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訪
湛月城，東石巷。
“大娘，請問一下這堰玉清一家，可是六年前搬到這裏的？”帝鴻天站在一個小院門外，向著坐在院中曬太陽的老婦人問道。
他與方青來湛月城足足已經有半個月了，城中堰姓人家，他們幾乎都拜訪了一遍。
自前朝神威將軍始，堰姓之人開枝散葉，已經是一個大姓，一個小小的湛月城，堰姓人家竟然也有數十戶之多，為了弄清楚那些堰姓人家的底細，他們花費了太多時間。
“你問這個做什麽？”老婦人抬頭向他看來，眼中隱隱帶著一絲警惕之色。
天下紛亂已久，即便是普通人都有著極強的處世經驗，時刻保持著戒心。
“我是從揚州來投奔親戚的，隻是多年未見，也不清楚他們的情況，擔心認錯鬧出笑話，這才想向大娘打聽一下。”帝鴻天神情自然的道。
這些天他們一一拜訪城中堰姓人家，開始確實處處受阻，但如今十多天過去，早已有了經驗，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基本上都能輕鬆應對了。
“哦？”那老婦人審視著他，似乎仍有懷疑。
“既然大娘心有顧慮，那就算了，我還是直接登門問問吧，最多也就被人嘲笑一番。”帝鴻天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失望之色，緩緩轉身向著對麵那戶人家走去。
老婦人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數次抬手欲呼，卻又都放了回去，眼見帝鴻天已經走出了數丈之距，終於是嘴唇一抿，揮手喊道：“小夥子，你想打聽什麽，我告訴你便是。”
帝鴻天微低的頭瞬間抬起，轉頭向著老婦人看去，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喜色。
“多謝大娘！”他幾步跑回那小院門，被那老婦人迎了進去。
他眼底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這辦法還是方青教他的，雖然有些騙人的嫌疑，但是，他們並不會損及別人利益，自然也就沒什麽了。
小院中，帝鴻天與那婦人相談甚歡，向那老婦人打聽進堰玉清一家的來曆，事無巨細，那老婦人都極有耐心的告訴了他。
半個時辰，對麵堰玉清家大門打開，一位青裙少女揮手走了出來，等到那少女走遠之後，帝鴻天歎息一聲，皺眉起身。
“大娘，看來我還真找錯人了，多虧了你，否則我就要鬧出個大笑話了，看來我還得再打聽一番。”他微微一禮，謝過那老婦人。
那婦人心地不錯，安慰了他幾句之後，這才讓他找到了告辭離開的機會。
帝鴻天腳步匆匆而去，沒走多遠，就看到那青裙少女靠著牆壁，等在前方。
“怎麽樣？”方青率先開口問道。
帝鴻天搖了搖頭，道：“多半不是，堰玉清已經三代居住於此，已經超過六十年，而且，這些年家中也無外人過來。”
方青點了點頭，道：“跟我打聽情況差不多。”
如今他們兩個人分工合作，方青上門拜訪，帝鴻天則在周圍打聽，效率已經是極高。
方青是女人，就算是直接登門拜訪，別人也不會有太多的戒心。
“走吧，再去看看那堰牛兒。”帝鴻天搖了搖頭，揮手道。
城中堰姓人家他們幾乎都已經拜訪過了，隻剩最後一人了，他心裏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
不過，他原本就猜到，堰家之人很可能會改名換姓，到也不算太過沮喪。而且，他們留在湛月城這麽長時間，也不是都將時間用在了拜訪堰姓人家之上，就算此法不通，也還有路可走。
如今他就擔心百曉生推演有誤，若是堰家之人根本不在湛月城，那他就算是將整個湛月城都翻一遍，也是白費力氣。
“前輩對江湖之上大小事情了若指掌，當不至於出差錯吧？”他心裏暗道。
現在他也隻能選擇相信百曉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西城，柳岸街。
帝鴻天與方青幾乎橫穿了大半個湛月城，此時二人正站街角，看著對麵車馬行門前一位等著攬活的中年車夫。
那車夫身形幹瘦，臉上留著幾根稀疏的胡須，依他們打聽來的消息，這堰牛兒還隻有四十多歲，但臉上已現皺紋，身形都微微佝僂了起來，臉上神情木然，眼神隱隱都有些渾濁。
“可看出什麽？”方青在帝鴻天身邊輕聲問道。
“氣息散亂，生機耗損嚴重，呼吸滯澀……”帝鴻天搖了搖頭，歎息著道：“這隻是一個普通人，而且自幼勞碌，身心俱損。”
其實，這些東西方青也都能看出來，隻是擔心自己判斷會出錯罷了。
“看來，隻能另想辦法了。”方青已是輕歎一聲。
“嗯！”帝鴻天點頭，隨即輕聲道：“走吧，去雙雄幫。”
兩人自街角走出，向著車馬行走去。
“四海客棧可去？”帝鴻天與方青走到堰牛兒身前，淡聲問道。
堰牛兒那木然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就連渾濁的雙眼中，也散發出了發自內心的喜色。
帝鴻天緊盯他雙眼，看到堰牛兒眼底的喜色，心裏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在瞬間湮滅。
堰家乃是神威將軍後裔，已傳承數百年，早已誕生出風骨底蘊，雖然已被滅門，但也絕不會在短短三十年內，將堰家早已融入骨血的風骨磨滅，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單小活兒而露出那般神情。
“兩位客官可坐好了，走嘍！”堰牛兒駕著馬車，整個人仿佛才恢複了一絲精神，揮鞭向著城中而去。
一路之上，帝鴻天閉目不語，而方青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堰牛兒交談著，可得到的一些信息，讓方青也漸漸徹底死心了，到了最後也失去了交談的興致。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駛入一條極為偏僻的小巷，車夫臉上多了一絲警惕之色，連連揮鞭，想要盡快走出小巷，帝鴻天卻是在這時緩緩睜開了雙眼。
“好了，就送我到這裏吧！”他淡聲開口道。
車夫揮動的鞭子頓時一滯，轉頭向著他們二人望去，眼中隱隱都露出了一絲驚懼之色，但卻被他飛快的掩飾了下去。
這裏離四海客棧還有好幾條街，而且，這裏在月湛城許多小商小販眼中，那都是近乎禁地一般的存在，若非必要，絕對不會靠近。
“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辦，暫時不回客棧了。”帝鴻天將一塊碎銀放到車夫手中，這才讓他略微放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