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遊鮫信所潛
她的手被攥緊，疼痛感驟然傳來。看來白墨歌表麵鎮靜，心中卻和她想的一樣。
“前輩恕罪，剛才多有冒犯。”她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我們正是要去鬼市，還要勞煩前輩送我們一程。”
壓迫感消失，艄公捧腹哈哈大笑，“俺不是你的前輩，俺隻是一個撐船的船夫。不過女娃子你可比你相公有禮貌多了，俺心裏喜歡，就送你們去吧！”
“前輩誤會了，這隻是小輩的一個朋友……”她趕忙解釋。
“誤會啥？俺看著就是了。”
蘇子畫明白辯解也沒有用，幹脆又拜了一拜道謝，兩人這才走上船。
船隻搖晃不止，真真切切的是行在水上的感覺。她驚奇的看著腳下翻滾的黃色波浪，正要蹲下身去摸就被冷聲嗬止。
“嗬，你要是不想留在陰間，就不要碰。”艄公說，他的臉一直藏在寬大的鬥笠下，隻能看清握著竹竿的兩隻手形容青灰色的枯骨。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瘦成那般，還是就是枯骨本相。
她訕訕的收回手，隻能默默盯著水麵看。
“我看其中有詐，鍾離那種人……”白墨歌冷冷的提醒到，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子畫在腰間狠狠的擰了一把。
白墨歌向來目中無人，自然是不肯向任何人低頭。但是她來的目的隻是想找到鮫人珠，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
“哦，說到鍾離，今年俺怎麽沒見到他來？”艄公並沒有追究，反而一副大夢初醒的語氣，“你們是今年最後一批客人啦，俺也沒見他來。”
“鍾神醫年年都來嗎？”蘇子畫好奇起來。她還以為這黑金名帖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沒想到他年年都能拿到。
“是啊，主人年年都會送兩張給他。”艄公回憶起來，“早前他還會帶著妻子一道，這些年又是一個人了。”
妻子？蘇子畫瞪大眼睛，不過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鍾離麵相年輕但實際上也有三十好幾，已經成婚並不奇怪。隻是她怎麽從來沒見過？
“那不是他的妻子。”白墨歌開口，“你看錯了。”
蘇子畫反看向他，聽這語氣他也知道一些情況？
“俺從來不會看錯。”艄公驕傲的提高聲音，“就算再這樣的大霧裏，俺也能識得方向。”
“喂，喂！”蘇子畫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難道你也看到過鍾離的夫人，那麽她人現在在哪裏？”能配的上鍾離的女子，定然風華絕代，她也想見一見。
白墨歌拍拍她的腦袋，無奈的重複了一次，“孤都說了，不是。”
船隻忽的抖動一下，“到咯！”艄公說。
兩人隻得結束剛才的話題上岸，蘇子畫摸出兩人的名帖恭敬的雙手奉上，“多謝前輩！”
艄公擺擺手，“你留著吧，日後還能用到，俺喜歡你這個女娃子。”
她燦然一笑，並沒多加客氣，“來年的夜市，小輩再持名帖拜謝前輩。”
“俺不是說這個，就在不久……”他像是還在說什麽，可是中間的那段話的聲音卻無故消失了，“不久，不久。”烏篷船悠悠消失在濃霧之中。
蘇子畫也沒在意，轉身時迷霧瞬間消失，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明明就是普通的夜市，到處都兩邊掛滿了紅燈籠。夾街擺攤的小販不斷地吆喝，行人熙熙攘攘，熱鬧的景象猶如過節。
“客官，來裏麵吃點？”站在酒樓門口的小夥計將潔白的毛巾甩在肩上，熱情的介紹到，“剛到的灜山小人參，瑤池孔雀脯……”
這些傳說中的食材，聽起來就像是在喊自己院子新拔了兩顆白菜。
那邊又是一個小攤販，在地上擺著一塊破布，上麵堆了一顆顆或大或小的泥丸子。有人上前看貨，老板就用刀片小心翼翼的掛了一塊泥下來，破口處放出明亮的光輝。
“我這可是上好的夜明珠，不還價。”
她經過時，聽見攤販怒聲說。
“帶夠錢了沒？”她小聲問身邊的白墨歌。走在這裏，她頓時感覺自己寒酸的抬不起頭。
白墨歌挑眉看著她，“你用孤的銀子，去救別的男人？”
“小氣！到時候害怕北魏不還你錢？”蘇子畫豎眉，沒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將自己的錢袋握的挺緊。
他勾勾嘴角，“是你要救他，又不是孤。”
蘇子畫瞪著他，知道這就是在乘人之危了。可是她有沒有別的法子，隻好雙頰一鼓，扯起他的袖子搖晃，“那就當是我借的嘛，好不好？”說著她還眨了眨眼睛，“等書清遠醒了我就問他要錢，有錢了就還給你！”
“嗯……”白墨歌拍拍她嘟起的臉頰，滿意的笑眯了眼睛，“這樣孤才喜歡。”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她的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強撐就垮下來的笑容。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兩人找遍了所有能見到的珠子，卻沒有一個是鮫人珠。說到底這也隻是傳說中的物件，但既然鬼市都已經出現在眼前了，就證明鮫人珠是存在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未知的東西。任何一件，都能輕而易舉的擊碎人們貧乏的想象力。
“唉，太子殿下見多識廣，有見過鮫人珠嗎？”她坐在路邊捶腿。
燈籠在微風中搖擺，紅光映在她的臉上，煞是好看。
“傳說鮫人珠是鮫人的眼淚，泣而成珠。”白墨歌說。
蘇子畫翻了一個白眼，這種話她也聽過，都隻是當做坊間傳聞而已。
“走快點！”一個人停在她幾步遠處，轉身催促身後的同伴，“咱們去占個好位子！”
“不用著急。”同伴慢悠悠的踱著方步跟上來，一柄執扇輕搖。他不時朝手心吐口唾沫抹了抹前額的碎發，騷包無比，“我保證能讓方兄不費一個子兒，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