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決定
胡列娜大驚：“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怎麽不知道？”千仞雪冷笑，“你的老師手裏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了，就你還把傻乎乎把她當聖人。”
千仞雪對比比東是有很大怨氣的。
在她小時候，也會問爺爺，父母在哪？
母親在那高高的皇座上，父親已埋骨塵土。
千仞雪甚至隱隱約約知道，把父親葬下的人，正是母親。
對親情的渴望，與得不到的怨恨混雜在一起。千仞雪對比比東的感情，複雜而扭曲。
十幾年的疏離，是不可能一句“你呢？”的問候就打發得了的。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有了接觸，千仞雪心裏的不滿才有了發泄口。
和孤兒院的孩子不一樣，她的母親尚在，可對她卻視而不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的確太不可思議了。
千仞雪還不知道這背後的情況，年紀還小的她，沒有辦法理解到底是為什麽。
特別是在身旁有位胡列娜的情況下。
胡列娜憑什麽有比比東的教導？有比比東的陪伴？論親近，我才是你的女兒；論天賦，我比她不知道高到多少。
所以憑什麽我被你拋棄在一邊，你確去在外麵找個野孩子？
不知道，不理解，可要去接受這個冷冰冰的現實。現實澆灌出來的果實自然不是甜美的，鮮亮無比隻是提醒果實的毒性劇烈。
她的心裏有多少恨啊。
現在的她，在比比東麵前陰陽怪氣的她，影射比比東不負責任的她，和胡列娜爭吵的她，才是心底的她。
在伊安珀麵前親切的樣子，反而是少見的。
而正是因為重視伊安珀，千仞雪才不肯把他送到比比東手中。
這麽可能把弟弟送到自己永遠到不了的地方呢？
爭吵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剛才的話直指教皇，讓局勢更加緊張了。
“夠了。”比比東臉上含霜。
“怎麽，我說得有錯嗎？”千仞雪寸步不讓，“還是說當年的聖女從不覺得自己錯了？”
“我殺的，皆是該殺之人。”比比東冷酷無比的回應到。
“你……”千仞雪驚得一陣站立不穩，聽出了母親話裏的意思，“你說什麽？！”
“我說，他該死。”比比東的眼睛裏，閃爍著快意的光芒，殘忍的笑了笑。
千仞雪一時失聲。
“好啦，你們不要再吵了。”伊安珀弱弱地說到。
一開始，伊安珀隻是想讓千仞雪接觸一下“媽媽”。畢竟千仞雪接觸他的原因就是他可能和比比東有關，他自然也知道比比東是她母親，想著趁這機會讓兩人能說得上話。不過，顯然他又辦壞事了。
“我們好好討論好不好。
我不去大供奉這裏，也不去學校，這樣行不行？”
“那你去哪？”胡列娜努力接上話，假裝沒聽見千仞雪的詆毀，沒經曆那一番爭吵。
“我在學校也學不到什麽了，都聽胡列娜姐姐和千仞雪姐姐說過了。而且我覺得魂力修行也不用去學校。”
伊安珀拉起比比東的手，搖了一搖，探出一絲魂力，“媽媽你看。”
“咦？”比比東探知一番，“十六級了？”
“嗯嗯。”
對於伊安珀而言，想升魂力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即使想升級成封號鬥羅也不用幾天，畢竟本來他都是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能橫渡虛空的他和鬥羅大陸的眾人本來也不在一個量級上。甚至天使神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地縛靈。
之所以留在鬥羅大陸，一開始隻是因為被卷入此地，於是順便造了一個肉體。如果想離開，其實也不過虛空旅行的慢一點，慢慢修養就好。不過後來被帶到了武魂城，在被比比東帶回，被孤兒院老師照顧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羈絆，最終主動留下。
之前的十五級魂力，不過是老怪物有所保留的展示，而現在，為了轉移大吵一架後眾人的注意力，提升一級，讓大家震驚震驚也好。
更何況，後麵還有得震驚的。
“媽媽，我想研究研究我的武魂。
聖徒武魂和天使武魂有關，我想知道能不能進化成天使武魂。
還有，我覺得武魂太奇怪了，為什麽有的武魂是錘頭鐮刀，卻沒有人的武魂是床椅板凳，他們不都是工具嗎？
在人類創造錘頭鐮刀之前，有沒有這種武魂？最初的器武魂是怎麽誕生的？如果我做出了新工具，能讓這種工具化成武魂嗎？魔導器能發展到什麽程度？
獸武魂和魂獸真的是一一對應的嗎？那麽當一種魂獸滅絕的時候，那種武魂還存不存在？在出現一種魂獸之前，有沒有那種武魂？武魂會變異，如果魂獸變異出的新種群，會有對應的新武魂嗎？
為什麽有的人的武魂是元素？這種元素真的就是構成世界的本原嗎？為什麽自然界沒有單純的元素生命？
魂力的本質是什麽？能不能讓沒有魂力的人擁有魂力？能不能讓武魂發生改變？能不能人為創造魂環？創造魂技？
最初神是怎麽成神的？神界之外還有什麽？世界的邊界在哪裏？
人死後會變成什麽？人出生之前是什麽？神和人有什麽區別？為什麽他是神，我們隻能在下界？“
一口氣說出這麽一大段，伊安珀眼睛裏透露出渴望，
“媽媽，還有姐姐，你們總是說修行，可是修行有什麽用呢。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
有個牧羊童為貴族放牧。有人問他：‘你將來要幹什麽？’
他自豪地說：‘我將來能放更多羊。’
問他為什麽要放更多羊，他回答能賺更多錢。賺錢幹什麽呢？娶媳婦，生孩子。
‘那生完孩子後呢？’
你們知道牧羊童這麽回答的嗎？”
伊安珀頓了頓，沒等她們回答，自顧自說道：
“教小孩放羊。”
“你們看，這和魂師有什麽區別嗎？如果想改變什麽，修行自然重要，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所有人為伊安珀所啞然，沒想到這個歡脫的孩子能有這種，可以說是深刻的思考。
“所以，你要做武魂研究家是嗎？”沉默半晌，比比東問道。
“不。武魂研究家們隻是在研究怎麽解釋，可問題在於改變世界。
我和那群軟弱的人不一樣。
我要改變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