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潛堂
臘月初三,正午!
雲稿城外海麵船帆如雲而來,正中心一座龐大的黑鐵鎢堡,仿佛一尊俯臥巨人,在數百巨帆海舟的拱衛下,緩緩而來。
離雲稿城還有千丈之距,匯聚成一片數百海舟之中緩緩拉伸,左右兩邊仿佛生出了兩根尖角,不斷延伸而來,漸至雲稿城外。
那些龐大的海舟之上掛著大紅燈籠,垂著紅綢,透著濃濃的喜慶氣息。
“砰!砰!”
左右兩邊,兩艘海舟幾乎同時靠岸。
“呼……”
厚實沉重的麻布船帆落下。
“嘩啦啦!”
手臂粗細的烏黑鐵鏈拉動,數息之間,前後鎖死,一卷卷獸皮鋪展開來。
短短片刻之間,左右兩邊,以數百海舟鋪展出兩條長達千丈的大路,俱都寬達十餘丈,鋪著厚厚的獸皮。
“嘭!”
船頭兩塊似城門般寬厚的木板滑落砸地,將那兩條大道與陸地之間最後一點距離連接了起來。
“自我千帆幫創立以來,今日都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感謝諸位江湖同道前來捧場,有勞久候.”左邊捧頭,一位雄壯大漢現身,微微拱手一禮,而後開口,聲音如雷。
“凡持請柬而來者,諸走左側,隻需出示請柬,即可登船,若無請柬,隻要道明身份來曆,來者是客,我千帆幫也必以禮相待。”
雲集於雲稿城外的諸多江湖中人視線頓時紛紛落在那大漢身上,反應快的已經開始向左側走去。
“湖堂堂主!”
看到那雄壯大漢,許多人都微微露出了驚色。
千帆幫江河湖海四堂,每一堂在千帆幫都是舉足輕重,四堂堂主在千帆幫也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很少現身,此時竟然現身迎客,由此可見,千帆幫對這一天是何等的重視。
右邊船頭,一位氣勢暴烈淩厲的中年人負手踏步而出,雙眼緩緩一掃,聚集在雲稿城外的數千人頓時感覺仿佛有著一道細薄的利刀在身上刮過。
“凡我幫弟子,走右側,登船。”那人開口,簡單幹脆,手掌微微一揮,即轉身而去。
“是江堂堂主!”
千帆幫弟子看到那人,很多人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激動之色。
他們身為千帆幫弟子,比外人更加清楚江堂堂主的可怕與強大,難得一見。
“江堂堂主?”帝鴻天混在一群千帆幫弟子中間,摸了摸手裏的烏黑鐵牌,不由微微皺眉。
那鐵牌上有著一行小字:江堂九山分舵齊明。
他得到的那身份牌,原本剛好正是江堂弟子所有,而江堂堂主現身,讓他心裏多少生出了一些擔憂。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安心了下來。
千帆幫弟子何止千萬,即便是一堂,都有成千上萬人,即便是堂主,也不可能認識堂內每一個弟子。
船頭兩位千帆幫弟子現身,一身白藍相間的衣袍,看著聚集在船前的千帆幫弟子,臉上的神情中透著一股傲然,氣勢更足。
千帆幫弟子開始登船,那二人開始查驗身份令牌,隻要稍有疑慮,即直接將人留下,在他們身後自然有人出麵將人帶走審問,細細驗明身份。
可即便如此,整個過程也顯得有些簡單。
這也是因為千帆幫身為七大國宗之一,底蘊深厚,實力強大,根本不怕有人搗亂,特別是今天,他們幫內江河湖海四堂齊聚,真正是高手如雲,若真有人不開眼,那就是自找死路。
不過,也是因為千帆幫弟子實在太多,如是一一驗明身份,那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也許都還沒查完,這一天都過去了。
帝鴻天與身邊那些千帆幫弟子一樣,手裏握著身份令牌,排在隊伍中緩緩前行。
他臉色淡然,不急不躁,目光順著那兩條大道延伸而去,落在海中那巨大的塢堡上,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海霧陡起,不辨方向,敵船突兀現身,水下張網布鉤,絞殺生者……確似千帆幫手段,有人似修煉有水凝冰刺這等水戰功法,除千帆幫,江湖上再無其它此類功法傳承……種種跡象看,是千帆幫的可能性確實極大。”他心裏暗自思量著。
就在昨日,他已見到了那位趕到雲稿城的劍殿弟子,已詳細了解到黑曜星玉被劫的具體過程,千帆幫的嫌疑在他心裏又重了幾分,令他都稍稍改變了一下原定的計劃,不想打草驚蛇,變得越發小心了。
“潛堂張璧,看來得先找找這個人。”他心裏暗道。
可即便是如今千帆幫九成弟子都聚集到了這裏,能不能找到這個人,他心裏也沒底,先不說千帆幫弟子太多,要在其中找一個並不比大海撈針簡單多少 ,而且,潛堂之人即便是在千帆幫內都不輕易露麵,今天會不會有人出現,還都是未知之數。
江湖中大部分人都隻知道千帆幫隻有江河湖海四堂,卻不知千帆幫還有第五堂存在。
千帆幫最初不過是一群擅水性的水匪聚集,在江河中搶掠過過往客船、商船,慢慢攢下了一些身家,而後開始經營正經產業,這才慢慢有千帆幫的雛形,可如今,千帆幫已位列國宗,可有些根植在骨子裏的習性還是改不了。
一則是穩固在他們在水域中的地位,二來仍是貪圖那巨大的利益。
也正是因為如此,原本的九大國宗中,千帆幫在江湖中一直是爭議最多的一個。
千帆幫身為國宗,再出手搶掠,麵子上怎麽都說不過去,潛堂自然也就應運而生。潛堂在千帆幫中都一直是秘而不宣,江湖中人知道的就更少,但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潛堂即便是藏的再深,也難掩江湖中所有人的耳目。
江湖中那些排在前列的勢力,對潛堂都有所耳聞,雖然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一些大概的信息也都還是知道的。隻是因為千帆幫也是知道進退的,不該招惹的從來不招惹,這才一直無人去深究。
“潛堂……”帝鴻天心裏喃喃,已預感到了事情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