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鬆林堡
三十餘年前,堰家滅門,僅餘堰璧一人逃脫,在江湖上逃亡數年之後,方才來到月湛城隱居下來。
堰璧不想堰家絕後,再次娶妻生子,等到兒子成年,再也按捺不住壓抑在心底數十年的複仇之火,可他知道,仇人實力太強,憑他一人之力報仇無望,於是,從頭開始創立自己的勢力,經過七八年的發展,終是建立鬆林堡,在月湛城附近方圓百裏,已是首屈一指的勢力。
待到兒子成年,無論是心性,還是修為,在他的培養下都已是極為了得,堰璧即將鬆林堡交由兒子掌管,開始著手追查當年滅門的凶手。
大廳中,顏池非神情平靜,像是在講著外人的故事,但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裏的暗湧波濤。
“最近幾年,父親一直不斷外出,每一次回來,不是身受重傷,就是閉目不語,我猜他應該已經查到了一些什麽,仇人的來曆應該不簡單,他似乎也猶豫了,應該是擔心我和母親,可是,他的狀態越來越差,我母親日日為他擔心。”顏池非搖了搖頭,眼中亦有一絲痛苦之色。
“依帝鴻兄所言,堰家與神劍山莊滅門應是同一個勢力所為,帝鴻兄欲追查凶手,若是能借助帝鴻兄的實力,或許報仇有望。”顏池非看著帝鴻天雙眼,眼中隱隱也露出了一絲希望。
“你父親或許是對的。”帝鴻天搖了搖頭,道:“我追查數年之久,雖然仍然不知道仇人是誰,卻已體會到他們的可怕,你們若是安心留在月湛城生活,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顏池非苦笑一聲,道:“我和母親自然願意如此,但是,父親恐怕沒那麽容易放棄。”
顏池非乃是堰璧逃亡到月湛城之後所生,並非在堰家長大,在他心底,對堰家並沒有多強的歸屬感。
“可方便帶我見見令尊大人?”帝鴻天微微思忖之後,開口道。
堰璧似乎不想將顏池非攪入進來,一直將家仇壓在自己身上,也一直是他在追查,顏池非知道的信息極為有限,最多也就能讓帝鴻天肯定顏池非的身份罷了。
“可以!”顏池非點頭,隨即接著道:“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請說!”帝鴻天並不意外。
“其一,你不能泄漏我顏家的身份,其二,不管你最後查到什麽,我都要知道。”顏池非凝聲道。
“情理之中!”帝鴻天點頭,這對他並無難處,都隻是順手之舉。
“父親這兩日剛好回到家中,明日一早,你可隨我一同前去鬆林堡。”顏池非起身,算是做出了決定,“給你們安排了房間,今晚就在這裏將就吧。”
“多謝!”帝鴻天點頭應下。
當晚,帝鴻天與方青二人就在客棧中住下,一夜極為安穩,第二天一早,即跟隨顏池非等人出城,直奔鬆林堡而去。
鬆林堡位於月湛城北麵,修築於一片鬆林之中,一條碎石小路直通鬆林深處。
蒼獄太過紮眼,帝鴻天仍將他留在月湛城外山中,徒步與顏池非、方青並肩飛奔,隨意跨步,即跟上飛馳的奔馬,絲毫不顯艱難,仍頗為輕鬆。
鬆林堡那數十騎黑衣人緊跟在後麵,氣息沉凝,默然無聲。
那些人都是以軍中訓練兵卒之法,結合江湖培養弟子的方法培養出來的,盡皆訓練有肅,帝鴻天已經見識過他們的戰力。
鬆林堡距月湛城不過三十餘裏,以他們的速度,也就小半個時辰,帝鴻天已看到了鬆林深處,掩隱在林中的石堡,若隱若現。
“少爺!”後方,一位黑衣人突然驚呼,“情況有些不對!”
數十個人黑衣人手裏一緊,座下駿馬瞬間放緩,齊整如一人一般。
“怎麽回事?”顏池非轉頭望去。
“昨夜有人離堡,馬蹄染有血跡,而且,堡內今天入城采購的馬車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那黑衣人伸手一指路中一行蹄印,臉上已是一片凝重。
帝鴻天低頭向後看去,路上果然有一行腳印,他們三人奔行在前麵,已經略微將那蹄印踩蹋,不過,仍然可以看到蹄印中幹涸的血跡。
顏池非瞬間轉頭,向著前方望去,這才注意到一行染血的蹄印自鬆林堡中一路延伸到了他們腳下。
血跡已經幹涸黑紫,而且自鬆林堡奔行至此,血跡已很少,並不明顯,若不是那黑衣人提醒,他們還真沒注意到。
顏池非抬頭望向前方的石堡,臉色已經變了。
“全速,回堡!”
他手臂一揮,手裏的馬鞭狠狠抽下,再也顧不得照顧帝鴻天,一路狂奔而去。
“駕!”
數十黑衣人齊嗬,亦是猛然催馬狂奔,如同一片烏雲在林間飛卷而去。
帝鴻天跟在方青身旁,兩人相視一眼,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該不是又是我連累了他們吧……”他眼神微沉,心裏卻有著莫名的滔天怒火翻湧。
他不怕隱藏在暗處的那些人找他,可是,那些人卻一次次向能幫他的人下手。
趕到鬆林堡前,隻看到顏池非呆呆的坐在馬背上,凝立在石堡正門前,整個人都仿佛一團湧動的黑水一般,寂靜但卻散發著一股冷寂到可怕的氣息。
石堡大門已崩裂,倒在一旁,暗紅的血跡如同一條小溪一般,自堡內流淌而出,早已經幹涸,但仍有濃濃的血腥氣息彌漫而開,蚊蠅飛舞。
石堡門前都有一具具屍體倒伏,手腳盡皆詭異的扭曲著,不時都能看到穿透而出的森森骨茬,一個個臉上都凝固著痛苦之色,淒慘之極。
整個石堡仿佛一片死亡之地,感知不到任何生命氣息,隱隱透著灰暗。
顏池非靜立在那裏,感知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那些黑衣人都不敢靠近,數息之後,他猛然一聲怒吼,向著石堡深處狂奔而去。
“少爺,危險!”那些黑衣人不由一聲驚呼,但顏池非早已遠去,他們隻得跟了過去。
帝鴻天雙眉緊皺,雙手不自覺緊握了起來,骨節隱隱泛白。
“我們也進去看看吧!”他緩步向堡內走去,入目盡皆一片慘象。
方青下馬跟在他身旁,臉色都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