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保大必除小
“染兒，染兒，你怎麽樣了？”
鳳熙在白染的榻前守著她，已經是兩日沒有回去休息了。
在榻前看著白染絲毫不動，他有些著急，太醫那日說了，她的身子暫時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如若是昏迷幾日的話就不好說了，之前因為她已經出過一次事情了，雖然身子也調理了一段時間，可是這樣高頻率的這麽損壞身子，就算是再好的身子也是經不起折騰的。
更何況現在她還懷著一個孩子，身子更是虛弱，再昏迷下去不僅是孩子，就連她都會有危險。
眼下看她好不容易動了動，他拚盡全力想要喚醒她，希望她早些可以醒過來。
可是喚了幾聲之後，她又沒了動靜，他見著這樣的景象，心裏好不容易泛起的一絲激動頓時又壓到了心底。
“快，快傳太醫！”鳳熙大喊道，香鴻聞言，立刻差人前去請了太醫。
不一會兒，太醫前來了，本以為鳳熙這麽著急喊他過來是因為白染醒過來了，可是現在進屋一看，白染還是和幾日之前一樣，還在榻上躺著，絲毫沒有動靜，他有些不解。
“太醫，快，你看看，方才她動了動，可是我一喚她，她卻又昏睡了過去。”鳳熙道。
一邊說著，一邊扯著太醫盡快讓他靠近白染，動作裏、眼裏和語氣裏的著急讓人心疼。
太醫上前，看了看白染的狀況，而後診脈，良久時刻，鳳熙問道：“太醫，如何了？”
太醫沒有言語，隻是一個勁兒地搖著頭，鳳熙更加著急了，“太醫，你這是何意？”
“殿下，並非是老臣不肯施救啊，隻是這白側妃如今境況危急，她如此，腹中的孩子已經很危險了，而且她母體本就虛弱，孩子還要汲取她的養分，眼下再這麽下去，等孩子將母體的養分都汲取光了，隻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啊！”
鳳熙聞言，隻覺得腦子裏一陣嗡鳴，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不知所措。
“那要如何？”他兩眼空洞，失望盡顯，“難道就隻能這樣了嗎？”
“太醫，你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是不是？”他突然情緒激動，拉著太醫問道，太醫被他晃得有些暈頭轉向地了。
看著鳳熙如此，太醫隻好道：“殿下，白側妃並非沒有救了，隻是……”
“隻是什麽？”
太醫吞吞吐吐的模樣雖然讓他著急，但是也讓他燃起了心裏的希望之火。
“隻是此法乃是大逆不道之法，微臣……”
“什麽辦法？”
鳳熙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什麽大逆不道，他全都顧不得了，如今的他，隻希望將他最愛的人留在這人間，與他好好走過這接下來的時日，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一分，一秒。
太醫聽聞，抬頭看了看鳳熙，神色顯得有些為難。
正在這時，太醫突然跪到了鳳熙的腳下，“殿下，方才是微臣胡言亂語的，還請殿下莫要怪罪，方才的一切，就當是微臣什麽都沒說過吧！”他請求道鳳熙。
鳳熙見狀很是不解，方才才說得不是沒有辦法，如今這又是怎麽了？說出這樣的話？
“什麽意思？你方才明明……”
他懂了，方才太醫說得大逆不道，他是在顧慮這個。
一把將太醫從地上拽了起來，從領子上揪著他，臉貼近他的眼睛。
他的憤怒和奮不顧身全都被太醫看在眼裏，他雖在輪椅上坐著，可是他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本王命令你，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將王妃救回來！”鳳熙臉上的青筋暴起，怒喊道。
“殿……殿下……”
太醫見狀，兩頭為難，若是他再將方才的話重複一遍，他有種預感，今日定是無法活著出這成熙宮的。
“殿下！”一旁的研墨看著鳳熙情緒略顯激動，於是輕喚一聲，提醒到他。
畢竟他們不通醫術，要想要救白染，還得靠著太醫。
他從未見過鳳熙如此，以前不管遇上什麽事情，他都很是淡然，就連他當初雙腿殘廢的時候，他也不過都是將那些委屈、不安和懊惱通通都壓在了心裏，可是如今為了白染，他竟如此失儀。
鳳熙懂得了研墨的意思，於是將手緩緩鬆了開，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盡量平複，可是一旁的太醫卻是絲毫不敢鬆懈，神經依然處於緊繃著的狀態。
“你且道來是什麽辦法，你隻管說就是了，本王絕不會怪罪你，今日你所言，有什麽問題，一切都由本王一力承擔，你隻管說來。”鳳熙心平氣和地對太醫說道。
太醫抬眼看著眼前的這位王爺，竟有些不懂了，這皇家的公子少爺，既所謂的皇子，他們身邊從來不缺的便是女人了，多少將相王侯家的小姐們，排著隊要嫁進王府。
他又何必為了這一個人如此呢？
太醫抬眼看了鳳熙一眼，又打量了研墨一眼，研墨點頭，示意他如實道來。
他跪在地上，一記頭磕下不見抬起，“殿下，白側妃並非沒有救，要救，自是有法子的，隻是，這法子隻有一個，那便是……”
“那便是要將白側妃腹中的孩子取出……”太醫說著，聲音越發地小了。
鳳熙聞言，一怔，方才太醫所言，他聽得一清二楚，隻是，將孩子取掉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將孩子……”
“沒錯，要讓白側妃小產！如今要想救白側妃，就必須要將她腹中的孩子除掉，否則孩子持續汲取母體的養分，母體總是有撐不住的那天，屆時，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束手無策啊！”
原來，他剛才說得大逆不道就是如此！
他看著太醫，並沒有因為有了救白染的法子而高興，他不知為何，更是失望了。
她懷了孩子不過三月而已，這三個月來，她為了孩子已經從鬼門關走過兩遭了，若是這時候告訴她孩子保不住了，按照她的性格，她怎麽都是不會答應的。
可是要怎麽辦呢？眼下若是不這麽做的話，就連她，他都要失去了……
“殿下，微臣方才不願說的原因也是此啊，這白側妃腹中懷著的可是皇孫，微臣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謀害皇孫啊，還請殿下饒過微臣一命！”太醫猛然磕頭道。
謀害皇孫，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如今就算是有法子，隻怕是在這皇宮裏也沒有一個太醫敢這麽做！
他看了看榻上的白染，嘴唇發白的她，為孩子竭盡全力的模樣便是如此。
他此時此刻竟有些後悔了，若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絕對不會讓她懷這個孩子，如此她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罪了。
“王妃這種情況，什麽時候必須要這麽做？”
太醫愣了一晌，趕忙又回答道：“殿下，王妃的身子狀況，最多隻能再撐兩天了，兩天過後，隻怕隻能是回天乏術了。”
“好，你去做準備，我要和王妃商量一下。”鳳熙麵無神色道。
“殿下……”太醫想要說什麽，卻被鳳熙打斷了。
“你放心，所有的一切與你無關，若是父皇問起來，本王會解釋的。”
太醫聞言，額上已經是布滿了密汗，鳳熙如此執著，他一個大臣也沒有辦法，若是想要今日從這成熙宮好好出去的話，今日這差事，不答應是不行了！
“是。”太醫回答道，而後退出了承衍殿。
太醫走後，鳳熙看著榻上的白染，抬起她的手，輕聲對她道：“染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