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來訪
“小姐，墨稀公子來了。”帶著墨稀認路的小丫鬟服了服身子，吐了吐舌頭俏皮道，“小姐最近客真多。”
白窈皺了皺眉頭，墨稀來幹什麽？她可不記得她們兩個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無視小丫鬟陰陽怪氣的調調，白窈用一把剪刀細細地修剪著樹枝，臉上掛著他來不來都不關我事的冷漠。
小丫鬟跺了跺腳，對著墨稀笑道，“墨公子，路呢，奴婢帶到了。”
墨稀微微一笑，“有勞了。”
小丫鬟含羞帶怯地用絲帕拂了拂臉頰，步履輕盈地離開了。
墨稀展開折扇，看了白窈一眼，還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他一直覺得白窈的名字取得好，窈窕淑女，亭亭如蓮。此刻低垂著頭，睫毛也垂成了一排羽扇，就好比迎風中微微嬌羞的菡萏，不需修飾，已經美不勝收。
墨稀輕咳了一下，收回了神思，“冒昧來訪，還望白姑娘莫要見怪了。”
白窈卻絲毫不給他半分麵子，頭抬也不抬，目光凝聚在她麵前的盆栽上，白皙如蔥一般的手指一下一下的修剪著盆栽，修剪壞了的葉子掉了一桌子，她富有耐心地重複了一次又一次，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聽到墨稀的話，隻是冷淡的說，“都說是冒昧打擾，但是每次冒昧都要來打擾，嗬。”
墨稀權當沒聽出她話裏的刺，在亭子邊折了一隻帶著露水的梔子花，笑著別在了白窈的耳邊，“梔子配你。”
白窈不動聲色地把梔子花給抖了下來，抬頭不知道是不屑還是其他的什麽，冷笑了一下，“為何要折花？”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此理白姑娘該是明白的。”墨稀依舊擺著一張笑臉，完全感受不到白窈的疏遠和敵意一樣，搖折扇的動作輕快無比。
白窈將花輕輕放在了桌上，對著花輕輕道，“花是好花，折花的，卻不是好人，更不懂這兩句話的深意便來這裏說三道四，可惜了。”
墨稀故意裝出一副傷心之態，“白姑娘的這句話可真叫人傷心了，我為何就不是好人了？”
白窈不屑於和他再說些什麽話，她也不相信墨稀會無聊到和她來探究這些有的沒的，把修好的盆栽給放好，拿了另外一盆又精心修剪起來。
“白姑娘真是好雅致，盡做些風雅之事，可修剪此事不會過於無聊嗎？姑娘緣何這般認真？”墨稀開始了沒話找話狀態，繞著白窈剪好的那幾盆東西評頭論足起來，言語之間引經據典，說的很是新奇風趣，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的古典傳說和愛情故事，一口氣不歇的說了整整半個小時有餘，但是從頭到尾白窈頭都沒有抬過一次，中途還又換了一盆盆栽來剪，明顯是徹底無視了墨稀。
墨稀說得口幹舌燥，結果當事人完全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兒，就算脾氣再好，墨稀此刻也有點兒生氣了，接過那個小丫鬟的茶一飲而盡，才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語氣也終於沒了一開始的幽默輕佻，黑著一張臉問，“白窈，你很忙嗎？”
白窈依舊沒有抬頭，隻是伸了個懶腰，把自己修剪好的這個盆栽給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著盆栽哼著小調兒把盆栽放了回去，又拿了一盆新的過來修剪。
墨稀從來就沒有被無視的這麽徹底過，他反複了好幾次才忍著砸了這裏的衝動，“白窈，聽我說行不行。”
白窈手中動作不停，隻是終於涼涼地回了一句，“你要說完了沒？說完了趕緊地滾麻溜點，吵死了，好心情都被你吵沒了。”
墨稀胸口上下起伏，這裏憋著一團氣，自己的脾氣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了？白窈是不是想死？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手段有多殘忍？
算了，聖人都說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君子應該有海納百川的胸懷，不就是忍一個小女子嗎，他這個君子忍了！
他搖了搖折扇，折扇因為用力過猛而微微顫抖著，手上青筋凸出，骨節泛白，“白窈。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的關係了？”他狠狠地咬著最後幾個字，眼神仿佛要吞了白窈。
白窈自然不畏懼他這種眼神，反正想讓自己死的人太多了，墨稀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不過，關係。
墨稀竟然跟她強調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以為他是誰？他又把她當成了誰？
她冷笑了一下，開口多施舍了幾個字，“墨稀，你不覺得你這話太可笑了嗎？我們，就我們，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麽關係嗎？”說完，她自己也像是覺得太可笑了，就搖頭繼續修剪盆栽了。
“嗬嗬，你說的倒是斷得一幹二淨。”墨稀也忍不住冷笑了，啪的一聲關上了折扇，狠狠地捏了捏白窈的下巴，強迫著她抬頭和自己對視，眯著的眼眸裏密不透風著潛藏著狂風暴雨，“白窈，你是不是沒認清自己的身份啊，嗯？”
白窈不慌不忙地掏出懷裏的手帕，用了一股子蠻力竟然硬生生將墨稀的手給支開了，她用力地擦著自己的下巴，把手帕輕輕一扔，語氣比落在他地上的手帕發出的聲音還要輕，“我自己清楚的很，不需要你提醒。”
“紫琴！”就在白窈端著剪好的一盆新盆栽要走的時候，沉默良久的墨稀突然叫出了這個名字，白窈的背影顯然僵硬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放下盆栽，拿過一盆已經修過的盆栽繼續修了起來。
這個名字顯然是唯一一個能讓她稍微露出一點別的表情的詞。墨稀微微勾唇，踱步到白窈身後，“你找不到紫琴的住所。”
明明應該是用疑惑的語調，他卻完全用陳述事實一樣的語氣說了出來。
白窈依舊不理不睬，話也不說，仿佛這個事情這個名字，於她而言都和剛剛墨稀講的一大堆廢話沒有兩樣。
但是，墨稀知道，紫琴是不一樣的，至少讓她稍微動容了一下，但是這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