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錢夠多可以買你麽？
“然後呢？”僥有興趣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歐瀚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來有絲毫情緒。
蘇向晴很是悠閑地把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隻要歐總裁出這麽一點點小錢，我就可以把這個新聞壓下來。”
說著話，將手邊那疊照片向前推了推，一副殷切的模樣。
來之前，她對歐瀚宇已然徹查清楚，身為天正集團總裁，商場廝殺多年，自是知曉如何取舍，當不會為了一點錢而讓這般對他不利的桃色新聞見諸報端，流傳網上，更不會為了對他來說無關痛癢的小數目而與她這名不見傳的小記者過多糾纏。
這亦是她敢於前來太歲頭上動土的緣由。
“一點點小錢？”歐瀚宇的眉梢輕輕地挑了一下，表情未變，目光平靜，依舊毫無波瀾落在蘇向晴的臉上。
蘇向晴抿著嘴，嘴角微微上翹，彎出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五萬塊對於我們這些平常人來說，當然不是小數目，可是對於歐總裁，還不是九牛一毛麽？況且，這個新聞發出有什麽後果，歐總裁是知道的，若是影響了天正的股市，到時候的損失，何止百萬千萬呢？”
歐瀚宇深邃的目光落在蘇向晴的臉上，久久地不講話。
這女人麵容清秀，雖算不上美貌佳人，但也稱得上眉目如畫。素麵朝天，簡單地梳著一個馬尾辮，普通白襯衫，一眼看過去會以為她僅僅是個大學生。
可那雙彎成月牙的清亮眼睛，仿佛笑得天真可愛，卻分明帶著幾分狡黠。
歐瀚宇的臉色看不出任何喜怒，但那雙被外界稱為鷹眸的雙眼透出的寒意隻要輕輕一掃，便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換了旁人，在歐瀚宇這樣長久的注視下，早就渾身不自在，可是蘇向晴卻依舊是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臉上一直帶著頗為自信的笑容。
半晌，歐瀚宇唇角才微微一動，露出一抹淺得幾乎看不出的笑意，聲音依舊平靜：“蘇小姐這是威脅？或者是，勒索？”
蘇向晴的臉上登時隱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受到侮辱般的忿然，雙手輕輕握拳，身體向前微傾：“歐總裁，請注意一下你的措辭！我隻是用兩全其美的方式，將某些會對別人造成不良後果，而隱瞞下來又不會危害他人利益的新聞合理合法地消滅罷了！”
歐瀚宇輕輕地笑了一聲，麵對著這個拿著自己桃色新聞來敲詐自己，口中還振振有詞的女人，他意外於自己竟然沒有惱怒，反倒是覺得幾分有趣。
大抵，是最近太無聊的緣故麽？
他微微頷首：“好，我答應你。”
說著話，伸出手來，拿起桌上那幾張他與一個身材火爆辣妹纏綿的照片，想要收起來。
“不行！”蘇向晴卻伸出手去，“啪”地一下拍在了照片上，雙目瞪著歐瀚宇。
歐瀚宇微微一怔：“怎麽？”
蘇向晴唇角的笑容早已不見，換做怒目而視：“剛剛你侮辱了我的工作！”
“那又怎樣？”
蘇向晴的眉梢微微一挑：“要加錢！現金！現在！加一萬！”
這樣的坐地起價，這樣的厚顏無恥，放在平日裏，歐瀚宇早就動動手指就讓眼前人徹底消失了，可是這次他都驚訝自己的好心情，不但沒有生氣，卻是覺得啼笑皆非。
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似乎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的下限到底在哪裏，緩緩地點點頭。
確實如蘇若晴所言，六萬塊於歐瀚宇而言，不過是小小零頭，自然無需去銀行或是簽支票這樣大動幹戈。況且總有一些場合用現金更為方便——例如現在，所以辦公室中總會備有。
歐瀚宇拉開抽屜，從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嶄新鈔票中拿出六摞，放在辦公桌上，目光卻一刻都沒有離開蘇向晴的臉。
麵前的女人沒有絲毫猶豫與難堪，顯然並非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輕車熟路地把錢攬到自己的麵前，頗有幾分眉飛色舞之感，看在歐瀚宇的眼中，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
樂滋滋地把六萬塊現金放在自己的手提包中，蘇向晴站起身，對著歐瀚宇伸出手來：“歐總裁，謝謝您的慷慨，希望有機會再合作。”
再合作？這女人還真是說得出口。
歐瀚宇麵無表情，並不與蘇向晴握手，而是微微側著頭，看向蘇向晴的臉，顯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隻要給錢，你什麽事情都能做？”
“當然不是，”蘇向晴完全不在乎歐瀚宇的態度，也未有任何尷尬，把手縮回來順勢插進口袋，臉上綻開一抹燦爛的笑，“隻有錢夠多才可以。”
“錢夠多，買你也可以？”歐瀚宇聲音依舊不高，臉上卻是多了一絲淡漠得幾乎看不出的笑。
