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今夜,星光微茫。 

  郊外秋夜的夜色更是撩人,那幢依山環海的美麗古堡在夜幕中,飄渺的如同仙履幻境,無異於人間凈土。 

  「二位少爺,吃飯了!」 

  傲蘭扎著圍裙從廚房中走了出來,對著那兩位正愜意的坐在巨大的米色沙發上一邊喝紅酒,一邊看nba的男士喊道。 

  前幾天還空曠如野的大客廳內,如今已被填充的滿滿的。 

  精緻的橡木地板上鋪著潔白的羊毛地毯,牆壁上掛著幾幅風格獨特的油畫,還有一些別具風情的小掛件,巨大的帷幕玻璃上穿著清透的紫水晶珠簾,整體環境典雅高貴,又不失溫馨雅緻。 

  等了許久,餐廳內褐色原木方桌上的碗筷都擺好了,他們還是沒有動靜。 

  「喂,我說你們吃完再看好不好!」傲蘭上前擋住了沙發前方的液晶顯示屏。 

  「你快躲開,哎,那個經典的扣籃動作我沒看到。」以琛不滿的抱怨著。 

  丹平左顧右盼,焦急的喊,「夢音,快把她弄走!」 

  聞聲,夢音端著一個魚形的精緻瓷盤,從廚房裡走出來,無奈的望著他們,「傲蘭,他們倆個都鑽進去了,別理他們,我們自己開動吧!」 

  傲蘭一把摘下圍裙,氣鼓鼓的扔到沙發上,「看吧,看吧,餓死你們!」 

  「行了,你的圍裙真性感,能躲開了吧!」以琛揚起手忽閃忽閃的。 

  「真是的!」傲蘭邊走邊憤懣的嘟囔著。 

  與夢音無奈的相視一笑,兩個女孩子抬起頭,仰望著玻璃屋頂上的星光,月光。 

  隱隱約約的浪濤聲從窗外傳了進來,旖旎夜色,靜謐美好得令語言略顯乏味。 

  「何伯父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明後天吧!」 

  「那你和丹平的婚期也就在眼前了!」 

  「嗯。」轉眸,夢音定定的望著傲蘭,清麗的容顏上有絲惶惑,「傲蘭,你不打算和琛哥結婚嗎?」 

  「呵呵!」傲蘭垂眸一笑,「順其自然吧,目前的狀態,我覺得很好!」 

  「還是忘不了他?」夢音把一隻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傲蘭,我聽說他和倚梅正在辦離婚……」 

  「和我沒有關係,夢音!」傲蘭握著那隻縴手,慧黠靈動的雙眸內沉靜無瀾,坦蕩無波,「我和以琛的感情平淡寧靜,卻並不乏味,所以,我更希望一切能夠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畢竟我們,和你,和丹平不一樣,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現在,我的愛情觀,是隨緣而至!」 

  眯了眯深幽的墨色瞳仁,夢音默默無言。 

  一個曾經受過傷害的女人,對感情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可能終其一生,傲蘭的感情生活都是有所殘缺的。 

  不過,殘缺又如何呢?完美,也未必代表幸福。 

  只要她和琛哥打打鬧鬧的,溫馨簡單,過去的那塊傷疤就讓它凝結固定,不擴大,不縮小,永遠為那個人保有一個角落。 

  「傲蘭,你愛琛哥么?」夢音沉靜的問,「如果你還愛浩天的話……」 

  「夢音,我愛以琛。」姣美冷傲的臉龐上寫滿堅定,「當他告訴我,我不介意你過去的時候,我愛他;當他站在湖邊對我說,傲蘭,你可以回頭的時候,我愛他。我愛他的寬容,愛他的大度,甚至是他的莫名其妙,因為他總能讓我的內心感到無比的快樂與安定,而浩天,我對他的愛,早已在若干年前,就化為了一盤時間的灰燼,我們之間,只剩一場愛情的殘局!」 

  灰燼,殘局! 

  通通是沒有生命的東西,永不會消逝,亦,無法重生。 

  仰望著浩瀚蒼穹,繁星閃耀,夢音的聲音似來自遙遠的天際,「傲蘭,祝福你,也祝福琛哥!祝福你新生的愛,在那場灰燼中鳳凰涅槃!」 

  淡水色的唇際流瀉出一抹淺淡的笑,「謝謝!我只希望我今後的愛情,平靜,溫暖,安全!」 

  不再有傷害,不再有痛苦! 

