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奶奶

  喬自然從昆明回到北京。這一天她的奶奶從上海來北京。繼父和母親最近一段時間都比較清閑，可以抽出時間陪伴奶奶。


  她曾經是北大才女，熱愛文學，熱愛寫作。來到北京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喬自然陪著她去北大校園，追憶往昔。


  五月的最後一天。


  喬自然早起，跟往常一樣，去晨跑。晨跑後，她去早市買些新鮮的黃瓜，番茄，苞米。菜市場是如此熱鬧，混雜著喇叭聲的叫賣，沒有攤位的都拉著三輪車靜靜的等待來買菜的人，這些人幾乎都是老年人，他們晚年給自己找事做，不辜負青春，從他們布滿皺紋的臉上能看出些許蹉跎，無奈中帶著祥和。


  記得有一次，路過豆漿油條早點鋪，她看著一對夫妻正在攤位上忙碌著。她去買了兩杯豆漿，兩碗豆腐腦。忍不住問他們起床的時間，出乎意料的是這對平凡的夫婦說他們兩點多就起床，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


  喬自然忽然覺得人類實在是太渺小。每一份工作都不容易。但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這是一種骨子裏貧寒又自給自足的驕傲。是不卑不亢的平凡生活。上帝賜予我們生命，各自分工不同。然而幸福生活，多數是來自於知足常樂。


  喬自然回家後，從冰箱裏拿出三天前買的全麥吐司，她準備做三明治，番茄用開水燙過後，切碎，剁成泥狀，雞蛋煎成金黃色，蛋黃七分熟，玉米煮熟，剝成玉米粒，培根煎熟，生菜洗淨。不一會兒就弄好了早餐。準備去叫奶奶吃飯。


  “奶奶，奶奶，快來吃我做的三明治。你很久都沒吃到我做的早餐了。快點過來呀。”喬自然看到奶奶就不自覺心生快樂。


  “好香。這是我的嗎？”


  “這是您的。”


  喬自然把沒有加培根的三明治給了她奶奶。


  “這孩子，小氣鬼。肉都不讓我吃……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哈哈哈哈哈……”


  “笑什麽，屋子都要被你的笑聲掀翻了。”


  “奶奶。怎麽這麽可愛。笑死我了。”


  喬自然第一次發現，可愛不分年齡。生活中有太多人活在壓抑的牢籠中，他們過分在意年齡的增長帶來的恐懼。可是喬自然的奶奶從始至終崇尚樂觀主義，對自己的生活總是充滿信心，從不去計較得失，看得通透，活得自然。總有人問她長壽的秘訣，她總是微笑著說，沒有秘訣，就是心態好。


  十四通常起的很早，有時候起的比較晚，今天它跟著主人一起起床，伸懶腰，很喜歡用它的小爪子捂著半邊臉，肚子上的肉十分柔軟，如果這時候主人去抱抱它，它會發出嬌嗔甜美的聲音，心情再不好的人，都會被它的聲音麻酥。


  “好吃嗎？”喬自然問。


  “舒爽。尤其那裏頭的黃瓜，脆脆的。好吃。”她奶奶邊吃邊笑，假牙差點兒笑出來。


  喬自然看她吃的如此陶醉，頗有成就感。


  “對了。你那對象哪天帶來家裏，跟我們一起吃頓飯。”


  喬自然低著頭，手中的筷子一直不停地戳桌子“等我忙完這段時間。”


  “怎麽？看你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奶奶。經營感情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喬自然抿嘴，似笑非笑。


  “當你逐漸認識到世間的每個生物都被關愛時，這些習慣能夠幫助我們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自己和周圍的人。當你相信愛的時候，不必偽裝，盡管去愛，去受傷。”


  “奶奶。我知道要去勇敢的愛。我的意思是，愛的過程，怎麽把握好分寸呢。”


  “這個。就要提高你的情商了。你要讓愛之河毫無阻礙地流進你的心中——像是約旦河流入加利利海並滋養後者那樣。”


  “哦。”喬自然打了個哈欠。


  蘇州。


  雄美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眼睛腫脹，充滿血絲。他的父親向來沉靜如山，此刻的他亦如他父親。


  兩個母親都輪番上陣，苦口婆心安慰他，人在脆弱的時候得到安慰，會將痛苦減半，不至於進入死循環，不可自拔。


  他去洗漱，照常吃早餐。痛苦的日子雖然難熬，但這些都是必經之路。


  “不要想太多了。人的壽命都是有定數的。”


  “我知道了，媽。放心吧。人總要向前看。”


  “兒子，該成家了。有個溫暖的家，兩個人甜甜蜜蜜，安安穩穩過日子多好。”


  “媽，你這話鋒轉的太快了吧。”


  雄美君在喝著皮蛋瘦肉粥，差點嗆著。


  “去北京提親去。”


  “您這說風就是雨的。”


  “不過，我也這麽想的。一個人的日子過夠了。我從一開始就非她不娶。”


  “嗬！非她不娶。棒！我也很喜歡她，你們早點結婚，我也可以有事做。”


  雄美君的母親開朗活潑，她轉移話題，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沉浸在痛苦中。看著兒子憔悴的麵容，她心疼極了。


  雄美君吃完早飯後，去綠色庭院裏躺在草坪上“陽光真好，不過很刺眼。”


  他閉上眼睛，聆聽五月底的風，聆聽狗狗酣睡的呼吸聲，心靜了，世界也靜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種暈眩感憂傷的美。


  他要穩重成熟，看起來可靠，他要將自己的愛毫無保留表達出來，他要讓愛變得自然而然。他如太陽附體，愈發堅強“凡是殺不死我的必將使我強大。”


  溫宇宙出院後，所謂的精神疾病自愈了。


  他恢複往日的癡情，繼續追求喬自然。他隻是暫時性心理失衡，這多年來對喬自然的愛的付出，讓他背負了感情的負擔，其實每個人都希望付出會有回報。他責備自己膽小懦弱，不敢表白心跡，才會讓愛溜走。


  劉琪琪今天下午要去溫宇宙的公司麵試。


  她精心打扮了一下，看起來有幾分韻味，她對著鏡子擠出笑容“嘻嘻，嘻嘻，嘻嘻嘻。”


  她穿著肉粉色的西服外套，雪紡連衣裙，精致淡雅的妝容，婀娜多姿。


  溫宇宙在辦公室裏等著她。


  劉琪琪打扮的過於招搖，進辦公室，就遭人妒忌。被迎麵而來的胖女人絆了一跤，還好沒摔倒，辰助理從後麵接住了她。


  “完蛋了。鞋跟斷了。我怎麽去麵試？”她低頭拔下鞋跟，腦淤血似的崩潰感頓生心頭。


  辰助理笑了笑“你跟老板很熟。光著腳去，他也會給你麵子。”


  劉琪琪瞪她一眼“走開。都什麽人啊。”


  她一瘸一拐走進溫宇宙的辦公室。


  “怎麽這副模樣，被欺負了？”溫宇宙看她打扮成這樣子，猜到了結局。


  此刻劉琪琪火氣很大，她靠近辦公桌，保持著躬身低頭的姿勢不動，靜靜地盯著他，溫宇宙有些發毛，不自覺後仰。


  “老板，您在害怕什麽？”劉琪琪壞笑的樣子，是一種無形的壓榨。


  “你麵試成功。請回吧。等待人事通知你去上班即可。”


  溫宇宙看見她蜜桃色的嘴唇，想起了跟她如膠似漆的纏綿。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站起身去抽了隻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