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無眠
“雪棠……”
感覺到有誰在燈光闌珊處，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聲音低低地傳進君雪棠的腦袋，卻不是從耳朵傳進來的，隻覺是在腦海裏，一遍一遍地回響著“雪棠……雪棠……”
君雪棠微眯了眼，眼前人逆光站著，她看不真切他的麵容，隻覺得那樣的身型，像極了日思夜想的那個人，不禁低聲喚道：“崇熠……”
那人走近，搖了搖她的肩膀，依舊重複著叫她的名字，“雪棠”，“雪棠”，一聲接一聲地喚著，難道我竟是在夢中嗎？君雪棠眼睛眯得更小了，她眼睛本來就不算是太大的類型，如今更是見不著了。在眯成的一條縫裏，君雪棠似乎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眼前的人，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嘴巴張了又閉，好像在說什麽，她卻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不過，她卻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她聽到自己對眼前人說：“齊放，爸怎麽樣了？”
齊放見君雪棠終於認得自己了，鬆了口氣，放開抓著君雪棠肩膀的手，“伯父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目前仍在ICU觀察，醫生說要是今晚沒事，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感覺到齊放的聲音終於從耳朵傳了進來，君雪棠放心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齊放的眼睛依舊停留在君雪棠身上，那種憂慮以及愧疚，此刻很是明顯，君雪棠卻並不懂他為什麽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隨意地看著周圍，卻沒有看到王逸姍的身影，看向齊放，“媽呢？”
“伯母還留在ICU外麵，她說她不放心，想在外麵守著伯父。”齊放收回自己的視線，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有一條未讀信息，點開，匆匆看了一眼，是“我馬上回來”，將手機關上屏幕，又對君雪棠說道：“現在伯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我看你這幾天也沒有休息好，要不你先回家吧，有我在這邊看著，沒事的。”
君雪棠揉揉眉心，緩解了一下疲憊，“沒事，我剛剛是不小心睡著了，現在精神好點了。”
“那好吧，不過我已經和穆雨說我今晚不回去了，現在也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我讓護士小姐看一下有沒有空床位，你和伯母去休息一下吧。”
君雪棠本還想拒絕，但是看到齊放眼中的堅持，就點頭答應了，她確實也是累了，爸還在裏麵搶救，自己竟然睡著了。隻是，一想到剛剛那似真似幻的夢境，眉心就隱隱地做疼。
躺在床上，君雪棠卻怎麽也睡不著，王逸姍已經沉沉地睡過去了，隱隱有些鼾聲，應該是受了些驚嚇，在夢中誰的也並不安詳，隔段時間，總是要喊幾聲“俊平”，手在空中徒勞地抓著，似乎想抓住什麽。
君雪棠坐起身，輕手輕腳地下床，在一處僻靜處，本想在此處靜靜，卻似乎聽到齊放在和誰在講話，卻一直隻聽到齊放的聲音，應該是在講電話，這麽晚了，會是和誰在講電話呢？隱在黑暗中。
微微靠近了些，聽到齊放說，“伯父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醫生說明早就可以離開ICU了，你不用太擔心，伯母沒事，一開始有點激動，一直在哭，但是後麵情緒就穩定了，現在已經睡下了。”
齊放說完，一下安靜了下來對樓微弱的燈光隱隱地照在他的輪廓上，她隱約看到齊放緊緊抿著嘴唇，許久，他說道：“我不能再瞞著雪棠了，瞞了這麽久，我覺得實在是愧疚到不行，你什麽時候過來……她很想你，剛剛睡著了，將我錯認成你了……嗯……嗯……”
是左崇熠？君雪棠緊抓著裙擺，原來齊放和左崇熠一直有保持聯係，那為什麽他從不曾回過自己電話？甚至連信息都沒有一條……難道他不知道，她會很擔心、很擔心他嗎？
“她現在應該睡下了，等你回來你親自和她解釋吧……嗯。”
等齊放掛了電話，君雪棠轉身離開，又走回了病房，卻依舊眼睜睜地看著窗外，窗外是一片空闊的平地，平地旁邊一條城江，水中閃著粼粼的水光，那水光映在君雪棠眼中，變得氤氳起來。
君雪棠轉身離開後，齊放將走廊的燈打開，之前怕被君雪棠看到，順手將燈給關了。
掏出口袋裏的煙，齊放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吸煙區，一邊打開打火機，一邊往那邊走去，坐在冰涼的椅子上，齊放的眼神也不自覺地流連到窗外，看著那粼粼的水光，心中的惆悵也越發的深了，隻希望明天左崇熠回來，一切都能有解決的方案。
天逐漸蒙蒙的亮了，晨起露重，君雪棠打開窗，一絲涼意入骨，一夜未閉的眼睛眨了眨，淩晨六點的城市，還未蘇醒過來，路燈稀稀疏疏地亮著。
輕手輕腳出了門，走到走廊的盡頭，旁邊的垃圾桶旁堆滿了煙頭，他也一夜沒睡嗎？
“你醒了？”背後傳來聲音，君雪棠探頭，齊放從一個病房處走了出來，走向她。
君雪棠也向齊放走近，“嗯，爸這麽早就換病房了嗎？”
齊放在走廊邊上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是一夜未坐下了一樣，舒服地“呼”了一聲，“是啊，社區醫院本來就床位緊張，剛剛有兩個人送進ICU，醫生看伯父已經好轉了，就說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剛剛弄完你就來了，我想等伯父好點了，再轉到市內的大醫院去。”
“謝謝了，要不是你，都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呢。”想起昨晚，君雪棠還是有些心有餘悸，要不是碰巧他們回家，也不知爸會出什麽事。
齊放輕笑了一下，“是趕巧了，對了，你家那管家呢，怎麽也不來幫你頂一下班，你好去弄點早餐。”
“今天周末，我讓他去接小念了。”
“這樣。”齊放點點頭，手又不自覺地伸到口袋，拿出一支煙，問君雪棠，“可以嗎？”
君雪棠抬頭看了一下，他們剛好坐在吸煙區上。君雪棠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齊放才將香煙點著，風吹過來，似乎將煙吹進了君雪棠的眼睛裏，君雪棠咳嗽了幾下，感覺到有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