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父親的生日
“姐姐，你在忙嗎？”一個甜甜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唐靈犀隻覺得胃裏一陣滑膩惡心，麵前的通心粉差點吃不下去。
程靈瓏的心機真是越來越深了，她知道用她自己的號碼打給唐靈犀，唐靈犀必定不會這麽快接電話，因此特地用了個陌生號碼打過來。
“不忙。”唐靈犀答得冷冰冰的。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這邊的低氣壓，說話的聲音比開始更加甜膩，“姐姐，後天就是爸爸生日了，你要記得回來喔！”
“嗯。”唐靈犀機械的應了一聲。
“那就太好啦！爸爸一定會很高興的！”程靈瓏格外雀躍。
相比於對方熱情不減的態度，唐靈犀依舊冷淡，“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忙了。”
“好！那我後天就在家等姐姐喔！姐姐早點回來！拜拜！”
掛了電話，程靈瓏將手機隨性往沙發上一扔，剛才的甜笑瞬間化為了不屑的鄙夷。
坐在程靈瓏身旁的朋友有點不解地問，“你爸爸生日，你姐要是不回來不是正好嗎？你怎麽這麽好心還去提醒她？”
“你以為我願意啊？”程靈瓏當即白了朋友一眼，“如果不是我媽讓我提醒提醒她，我才懶得理這個蠢女人。”
“上次老頭子喊她回來吃飯，她直接都不理。”
朋友連忙安慰似的撫撫程靈瓏的後背，“那你就告訴她一聲得了，哪用對她那麽客氣。”
程靈瓏冷笑，“她蠢是她的事，我總不能跟她一樣自以為是，成天擺著一張大小姐的臭臉給別人看。”
“那多委屈你啊……”
“這算什麽委屈？”程靈瓏伏在桌上，慢慢攪動麵前的拿鐵，“等她回到家裏，好好看一看親人的眼光，聽一聽周圍的聲音，那才算是真正的委屈。”
程家的那些眼光和議論，唐靈犀不是不知道。
她也不願意回去，但這一次是爸爸生日，縱使她再怎麽不喜歡那對母女，也不能在那群人的麵前留下把柄。
更何況，昨天下午，爸爸還親自打了電話給她，囑咐她邀請東陵北宸一起回去。
自己不去，豈不是讓那群人看笑話。
“東陵北宸……”
唐靈犀想得出神，喃喃念出了東陵北宸的名字。
“還是不告訴他了……”
畢竟這是一場可以預見到的不開心的聚會，沒必要拉上他陪自己去麵對那些莫名其妙的眼光和碎語。
決定之後，唐靈犀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出門去取她一周前為爸爸定製好的生日禮物。
晚上，東陵北宸如約來接唐靈犀出去吃飯，一見麵便看出她懷有心事。
“公司有什麽麻煩事？”開著車的東陵北宸側頭看向唐靈犀。
唐靈犀搖頭，“好端端的哪來什麽麻煩事？”
“那你臉色那麽奇怪？”前方紅燈，東陵北宸慢慢刹車，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唐靈犀故作擔心地將車內的鏡子調下來，仔細看自己的臉，“奇怪嗎？是你的眼睛奇怪吧！”
“不承認就算了。反正要是真有什麽事情，就算不告訴我，我也會知道的。”他的語氣風輕雲淡，但卻透出一種看盡天下、胸有成竹的得意味道。
飯桌上，東陵北宸提到後天有個老朋友回國。
他小心切開牛扒，溫柔地詢問唐靈犀，“你後天有沒有安排？不如跟我一塊兒去接他吧？”
聽到這個邀請，唐靈犀剛剛端起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遮掩帶過，“後天公司會來一個新的項目合夥人，暫時還不確定要忙多久。不如你先去接你朋友，我忙完了再給你打電話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東陵北宸笑得格外寵溺，“我家的大忙人都開口了，我總不能強人所難？”
唐靈犀也隨他一同甜笑，“那我就隻能謝謝你這份體諒啦。”
晚飯吃得很開心，但是回到家，收拾好一切，安靜躺在床上的時候，唐靈犀卻不受控製地失眠了。
被墨點染過的夜晚靜謐一片，而她心裏卻閃出各種各樣雜亂的聲音。
比如說以前明明是程靈瓏自己把東西弄壞了，卻賴到唐靈犀頭上來；比如說歐陽雅蘭總是在她和唐靈犀獨處的時候說一些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話。
這些破碎的細節，匯聚成一條烏黑的溪流，每一次流淌唐靈犀心裏，都令她一陣陣惡心反胃。
“你是怕了嗎。”唐靈犀捏著枕頭一角，捫心自問。
“是怕她們像以前一樣聯手做戲對付你嗎？”
如果說以前的唐靈犀還隻是個勢單力薄、心靈脆弱如同纖細小樹一樣的少女，那麽現在的她早已經長成可以為他人遮陰避陽的大樹。
“原來因為反感，因為害怕，所以一昧地想要逃避。”
“但其實沒什麽好怕的。既然不怕了，就沒有要逃避的理由。”
理順思路的唐靈犀漸漸入夢。
程新洲的生日轉眼到了。
這天，家裏滿是客人。放眼看去，半數麵孔都是熟悉的，但他們打量的唐靈犀眼神沒幾個友善的，這讓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唐靈犀更加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
隻可惜，就算唐靈犀不主動攀談，也總有人舍不得放過她。
“程靈犀！”一個堂哥端著果盤走過來，臉上堆滿了笑，“程靈犀終於到啦！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另一個堂哥也走過來，推搡笑鬧，“說什麽呢，我們唐靈犀怎麽會迷路呢？你以為東陵大少爺的車上連導航都沒有嗎？真是亂彈琴——誒，東陵大少爺呢？”
“我叫唐靈犀。”
唐靈犀朝他們兩人看去，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看看，她又擺出這種臭臉……也不知道是給誰看……”角落裏傳來嘀咕聲。
眼前發生所有的一切，都和唐靈犀來這裏之前設想過的一模一樣。
這群看似熟悉的親人，實際上卻是拿著明槍暗箭時刻準備對付自己的敵人。而以前的她所害怕的，所想要逃避的，就是這群閑得無事就窩裏鬥的閑人。
真滑稽，真可笑。
想到這裏，唐靈犀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客廳裏麵，那些等著看她甩臉色鬧脾氣的人頓時感到莫名其妙，一個個皺眉擠眼，瞠目結舌。
他們越是這樣，唐靈犀就越覺得好笑，笑到後來都差點收不住。
她好不容易慢慢收斂，走到有些目瞪口呆的堂哥身前，極其優雅地從他端著的果盤裏撚起一顆聖女果放入口中。
“這味道好新鮮。”
唐靈犀越過眾人的視線，朝父親的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