這笑容看在蘇向晴眼中，堪稱惡毒，她的表情立時凝滯，即使再遲鈍，也能看出歐瀚宇臉上明明白白的嘲諷與戲弄。
歐瀚宇微勾起的嘴角帶著玩味輕笑，等待麵前這個女人羞辱或憤怒的表情。
可出乎他的意料，她的錯愕僅僅一瞬，立時便恢複麵色平靜，甚至還淺笑：“一向聽聞歐總裁不苟言笑，沒想到竟然也有開玩笑的雅興。”
雙目注視著蘇向晴，歐瀚宇聲音平淡：“一百萬？兩百萬？抑或是你覺得自己值更多？”
這已經是毫無掩飾的譏諷，甚至羞辱。
蘇向晴握緊放在口袋裏的拳，抑製住身體的顫抖，臉上卻笑容依舊：“歐總裁出手可真大方，怪不得有那麽多美女趨之若鶩。我是賺點零花錢便滿足的，這種機會，還是留給其他美女吧。她們有機會，我才有機會再與歐總裁合作呢。”
說罷，頗為促狹地眯起眼揚起唇角，笑得那般意味深長。
看著蘇向晴揚長而去的背影，歐瀚宇的臉在瞬間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透出寒意，似乎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驟雨。
走出天正集團的大廈，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可蘇向晴卻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蘇向晴轉回身，仰頭又看了一眼天正大廈，這是全市最高的地標性建築，玻璃牆麵閃耀著刺目光芒，一種壓迫感襲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立刻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直到車子把天正大廈遠遠地甩在了後麵，蘇向晴舒了一口氣。
麵對歐瀚宇，她並非如所表現得那般自若，她心中不是不緊張的。
作為記者，利用職務之便偷拍照片、再用來敲詐事主，若是對方不被威脅，選擇報警，那自己不僅會丟了工作、在圈子裏麵名聲掃地，更會吃上一場官司。這些蘇向晴不是沒有想到過，恰恰相反，所有嚴重的後果她都是清清楚楚，但她別無選擇。
摸著手中鼓鼓的提包，蘇向晴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出租車停在普仁醫院前，蘇向晴下車快步走進大廳，迎麵正遇到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見她，臉上露出微笑：“蘇小姐，來看望蘇辰麽？”
“是，”蘇向晴亦是笑著點頭，又對著他舉了一下手中的包：“給他繳一下住院費。煩勞趙醫生費心了，蘇辰這兩天情況如何？”
趙醫生臉上的笑容隱去，皺著眉搖頭：“他最近的情況不太好，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換腎。昨天得到臨市醫院的消息，有最新的腎源，我們會進行配型。”
“如果匹配成功，小辰就有救了，是嗎？”蘇向晴在聽到趙醫生前一句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一抹哀傷，但聽到他接下來的話，臉上立刻現出驚喜來。
“當然，不過，蘇小姐，手術和後期治療費用，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趙醫生的臉上卻並沒有顯得非常樂觀，而是用一種擔憂的木管看著蘇向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負擔得起。”
“大約需要多少？”蘇向晴急忙問道。
“若手術成功，那就要看他自己恢複情況和是否發生排異，最低也不會少於70萬。”
聽到這個數目，蘇向晴的臉上登時就黯了一下，但隨即，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趙醫生，配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錢的方麵，我來想辦法。”
蘇向晴所能想到的辦法，除了偷拍敲詐這個慣用的手法，並無其他新意。
蘇辰已經在醫院裏躺了六年多，自尿毒症發病到現在，花錢如流水一般。
盡管他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但亦是叔叔家的獨子，與自己有著割舍不下的血緣關係。況且，自他幼年叔嬸雙雙遭遇車禍不幸身亡，蘇辰就被蘇向晴父母收養，這麽多年的感情，早已與親姐弟沒有分別。
所以，蘇向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不管花多少錢，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她都要傾盡一切來挽救他的生命。
這便是她為何明知自己所做的事情危險又不合法，卻依舊鋌而走險的緣故。
70萬，不是個小數目，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桃色新聞就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