得裝了。
青玉瓦搭就的屋簷遮住光亮，投下一片朦朧的陰影。而她近乎蒼白的臉就隱在其中，愁緒在那張仿佛一觸即碎的皮囊下的洶湧翻動，她的嘴唇輕輕開合，“鍾離。”
“你連他都看出來是假的啦！”蘇子畫驚歎。千麵郎君這個稱號，真的是名不符其實。安國一眼就將她們一幫子人看穿了。
她見蘇子畫誇張的表情有些好笑，剛剛露出的喜色猶如波濤中的一葉扁舟，瞬間就被悲哀吞沒，“他曾是我的師父，自小在他手下長大，怎能看的錯呢？”
蘇子畫緊盯著安國，那種神態連她都能看出可不是師徒那麽簡單的關係。不過她也懶得打探別人的私事，於是直爽的說：“好著呢，逍遙自在。”
“是嗎？逍遙自在……”安國反複品嚐著這句話的味道，最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他那般自由的人，怎麽能被宮牆擋住。是我害了他……”
“夠了，我們該走了。”白墨歌冷聲打斷他的話，一手抓住蘇子畫的手腕，“孤找到鮫人關押的地方。”
“哎！哎？”蘇子畫被他嚇了一跳，“多謝安國公主相救。”她被白墨歌拽走，已經走遠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道謝。
兩人繞道樓的後方，空明的月光靜靜的鋪在一片空地上顯得十分寂寞。
“我怎麽感覺安國公主和鍾神醫關係不像師徒那麽簡單呢？”他們躲到陰暗處，蘇子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墨歌謹慎的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麵帶著些許慍怒說：“東月皇室念在他精心為公主治病有功，特賜他太傅一職。可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右拐公主。”
應該不是他說的這樣……人心之複雜又豈是一兩句話可以概括的？蘇子畫翻了個白眼轉而開始觀察起外頭的情況。
“怎麽不繼續問了？”他本以為她會質疑，為鍾離開脫。
“有什麽好問的，反正我不相信。”她攤開手無奈，看著安國公主的樣子倒像是兩情相悅，“你不是也不信嗎？若你真的當他是那樣齷齪的人，也就不會帶我們來找他。”
他愣了愣，沒想到她能看的這般明白，“當然。”他拍拍她的頭頂。
蘇子畫的臉色頓時黑下來，咬牙警告到：“你再敢拍我的腦袋試試！”
“你們速度快點兒！那麽小心做什麽，還真以為裏麵那個娘兒們能逃出來咬死你們啊！”四肢粗短的漢子暴躁的催促著手下們。
白墨歌捂住蘇子畫的嘴示意她安靜，隻見從另一邊走來幾個男人推著一輛車，車上是被黑布罩住的箱子。
“唉？老大，聽說這個鮫人長得可漂亮了，咱們雖然是專門卸貨的也沒機會到前麵去見見世麵……”其中一人一邊說，一邊和其他兄弟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要不，俺們趁這個機會看看？”
其他人紛紛迎合，老大禁不住騷擾擰眉一揮手，“快點看！你們這種沒見過世麵的短命鬼淨知道耽誤老子時間！”
夥計們被罵了也點頭哈腰樂嗬嗬的圍到車邊。
黑布被扯下來，鮫人衝著他們一聲嘶叫，臉上的腮片立起，布滿血絲的雙眼在月光中閃著紅光。他們還愣在原地，箱子的鐵門卻突然打開。
“吱呀呀——”尖銳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刻在他們的心上。
“跑……”一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鮫人用手戳穿了肚子。眨眼間，一句句死相可怖的屍體橫在她的腳下。
“那些人……”蘇子畫指著外麵暗自心驚。
“他們的血本來就是冷的，不懂情愛。也別再指望殺了多殺人能讓她感到不安。”白墨歌說。
鮫人垂下手臂，鱗片隱去，變幻出白皙的皮膚，身上的殺氣已經完全散去。粘稠的血液從她長著蹼的手指上拉成絲滴落，她跛著一條腿，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