  「兩位小姐,聊什麼呢?」丹平和以琛穿著拖鞋,踱著悠閑的步子,邁進了餐廳。 

  「看夠了,二位?」 

  傲蘭有點憤憤的挑高了秀眉,「我還以為nba能管你們飯呢?」 

  「就是,那以後我和傲蘭就可以不買不做,不切不煮,不煎不炸,不燜不……」 

  「行了,行了!」以琛鬱悶的一揮手,他支持的火箭隊剛輸了一場,正心情不快,「丹平,你覺不覺得她們倆個越來越聒噪,快和那些已婚婦女沒什麼分別了?」 

  丹平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口魚,很溜的介面,「就是,女人一下完廚房,牢騷特別多!」 

  嘿!兩位小姐有點被惹毛了。 

  「走!夢音,我們去black喝酒,省的坐在這裡礙人家的眼!」 

  夢音很配合的起身,拉起傲蘭的手,誓要拋棄這兩個沒良心的男人。 

  「開玩笑,開玩笑的,老婆!」丹平很聰明的即刻獻上甜言蜜語,俊臉上笑得要多諂媚就多諂媚,把夢音一把拉進懷中。 

  心裡很沒品的腹誹道:以後還是讓她和傲蘭離遠點比較好,弄得都被帶壞了! 

  「你敢?」以琛拍案而起,把另外三人嚇了一跳,「告訴你,從今天起,除了我之外,要是再敢和別的男人喝酒,小心我……」 

  「你怎麼樣?」傲蘭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前。 

  丹平和夢音很有默契的同時坐了下來,按時收看每日一『歌』! 

  「怎麼樣?我保證,嘿嘿!七天之內,你別想下床,我有多勇猛,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丹平一把捂住夢音的耳朵,估計下面的話,該少兒不宜了。 

  他可不想他美麗純潔的嬌妻被帶壞,雖然他的勇猛程度比起以琛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孟以琛,給我閉嘴!」傲蘭被氣瘋了。 

  「怎麼了,怕我了吧!」 

  「等等,二位,等等!「丹平一手摟過兩個盤子,一手擁著夢音,「我們先上樓了,你們繼續啊!」 

  說完,帶著夢音溜得比兔子都快。 

  …… 

  …… 

  「真是服了他們倆個了!天天吵,也不累!」在房間里,丹平一邊端著盤子吃那道美味的川燙嫩蘆筍,一邊鄙夷的撇撇薄唇。 

  「有福氣就吵一輩子吧!」淡淡的一笑,夢音滿足的看著他不算文雅的吃相。 

  「對了,你明天是不是要回何氏?」丹平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嗯,我還有一項工作沒交接,明天要回去,你不是也要回炎耀么?這些天,我們都快把工作忘了!」纖細的手指抹了抹他唇邊的菜汁。 

  「呵呵!」俊臉上幸福的笑,「我們四個人,要是能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不過,台灣商界就要大亂嘍!」 

  「所以,我們度完這個假期,儘快各司其職!」清麗的臉上有抹淡淡的悵惘,夢音昨天接到張理事的電話,說父親不在的這幾天,公司的賬戶上莫名的流失了三千萬。 

  雖然數目不大,可是如果有蛀蟲的話,或是再次發生了後院著火事件,那就…… 

  「怎麼了,還是不放心爸爸?」放下手中的盤子,丹平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平了她愁染的精緻眉心。 

  「嗯!」倚靠進他溫暖的胸膛,夢音挑起玫瑰色的唇際,幽幽的說道:「我真的有點不放心,我走的那麼乾脆,爸爸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你知道阿姨和夢瑤她們……」 

  「你總是為別人考慮,怎麼不為自己考慮呢?」一雙骨節優美的大手加大了力道,「爸爸都說放你走了,況且我也捨不得你呆在那個大染缸里!」 

  望著落地窗外深藍色的天幕,倏地,一顆燦亮的星子瞬間在夢音眼前隕落。 

  她一驚,纖細的身軀痙攣了一下。 

  「怎麼了?」丹平警惕著她的反應,急切的說:「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夢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縴手摸著心臟的那個位置,「這裡好像,被刺穿了一下!」 

