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的忠心，我知道
富太隆一臉沉重地走出營帳，哨兵來報，南岸出現大批軍隊，正在渡河。末勒河面並不寬，水流平緩。沒有春汛，難以成為準備充分的敵軍的阻礙。
幸好昨日已將那兩股反賊打散，否則兩面夾擊，後果不堪設想。富太隆當即下令：「揚威軍所有弓箭手前去阻擊敵軍渡河！」
「其餘各營旗向東南呈扇形修築防禦，特別是東邊，須構築防禦騎兵的工事。敵軍絕不可能只有渡河之軍。此番能讓騎兵渡過的，只有下游的淺水灘。」
若真是叛軍來襲，騎兵必不可少。富太隆明白，事出突然，先前他們的防禦多是向北，阻擊反賊南遁，現在臨時決策，在騎兵被方田集中的情況下，他也只能儘力而為。
「富太隆！你為什麼要讓我軍去阻敵渡河！」許安追上前來，拉住富太隆討要說法。
「你軍？」富太隆甩開許安，不想與之糾纏，便一頂大帽子扣下：「陛下命我全權指揮南線作戰，令行禁止。再說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揚威軍什麼時候成了閣下的了？」
許安被揶得啞口無言，半天放不出一個屁。富太隆輕笑一聲，拂袖而去。許安本想繼續胡攪蠻纏，見錦衣衛過來，只得原地跳腳。
南線戰事暫時按下不表。方田軍營之中，何書智急匆匆走進，摘下頭盔：「方帥，說好今日總攻洪春，怎麼又變了？」
「你不知道南線出現大批叛軍？」
「那又如何？兵貴神速，滅掉洪春也用不了多久。難道富太隆和許安就真是廢物，連幾天都撐不下來？還要調兵去救？如今我軍對洪春已成包圍之勢，如箭在弦上，敵我都崩得緊緊的，不容遲緩，遲則力衰，遲恐生變。」
何書智說得有理，其實方田心裡也是這麼覺得，嘴上卻勸誡何書智：「慎言。陛下自有考慮。」
何書智向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方帥，就算調走一些兵力，我軍還是具有進攻能力的。你我聯名上奏陛下繼續依照原計劃進攻如何？」
「可以。你起草吧。」
方田與何書智的聯名奏摺呈到李同的案桌上時，正在召集圖魯古及其弟子幾人議事。他看了一眼奏摺的內容，便將之放到一邊，不再理會。
「圖魯古仙長，朕決定帶你們去洪春軍營走一遭。」
「陛下的意思是要去偷襲？」
「沒錯，如今我軍對洪春賊軍的大局已定，沒必要再徒增傷亡。我們四人潛入其營，擒其頭領和修仙者，賊軍自然土崩瓦解。」
「好，不過陛下沒必要以身犯險。根據那鬆通子的供述，賊軍那方只有一些練氣期及練氣期以下的角色，我一人前去就能制服擒獲。」
李同擺擺手：「一人之力終究不逮。若有人逃走，日後恐生變故。朕意已決。我等同去，必須一網打盡。」
圖魯古不好再勸。皇帝不明白修練之道中，一階之差，尚有餘力。若相差一個境界，便是天地之別。但，皇帝有一點又說的沒錯，他不能保證沒人能夠逃走。
於此同時，洪春等人也是一頭霧水，等了一個上午，敵人為什麼沒有動靜了？更悲劇性的是，為了應對敵人，做最後一戰的準備，已有三千人服用了晉元丹。現在敵人沒來，這三千人在晉元丹時效過後，將全部暴斃，毫無價值。
「混蛋！」洪春無能狂怒著，將桌案上的擺設統統掃到地上。
他身旁的親信卻慶幸安慰道：「大王，好在這三千人是秘密抽調出去的，底下大多數將士並不知情。」
洪春無力的雙手撐著桌案：「為什麼會這樣……」
「敵軍沒來，肯定有事發生。」
「馬上去探查。」
展訊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沒有參與。
洪春轉過頭來問道：「仙長，晉元丹還有嗎？」
展訊搖頭道：「總共三十顆，全部使用了。」
經過計算，三十顆晉元丹融入水中，剛剛好夠三千人服用，多則浪費，少則效果不佳。
洪春咬牙道：「罷了！我們不能眼看著這三千將士白白犧牲性命。既然敵人不來，我們便主動出擊。」他指著沙盤：「目前我們有兩種選擇，一是讓這三千死士北上攻擊皇帝所在。不過，方田等人必會派兵阻截，難度頗大。」
親信補充了句：「大王，皇帝那邊還有修仙者……」
洪春神情一凝，無奈地嘆了口氣：「沒錯，這是事實。」這句話像是在陳述，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再說第二，進攻朗山關！打開東撤的通道。」
親信再補充：「可是，據回來的人說，那些守城的人也會妖術……」
洪春憤怒的砸向沙盤：「這也怕，那也怕，等死吧！」
「大王恕罪。」親信連忙請罪，卻也鼓起勇氣：「大王，其實我們還有一種選擇。」
「什麼？」洪春明知故問，其實他早就想到。
「南下。」
「大膽！」洪春佯裝憤怒，之前否認過南下之策，若是由他提出，便是自己打自己臉。
「大王，南線是由富太隆和許安駐守，是整個戰線薄弱之處。」
「那有末勒河阻擋，我軍有時間準備那麼多的渡河工具嗎？」
「壁虎斷尾。」
洪春沉默了，人的勇氣是有限的。若說之前他還有決一死戰的勇氣，現在，僅僅一次僥倖，就足夠使他的心理發生變化。他眼睛死死盯著沙盤上標註的末勒河地區，等待著一個借口。
親信果然識趣，繼續勸道：「大王，只要你能回到後方，我們便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就算我等全都戰死，也是值得的。大王若放心不下，我願意留下來，與敵軍拚命，為大王盡忠。」
「季仁……」洪春眼含熱淚的握住他的手：「你的忠心，我知道。」
如此，算是同意了。
局勢再次發生變化，洪春誤打誤撞選出了最對的選擇。大軍未動，洪春悄悄帶著本部萬餘精銳之士直撲末勒河而去。與此同時，李同也帶著圖魯古等人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