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隻是人變了罷
秦蒙繼續看著紅點的移動行程，推測格非恩想要去的目的地，沒有搭理傲嬌中的唐向南。反正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唐向南這個坐不住的人絕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然後投入會所酒吧的懷抱。
碼頭處，格非恩依舊裹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衣擺處沾著些辨不清是什麽的深色，一件大大的旅行袋依舊破損不堪，整個人似乎和A市這座現代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我到了，嗯。”他拿出了一部早早就退出市場的小靈通手機，低沉著聲音說道。對方不知道講了些什麽，他聽得極為認真，眉頭微微蹙起但隻回答了一個字兒‘嗯’。
格非恩抬頭看了一眼隱藏在樹枝交叉處的攝像頭，緩緩伸手對著攝像頭打了一個招呼。秦蒙看著屏幕上格非恩那張清晰可見的笑顏，劍眉緊緊皺起，他這是被發現了嗎？事情似乎越來越好玩兒了。
一輛破舊的出租車在A市的街道上飛馳，格非恩看著身旁浮光掠影般過去的街景，將懷裏的旅行包抱得更緊了。
“師傅，到銀杏大道。”格非恩的喉嚨不知道被什麽噎著了一般，有幾分哽咽。
出租車師傅‘哎’了一聲便掉頭調整了方向，透過後視鏡多看了幾眼格非恩，心裏道：這小子長得倒是端正的很，為啥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錢坐車？
“小夥子是A市人嗎？”出租車師傅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格非恩話，格非恩將目光投向了遠方，舔了舔自己有幾分發幹起皮的嘴唇，回答道：“半個A市人。”
“哦~”出租車師傅一聽還以為格非恩的父母有一方是A市的人，便沒有再開口問下去，沒曾想格非恩這一次主動開口喃喃道：“後半生是A市人。”
銀杏大道位於老城區，本就距離碼頭沒有多遠的距離，快到的時候出租車師傅的手機響了起來，“喂，乖女兒怎麽了？爸爸現在在拉生意，等一會兒再給你回電話。”
電話那邊的女生清亮，笑聲頗有幾分像鈴鐺一般清脆好聽，道：“爸爸工作辛苦了，明天晚上你收工回來給我帶點兒麻辣鴨脖，明晚我要看媱媱的首映禮直播，爸爸開車注意安全，我先掛了啊。”
因為出租車師傅開得是外放，格非恩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出租車師傅可能覺得是打擾到了格非恩，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道：“這是我女兒，剛剛上高中。整天說自己是‘藥粉’，喜歡那個演《深宮》的女演員季媱。”
聽到季媱的名字被別人說出口，格非恩頓時覺得心口處被重重一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低頭道：“季媱，挺好的。”
出租車師傅看格非恩原來對季媱也有了解，便打開了話匣子，道：“是呀是呀，我也覺得季媱這個小姑娘很優秀，長得漂亮不說，演技好還學習好，得讓我女兒跟人家學學。”
一提到自己的女兒，出租車師傅臉上的笑意就怎麽樣也藏不住，道：“對了對了，我聽我女兒說季媱之前就住在銀杏大道裏的銀杏公寓裏，不過因為被記者給發現就搬走了。”
格非恩看向窗外，銀杏大道已經到了。街道如其名，古典氣息極濃的街道兩旁生長著高大的銀杏樹。
冬日陽光已經西下，難得泛著橘黃色的夕陽光輝在街道上閃爍，使得銀杏大道上的冬日不再那麽的顯得寒冷。
金燦燦的銀杏葉早已趁著秋日落盡，隻餘下幾片兒泛著枯黃掛在幹枝上，做著最後的點綴。最靠近街道的一家包子鋪隱藏在蒸氣中，虛白的蒸氣騰騰而起，升到空中化作一團不可見的霧氣，緩緩散去。
“小夥子，小夥子，到了。”出租車師傅喚了幾聲似乎在發呆的格非恩，提醒道已經到了目的地。
格非恩收回了目光，覺得那騰空的蒸氣似乎透過車窗玻璃彌漫進了他的眼睛裏，眼睛有幾分濕潤，聲音也更顯沙啞道：“多少錢？”
出租車師傅笑得格外憨厚，指了指計價器，道：“二十塊錢。”
格非恩再兜裏掏了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皮夾，和他全身的衣服完全不匹配，掏出了兩張一百遞了過去，道：“不用找了，謝謝你女兒能喜歡季媱。”
說罷，便打開車門離開。
“小夥子，小夥子……”待到出租車師傅反應過來，拉開車門喚著準備追上去的時候，格非恩那筆挺的身影早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出租車師傅隻得將還帶有溫度的錢捏了幾下，便開著車離開了。
看到出租車離開，格非恩才從一顆銀杏樹後走了出來，站在街道的最前邊似乎要將整條接到都融進他那雙莫測的眸子裏。
“要……要一籠蟹黃包。”格非恩站在包子鋪前，緊緊攥起來的手在說出這句話後徹底鬆開了，一雙眼睛不再如往常般死氣沉沉倒是多了幾分光彩。
在店鋪裏忙碌的老板覺得聲音有幾分熟悉，便抬頭看向來人，頓時驚喜道：“是你啊，叫恩恩對吧？我記得之前你一直和你姐姐來我這兒買包子，這都將近半年不見你們過來了。”
老板對格非恩和他那個總是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姐姐印象很深刻，一方麵是這個小夥子長得俊，但似乎有點兒不知事兒，還有一方麵就是她姐姐就算是戴著鴨舌帽也是氣質極好的，想來也是個美女。
姐姐？格非恩回想當初跟在季媱身後來買包子的情景，似乎還真有幾分像姐姐帶著傻弟弟過來買包子一樣。
“嗯，我們搬家了。”格非恩扯了一個謊話，其實也不算是謊話，媱媱她卻是搬家了。而他也確實離開了，隻是再也回不來罷了。
店鋪老板打量了一下格非恩的穿著還有手上拎著的行李，隻道是以為這姐弟倆家中生了什麽變故，不然弟弟怎麽會變成這樣滄桑。
“來，你的包子，嚐嚐跟以前一樣不？”老板有些憐惜的多給了格非恩兩個包子，笑著說道。
格非恩露出淺淺一抹笑意，將錢交給了老板，輕聲道：“謝謝。”便轉身離開。味道還如往日般美味兒，隻是人變了而已。