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有意欺瞞(2)
此時前方再也無路。蘇華低歎,抱了葉芙轉身而去。
太子依舊在地穴正中飲酒,這洞中不見天日,僅有火把昏黃,太子卻自斟自飲的很是歡喜。四下裏死一般的沉寂。
蘇華不語,閉上雙眸,手腕輕抖之間,洞穴四壁許多物事應聲而倒,這密室竟一瞬變大了許多。
原來其中早隱了許多死士,被同色的沙土所做隔層掩了,那夾層很是狹窄,謹容一人貼身而立,是以極不易察覺。
那些死士劍拔弩張,此時竟有些躍躍的摩拳擦掌。蘇華的目光掃過他們手中的利器,微寒的藍光,在陰冷的地穴中顯得分外刺目。
葉芙悠悠醒轉,所見的便是這麽一幕。這太子與自己拜過天地高堂,理應稱上是自己的夫君,卻又說冒犯,當真是個怪人。
她敏感的向蘇華懷中瑟縮,卻又覺得於情理不合,不由頓住。
蘇華眉峰深聚,隻道:“阿芙非你妻室。”
見那一眾死士摩拳霍霍,毫無退意,也便不再多言,挺劍奮然攻上。
殺手出刃,不言精招,取人性命便是,無需下文。
葉芙從不知蘇華原是這般決絕的殺手,她隻見一個又一個人影在七裏劍下倒地,那些噴薄而出的熱血在地穴的沙土上渲染鋪陳,取人性命,七裏往往隻需一招,但同為死士,那些被他收割的生命也必在最後一息予他創傷。
縱不致命,卻螻蟻一般細小的啃食著七裏生命的石堤。
東月太子淺笑起來的時候是極優雅的,也極妖嬈,這兩者合二為一,仿佛是玉蘭,盛放在地獄業火,那些鮮活的生命的流逝似乎能給予他最大的難言的快感。
她戰栗,她凝視,那些蒼白失了血色的臉孔,她並不相識的凶煞的,此時卻都失去了瞳色,失去了靈活。
蘇華的劍編織了靈巧的網,緊緊包裹她,宛如禁耐刀斧烈焰的天蠶絲絹,她生存在這網裏,卻漸漸的窒息,困倦,直到不知何時,天地之間終於重歸靜寂,她眼中不見萬物,慢慢陷入沉寂。
自那一日起,葉芙便再也不曾醒來。
他需要這月綺花,也是為了救葉芙的性命。
蘇子畫說完,長歎口氣,擠出兩滴淚來,生生將臉憋出一股子沉痛。這個悱惻纏綿的愛情故事,極盡狗血之能事,說的她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吐上一吐。
這龍璃非常人,心機謀略都在人之上,定是不會輕易相信她這一番說辭。
反正他估摸著也知道自己身份,如今還在陪她演戲,她便再讓這戲好看幾分也沒什麽不妥。
隻是蘇子畫心中有些愧疚,以為她這樣編排白墨歌,若是讓他知道了,怕是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了。
龍璃聽他講了這故事,幾乎有些熱淚盈眶。不是感動,而是憋笑實在憋的厲害。
早知道,便不跟她這般演戲了,看她越來越離譜,還不知道後麵會想出什麽事來。
果然不出她所料,龍璃被她口中的“蘇華和和葉芙”的故事“深深感動”,他略一沉吟,便緩緩開口。
“你要的月綺花,其實便在南璃王宮之中。”
南璃王宮?
蘇子畫輕輕重複這四個字,心頭突然有了一絲迷惘。
蘇子畫是知道月綺花的稀罕之處的,她也早就想到,藏有月綺花的地方非富即貴,必定不是尋常人家。
她甚至準備好了為了這朵月綺花硬闖刀山火海,卻萬萬沒想到,月綺花的藏身之處,竟然是南璃王宮之中。
南璃王宮,南璃王宮。蘇子畫默念著這四個字,現在,就要去南璃皇宮了麽?她還沒有準備好麵對那個人,她還沒有準備好麵對鳳天錦。
鳳天錦,好一個鳳天錦!還有白墨歌和書清遠,若說這兩人要是不知道,她是絕對不信。
“蘇賢弟,既得知了月綺花的下落,為何卻絲毫不見驚喜?”
龍璃看到對麵的蘇子畫隻是坐著,沉吟了片刻卻什麽都不曾說出來,而且麵無半點喜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蘇子畫抬起頭看看龍璃,她還不知道麵前的人自己到底是否可以相信,龍璃與紅葉山莊之間的關係尚且沒有梳理清楚,蘇子畫並不是個輕易便可以相信別人的人。
於是蘇子畫隻是靜靜的看著龍璃,並沒有說出什麽來。
龍璃許是看出了蘇子畫的戒備,於是也並沒有深究,隻是淡淡的一笑,看著蘇子畫。
“蘇賢弟若是覺得為難,在下代你走一趟也未嚐不可。”
蘇子畫抬頭看龍璃,眉眼中帶著濃濃的難以置信。
月綺花身在南璃皇宮之中,要取它,談何容易?
連她都有些犯難,自己到底要怎樣通過那重重的禁衛,神秘莫測的大內高手,守衛必定十分森嚴,光是打探到月綺花到底是在那一座宮殿之中,便要費上不少功夫。
可此刻,龍璃竟然就這樣輕巧的說出了自己代她前去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