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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莫不離的童年

  那是開滿薔薇的花園之中,有著寶石綠一般顏色瞳孔的少年,若受驚的兔子一般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著…


  黑色的天空,若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瘋狂的折磨著人脆弱的神經…偶爾突兀閃爍的電光,若墳前的鬼火一般,映著雷雨轟鳴的聲音,格外恐怖…


  雨,一時之間,忽然就下個不停,很洶湧,很細密,那少年就窩在牆角,柔軟的唇畔咬得很緊,小小的身子幾分孱弱,雨滴順著不斷顫抖的小身體一股一股流淌,若毒蛇一般,涼到骨子裡,那少年一雙眼睛若寶石一般晶亮,這一刻,卻滿滿只剩下惶恐…


  他不明白,為什麼奶娘要將他哄到這卻撇他一個人在這裡…奶娘說,等送完了衣裳,就會來接他的…可為什麼,天都黑了…還沒有一個人…


  他怕一個人,母皇從來都不來看他的,爹爹整日整夜的喝酒,喝醉了,便踢他打他,甚至凌辱他…


  他不是孽種,他不是廢物,他好怕一個人,誰來救救他…


  只雨,卻仍是不停的下著,沒有憐憫,淹沒見那些細小的抽泣…


  連夜的高熱幾乎燒得他意識模糊,只醒來時,入眼的,卻是一妝容清麗的少女…那頭頂上精巧的鳳冠他認得,那時公主的象徵…


  她溫柔的喚他

  「裊兒…」而後笑意連連…


  那一刻,他便認定,這人,是他窮盡一生,都要留住的人,他的皇姐…放他在手心的皇姐…唯一會給他溫暖的皇姐…


  直至,那一年,皇姐從宮外回來,便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後來,他便知道了她,那個讓皇姐魂牽夢繞的人…


  那一刻,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嫉妒,亦或是如同被搶了最珍貴的寶貝…皇姐疼愛的,應該永遠只有他一人…


  如果皇姐不要他,他便又要一個人…不!他不要一個人,不要!

  母皇不知從哪裡得了消息,第一次笑著召見他,而後問他,想不想,留住最珍貴的人…


  他不能失去皇姐,所以,去尋那人,一定要去尋那人,而後殺了她,只有這樣,他的皇姐,才永遠不會離開他…


  只他做夢都想不到,初見那人時,竟是以那般的姿態…天知道,當她黑漆漆的眸子在他身上流連時,那麼多年的心跳,第一次亂得無可厚非…


  那人,竟會賜予他那樣的寵溺,那樣的名諱…


  『不離』沒有人知道,這樣美好的承諾,於他來說,是怎樣一種特殊的意義…


  那一刻,他忽然就捨不得…亦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何皇姐,放不下這人…


  明明不達眼底的笑意,卻偏偏倔強得不行…


  明明不快活,卻片偏偏比誰都笑得燦爛…


  最主要的是,她沒有與曾今見過他的女子一般,於他解了衣裳后,色性大發…


  他沒有很多原則,只知,誰對他好,便不要放開…


  那些記憶,他不想再重溫,他想要她眼中對海棠花的偏執,分給他一些,因為,那般神色之下的牽挂,一生,都不會放手…


  他忽然就有些貪戀,貪戀那些偷來的溫柔,貪戀她眉目間不知望向何處的寵溺…


  也許,他本就是喜新厭舊,不念舊情的白眼兒狼…


  只後來,皇姐飛鴿傳書給他時,竟已知道了一切…卻還依然叮囑他,好好的,愛她…


  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想象,皇姐寫下這些話時嘴角清淺的笑容…


  皇姐說,裊兒是個好孩子,應該幸福…那個人,一定可以給你想要的幸福…


  開始像個孩子,處處粘著她,而後已無害的姿態霸佔她…


  也許,是那個雨夜留給自己的夢魘太過深刻,心裡,總也隱隱不安…


  為她偶爾琢磨不透的喜怒哀樂,為她總也莫名其妙的壞脾氣…


  隱隱之中,他總覺得,有那麼一個人,若海棠花一般,深深印在她心裡…


  可那些一同而來的人,似也一樣印在心裡…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竟若瘋了一般的,想擠入那人心裡,而後狠狠的佔有,至少,讓她疼得,再也放不開自己…


  那一日的落荒而逃,他還記得很清楚…那一刻,那種被丟下的恐懼,比過去所有人生里的孤單加起來,還要可怕…


  他知道,他瘋了,他無可救藥了…沒有她,他的心會死,會恨,會想要,一同疼著,而後撕心裂肺…


  而他,真的就那麼做了…


  他知道,那些人不喜歡他,因為,她看他的時候,總帶著肆意的寵溺…可他知道,那寵溺,不過是為了將那些疼深深的蓋篆

  他貪戀她的心疼,想要她的全部…


  所以絕不能容許,她將他永遠關在門外…


  那個一身大紅的男子,他認得…她看他的時候,眼睛里總有怎麼都遮不幹凈的痴迷…心疼,苦澀,自嘲,他看得比誰都清楚…


  那一刻,他嫉妒極了,恨不得親手將那人殺了……可轉念一想,他若真的殺了他,那她,這一生,大抵上都不會原諒自己…


  只她,仍是頭也不回了走了…在他說過『如果你再丟下我,我便死給你看…』以後,毫不猶豫的走了…


  也許,他不知道她的過往,不知道她的苦衷…


  可是,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便不要他…


  既如此,就算恨,也要你一生記著…休要忘記…


  他是她的不離,一生都休想丟棄的不離…


  只皇姐的死,當真是不曾預料的…


  以為,會一箭雙鵰的,將那黑衣男子摒除在外,皇姐,亦能繼續衣食無憂的日子…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為何皇姐會在臨去蒙國前,轉身,朝自己那般笑,很飄渺的感覺,而後輕柔著嗓音,若低喃一般,笑道

  「裊兒,她是雲,你這般,只會越來越遠…」


  那時,是真的不懂,可後來於斷腸崖再度相逢時,卻是懂了,是他缺乏安全感而已,是他將事情想得太偏激而已…


  可那人,連同那般不可饒恕的過往,卻一個字都不曾問過,只一如從前的朝他笑,那麼溫暖的笑…若徹底的蛻變一般…


  像是總也等到後來,才漸漸明白。那人的心,其實從來都不曾走遠…只要你用心,只要你真的愛著,即便走得再遠,也終是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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