  一種極端恐怖的感覺湧上心房,當年,母親去世之前,她就是這種反應。 

  「你是不是累了?」丹平趕忙抱起她,把她放到雪白的大床上,「乖,睡一會兒吧!」 

  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把她的長發別在耳後,丹平決定今晚先暫時克服一下自己的慾望,上次醫生說她心率不正常,這件事他一直壓在心上。 

  「明天下班后,我們就去醫院檢查吧,反正也要做婚期體檢的!」深湛的星眸內寫滿憂慮。 

  輕輕的點頭,清麗的面龐勉強對他漾出一抹笑,「好!估計爸爸明天就回來了!順便把我們決定的日子告訴他!」 

  親了親她純凈的臉頰,彼此相擁著度過了一個無夢的夜晚。 

  清晨。 

  一早,四人分成了兩路,丹平先送夢音去何氏,而以琛送傲蘭回炎耀。然後,丹平與傲蘭在公司匯合,工作結束后,四人再次齊聚。 

  一路上,夢音莫名不安的絞動著纖細的手指,默不作聲。 

  「怎麼了,夢音?」 丹平也感到氣氛有點不對。 

  「不知道!」夢音緊抓著身上的安全帶。 

  她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可是就是有一種要大難臨頭的感覺,她的預感一向很靈驗。 

  「沒事,別自己嚇自己!」丹平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觸了觸她的秀額。 

  「沒事!」夢音握著他的大手,也不知說這句話,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 

  車子在何氏辦公大樓的下面停住了,夢音推門下車,又不安的在車窗外囑咐:「你慢慢開,安全到達后,打個電話給我!」 

  丹平重重的點頭,俊顏上表情凝重的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動了方向盤。 

  不僅夢音有那種不祥之感,他也有。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接通后,傲蘭恐懼萬分的聲線便傳了過來,「丹平,夢音在你身邊么?」 

  「沒有,怎麼了?」他鎮定的問。 

  「你打開車內的收音機就知道了!」傲蘭哽咽著。 

  丹平隨即擰開了車內音響的開關:「昨夜23:55分,由洛杉磯飛往台北啟德機場的ca1104號航班在飛行途中,不幸墜毀,機上56名乘客與機組人員全部落難,無一生還,據當地時間今晨……」 

  咣,丹平恐懼的顫抖著手指一把按下了開關。 

  老天啊!他不顧一切的掉轉車頭,朝來的方向奔去。 

  …… 

  …… 

  「二小姐,你冷靜一點!」辦公室內,張理事痛苦的看著這個與他女兒一般大的女孩子,這一刻,實在是不知說什麼才是對的。 

  一旁的股東與秘書誰也不敢說話,大家都恐懼的盯著那張完全怔愣在那兒的清麗容顏。 

  「二小姐,你說句話,好不好?」秘書小姐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角。 

  好久,好久,夢音才回過神來,表情平靜的令人毛骨悚然,「你們,怎麼了?」她貌似完全不解的問。 

  「二小姐,別這樣!」張理事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孩子,堅強一點兒!」 

  「張理事,你們在和我開玩笑吧!」她表情僵硬的笑笑,拿起皮包,就跑出了辦公室,「我去機場接爸爸,你們等我回來!」 

  說完,她跌跌撞撞的往外面狂奔而去。 

  「二小姐!」一群人追在她身後。 

  「夢音!」丹平迎面撲來,抓住了面色詭異而慘白的她。 

  夢音平靜的笑,「丹平,你來的正好,我們一起去機場接爸爸!」 

  「夢音!」丹平喘著粗氣,一下子就把她的頭按進自己懷中,「夢音,冷靜一點,乖,冷靜一點!」 

  「你怎麼了,你們都怎麼了?」夢音不解的望著丹平和身後的人,此刻清麗的臉龐上血色盡失,她的表情惘然的就像個徹底迷路的孩子。 

  「乖,我們回家,回家后再說好嗎?」丹平戰慄的抱著她,大腦內轟然亂響。 

  倏地,一絲奇異的光亮在明澈的眼眸內燃起,夢音怔怔的望著丹平,那副樣子讓丹平一陣恐懼,「是真的?是真的么?」 

  痛苦的點頭,滾燙的晶瑩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丹平緊緊的抱住她,顫抖著聲線,「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對不對?」 

  「不,不要——不啊——」 

  一聲一聲凄厲的嘶吼穿透了整個何氏辦公大樓,連綿不絕,似衝破雲霄,似直達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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